“白日生煙霧,青山隱瀑泉。高名垂廣宇,仙跡在遺編……仙跡在前,卻置若罔聞,可悲可嘆!”
灑滿落葉的草廬旁,一名書生手持羽扇吟詩感嘆。
山腳下,豐都繁茂,人煙輻輳。
“道友如此感嘆,何不親身前往?”
草廬內,兩名擺棋對弈道士,在落子之余,出聲調侃道。
“貧道倒是想啊,奈何仙跡有詭譎,不敢獨行啊!”書生一臉無奈之色。
“行了,別再鼓吹你那橫縱計劃。要么道友先進,要么咱們一起慢慢等。”另一位下棋道士,一臉不耐煩道。
自從天乾國師現身帝丘之后,天下煉氣士莫不出洞天圍殺而去。
這一出來,大家才愕然發現,虛陵洞天竟然埋葬了六名假丹修士。
這個結果,令眾修措手不及。
以至于再也無人敢進洞天。
畢竟能連殺如此之多假丹修士,絕對非金丹莫屬。
虛陵洞天有金丹坐鎮,誰還敢進?
很多人甚至懷疑,虛陵洞天就是一場赤倮倮的欺詐!
這分明是拿洞天為誘餌,摘眾修之道行。
然而就此離去,大家又心有不甘,索性聚在豐都附近,觀望而動。
如今已然有人按捺不住。
這幾日,不知有多少修士相互竄訪勾連,試圖聯手偷渡洞天,一探究竟。
可惜,大家都不傻,都在等第一個出頭鳥。
“當啷!”
一枚棋子落入棋盤,將即將成龍的大勢,砸成了一團齏粉。
對弈修士臉色大變,驀然抬頭看向天空。
“虛陵洞天竟然移走了。”
書生修士抬首望天,眉頭暗皺,不明白早不移動,晚不移動,為何突然在此時移動?
“這是久不見我等上當,索然無趣了么?”
“應該是了!”
“區區元炁道修士,哪有資格與我等爭鋒!看來師尊說的不錯,天乾背后有高人啊!”
草廬內,眾修議論紛紛,感受著消失的氣脈,只能無可奈何離去。
此時此刻,莫川感受著仿佛孤懸于九州之上的虛陵洞天,有些發愁該將洞天遷徙何處?
執掌洞天全部秘鑰之后,他對洞天的控制力自然更上一層樓。
遷徙洞天,便是權柄之一。
“洞天這玩意兒,還是放在眼皮底下更為安全,如此說來,壽山無疑將是最合適的地點!”
“不過,若放在壽山,一旦被人察覺,尤其是五岳山,等于坐實了我執掌洞天之秘。”
“要不,先隨意擇一座山頭先放著?待我吞了其地脈,自然也就成了第二座壽山。”
正當莫川思緒不止之時,一道符劍憑空冒出。
他伸手接過,眉頭暗暗蹙起。
他那便宜師傅,赫然要召見他。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莫川深深吸了一口氣,擇一支香火橫渡而去。
至北岳恒山,便見北岳洞天門戶,恍如皓日明火,立于山巔。
莫川腳步略一停頓,隨即遁空而去,踏入洞天。
“明辰師叔萬安,山主早有吩咐,請隨弟子移步萬山殿!”
莫川方一現身,便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高愈百丈的牌樓下。
旁邊站著一名鹿首妖邪拱手見禮。
“有勞了。”
莫川頷首,跟著鹿首妖遁空而去。
再臨北岳洞天,卻見偌大洞天,已然舊貌換新顏。
偌大洞天,一片蔥翠,草長鶯飛。
山麓之下的平原上,開墾出一座座藥田。
仔細看去,有傀儡行于其間,行那耕種之事,更有土木精怪往來不休。
再往深處行于,曾經一眼可觀全貌的宮闕,如今云遮霧繞,已然看不真切。
山巒間更是冒出一座座建筑層巒疊嶂,若神霄絳闕,謫塵人間。
待行至萬山殿,便見萬山殿,殿門大開,寬闊大殿內熙熙攘攘,坐滿了修士。
仔細看去,北岳山主赫然正在講經。
莫川心中一動,放輕腳步,坐在眾修最后聽經聞法。
“何事坐橫涂,令爾感不專,陰疴失玄機,不覺年歲分。此乃太上頌贊經,其之沉疴正對我等如今處境。萬載沉眠,心止如水,一朝而醒,恐放浪形骸。”
“諸位且要記住,大道洞玄虛,有念無不契。煉質入仙真,遂成金剛體……”
北岳山主容貌依舊模湖,所講內容緊跟時事,聽得殿內弟子如癡如醉。
莫川對此感觸不大,不過,還是凝神細聽。
不知不覺間,腦后智慧火渙耀而出,顯得格外醒目。
“明辰,‘元始之號,四時變化,改易光象,氣之根源’其中‘改易’二字何解?”
正在講經的北岳山主,倏然目光看向莫川發問道。
聲落,殿中弟子下意識循聲望去,才發現殿中不知何時冒出了一位陌生修士。
觀其元炁濤濤,心思一轉,立即便知,這是山主新收的弟子。
此時,沉浸在講經之中的莫川,聞言下意識道:“天有八會之氣,四改之運,以鋼維玉虛,分理陰陽,玄化治始。弟子認為,其之改易,在于因勢利導……”
莫川侃侃而談,各種經文信手捏來。
與其說是他博聞強記,不如說這些內容皆是北岳山主授課內容。
他只是將其融會貫通而已。
許久,他回答結束,北岳山主撫掌而笑:“為師久聞佛門圣者果位,今日得見果然不俗,元炁道重心境,汝之心境堪為元炁翹楚。”
莫川連忙回禮道:“師傅謬贊,弟子不過拾師尊牙慧罷了!”
“哈哈,本宮傳道五百年,能拾牙慧者又有幾人?”
北岳山主哈哈一笑,隨即揮手道:“好了,今日講法結束,都散了吧!明辰留下。”
“山主萬安!”
眾弟子聞言紛紛起身致禮,離開時,看向莫川的目光充滿了驚疑不定。
尤其是莫川腦后那渙耀不休的智慧火,更是扎眼至極。
面對同門弟子打量,莫川不悲不喜,心中暗呼,北岳山底蘊果然深厚。
滿殿弟子,足有五六十人,全在筑基之上。
這股力量要是放出去,怕是能一統九州。
當然了,由此觀之,其他各門各派底蘊定然也不差,只是皆保持默契,壓低競爭烈度罷了。
“為師聽聞,你曾在大景道錄司任職?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天運己亥末年,弟子出任廣陵右演法,總覽廣陵事務,敢問師尊,可有吩咐?”莫川頷首問道。
“如此說來,你也算是天乾同僚了?”
“是的。”
“這六枚假丹,你且交予虛陵洞天之主,告訴他,勿修日傾宗血神功法,那法門昔日曾霍亂九州,一旦出世,天下共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