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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伊稚邪休走!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血貍奴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血貍奴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滾滾濃煙,漫天大火。

南北長三里,東西寬二里的整個大營,都隨著張詡毫不遲疑的將令,而盡化作一片火海。

折蘭人在掙扎;

折蘭人在反抗;

折蘭人在不甘;

折蘭人,在死去。

作為草原百蠻之中最具戰斗力,也最具有戰斗特色的三個部族,折蘭、白羊、樓煩三部,都有著各自的成名技。

如信奉羚羊,以羊首為部族圖騰的白羊部,便是以草原諸部惡心不已的‘回馬射’揚名。

——所謂回馬射,便是在佯裝不低,策馬奔逃途中,毫無征兆的折身向身后放箭。

這樣一來,正忙著追殺白羊人的敵人,便會因自身前沖的巨大動能,而將自己的身體撞上白羊人射出的箭矢。

又比如樓煩人,于草原諸部之中賴以成名的,是讓整個已知世界都瞠目結舌得騎射技術。

騎射,聽上去或許并沒什么大不了。

但別忘了:這個時代,是還沒有馬鐙、馬鞍的!

即便是匈奴人——即便是生、長于馬背上的游牧民族,都需要為了在馬背上保持平衡,而窮盡一生的鍛煉騎術,更別提在光滑的馬背上挽弓搭箭了。

實際上,樓煩人的所謂騎射,也不過是在疾馳過程中將速度放緩,并在緩慢移動狀態下挽弓。

可即便是這樣,也足以讓樓煩人憑借這一手‘騎射’技藝,而名震草原了。

——別的尋常部族,別說是騎射了,就連騎在馬背上,在靜止狀態下挽弓瞄準,都是相當了不起的技能。

而折蘭人,作為草原百蠻當中最異類、最頭鐵,也最少見的肉裝戰士,其作戰方式、風俗文化,乃至于信仰,都是異類中的異類。

與草原游牧民族‘聞到危險就逃走’的生存法則截然相反:折蘭人的文化,崇尚的是類似狹路相逢勇者勝的精神屬性。

在折蘭人的文化風俗當中,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勇士都不應該有絲毫退卻,甚至是有關退卻的想法。

真正的勇士,就應該在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狀況下,也勇往無前的沖向敵方的千軍萬馬,即便是戰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所以,折蘭人賴以成名的絕技,也就因此而聞名。

——死亡沖鋒。

在這一天,張詡率領下的飛狐都尉,也看到了這一壯麗景象。

在大營正中央,折蘭王哈侃怪笑著低下頭,取下了掛在腰間的號角;

深情地親吻過那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哈侃便緩緩昂起頭。

伴隨著一陣低沉、哀婉,又莫名令人神傷的號角聲,被困在大營之內,感受到溫度逐漸升高,卻又毫無辦法的的折蘭人次序抬起頭。

當他們循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到他們由衷敬服的王,正在吹響沖鋒的號角。

慢慢的,每一個折蘭人,都開始有了動作。

低下頭去,甕聲甕氣的禱告一番,而后昂起頭,朝著自己的戰馬走去。

翻身上馬,握緊鈍器,深吸一口氣······

“折蘭······”

“不敗的折蘭······”

“不朽的折蘭······”

便在這一聲聲低微的呢喃聲中,哈侃也翻身上馬。

純金制作的王冠,在艷陽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手中的權杖,此刻卻和每一個折蘭人手中的鈍器一樣,成為了哈侃最后仰賴的兵器。

噠噠;

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哈侃策馬而出,胯下戰馬每走出一步,便有十數道身影跟隨在哈侃身后。

慢慢的,原本只有哈侃一人的隊伍,逐漸匯聚成了近千人的錐形騎兵隊列。

——死亡沖鋒。

——帶著必死的意志,跟著自己的王,朝自己的敵人發起孤注一擲的沖鋒。

策馬去撞、去踩踏;

揮舞鈍器去掄、去砸;

甚至是在跌落下馬之后,用拳去打、用腳去踢,乃至用牙去咬。

從死亡沖鋒發起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戰斗徹底平息為結束;

折蘭人,永不繳械投降。

即便是死,英勇無畏的折蘭人,也只會死在沖鋒陷陣的路上。

于是,哈侃率領下的折蘭人——最后的折蘭人,一頭撞上了漢家最精銳、最具經驗的弓弩方陣所發射的齊射。

他們得償所愿。

他們,死在了沖鋒的路上。

也是直到生命的盡頭,才有零星幾個折蘭人,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勇敢,似乎并不意味著不可以身著甲具;

拒絕佩戴甲具,也并不能為勇敢的折蘭人,帶來多大的實質性幫助······

“這該如何是好?”

“這!該如何是好?!”

馬邑,城北墻頭。

看著數十里外的飛狐大營,此刻正冒著沖天黑煙,郅都只一陣說不盡的焦慮。

——完了。

在郅都看來,飛狐軍為自己的傲慢、為過往這十數日的不作為付出了代價。

或許昨晚,匈奴人發動了一次突襲,將飛狐大營攪了個天翻地覆;

或許此刻,不知有多少燕趙漢子,正渾身是火的翻滾、哀嚎,卻依舊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最讓郅都無法接受的是:如果事實真的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那匈奴人的戰略目標已經完成了。

這場戰爭,匈奴人為什么要打?

——因為在開春之時,匈奴人先攻打了漢邊四郡,之后又以戰果為籌碼,派使者敲詐漢室。

在被少年天子嚴詞拒絕,并表明‘戰場上得不來的,談判桌也得不來’之后,匈奴人迫切需要向年幼的天子勝證明:我們不是無法在戰場上取來想要的東西,僅僅只是嫌麻煩而已。

如此一來,匈奴人在這場戰爭當中的戰略目標,也就是一目了然得了。

對代北地區進行一定程度的破壞、搶掠,對漢室軍隊造成一定程度的殺傷,以警告年幼的漢天子劉勝:匈奴人,很不好惹!

如果不想類似的事再發生,就乖乖送來嬌滴滴的公主,順便送來我大匈奴想要的所有陪嫁!

很顯然,無論是重創駐守馬邑的車騎將軍郅都所部,還是打擊馬邑外的飛狐都尉張詡所部,都可以達成匈奴人‘警告漢家’的戰略目的。

而在戰略目的得以達成,又實在沒什么機會跨過馬邑,繼續擴大勝利果實的情況下,匈奴人最明智的選擇······

“走。”

“匈奴人,會走。”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又實在沒有信心攻破馬邑,匈奴人,必定會就此離開。”

“之后不久,恐怕便是匈奴再遣使者,于長安耀武揚威,說我漢家無人,以致飛狐都尉,亦不過萬千酒囊飯袋······”

如是說著,郅都面上焦慮之色更甚,目光不時閃過陰狠的光芒。

同窗多年,程不識自也一眼就看出了郅都的打算,便趕忙上前壓低音量。

“萬萬不可!”

“胡蠻俱為精騎,我大軍雖名車騎,然則幾無騎兵!”

“若貿然追出城去,一無所得事小,受伏兵敗事大!”

“——師兄!”

“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因慍而致戰吶?!!”

“老師的教誨,師兄難道都忘記了嗎???”

一番言辭懇切的勸阻,卻引得郅都一陣皺眉,胸中郁氣更化作一聲低吼。

“那該如何?”

“——那張詡匹夫目中無人,貽誤戰機且先不論,如今更是生死未知!!!”

“飛狐都尉若有閃失,日后北墻該當如何,倒可暫且不論;”

“只是此戰勝敗,不單干系我漢家日后,于北蠻匈奴當面如何自處,更關乎!”

“更關乎陛下!!!”

話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即將說出什么,郅都先是本能的止住話頭;

只是繁亂的思緒,終還是讓郅都忍無可忍,極盡苦悶的丟下一句‘更關乎陛下’,便咬緊牙槽。

見程不識聞言,立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容,郅都終也只得焦急的‘唉!’一聲,拳頭也應聲砸上墻垛。

這一戰的重要性,程不識不會不明白。

尤其是郅都所隱晦提到的‘關乎陛下’,程不識更是心中了然。

——劉勝,已經年滿二十歲了。

如果不發生這樣的變故,那在明年開春,年滿二十的當今劉勝,就要行冠禮、大婚禮,而后臨朝親政。

這場戰爭,是劉勝在尚未加冠、尚未親政的前提下,竇太皇太后破格應允劉勝做主方得以打響。

萬一最后的結果不盡如人意······

“秦王政也同樣是未冠而即位,明明什么錯都沒犯,也還是在母親趙王后、丞相呂不韋的威壓下,無奈延后兩年加冠。”

“為了親政,更是先平定了嫪毐的叛亂,而后又罷黜了相邦呂不韋,放得以獨占秦國大權。”

“秦不過列雄之一,王政想要親政,尚且有如此挫折。”

“如今,我漢家富擁天下,陛下想要親政·······”

滿是愁苦的一番話語,只引得郅都稍有些詫異的回過身。

“如此說來·······?”

卻見程不識忙不迭搖了搖頭,趕在郅都話說出口之前,便否定了郅都的猜想。

“師兄。”

“凡事有輕重緩急。”

“——師兄所擔憂的事,終不過只是先后而已,陛下加冠親政不過早晚。”

“但若因為我二人的昏聵,而將大軍葬送在這馬邑,讓將士們毫無意義的埋骨邊墻,別說我二人擔不起天下萬夫所指,便是朝堂,亦難面關中百姓民殷殷期盼吶·······”

“此戰,陛下本就只讓我們確保馬邑不破、胡虜不現于樓煩以南;”

“若胡虜已退去,陛下交代給我們的任務,就已經可以算作完成。”

“——老師曾說過:相忍為國。”

“為了我漢家,師兄,還是就此作罷吧·······”

“為我漢家,多保留一些力量,好在日后,為飛狐都尉報仇雪恨·······”

從程不識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對于飛狐都尉的現狀,程不識也并不比郅都樂觀到哪里去。

——昨天,飛狐大營還冒著炊煙,今天,就都變成了滾滾狼煙;

任誰看到如此景象、如此變化,都只會認為昨夜,飛狐大營為匈奴人所攻破,飛狐都尉損失慘重,甚至未必就沒有全軍覆沒。

而在這個前提下,郅都、程不識二人所率領的關中主力,只能以‘飛狐都尉至少已經退出了戰場’為先決條件,去考慮接下來的戰略布局。

很顯然:程不識的提議,是當下最明智的選擇·······

“唉·······”

“天賜良機啊·······”

“只可惜·······”

“張詡誤國·······”

“張詡誤我啊!!!”

又是一聲悶響,郅都那反復砸上墻頭的右拳,也終是流下點滴暗紅。

郅都卻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只再遠遠看了眼飛狐大營所在的方向。

滿是遺憾、滿是唏噓的,長吁短嘆的搖搖頭;

正要下達‘繼續戒嚴馬邑,派斥候出城查探匈奴人行蹤’的軍令,便見城墻之外,遠遠現出五道身影。

只待那五道身影稍靠近些,甚至都還沒看清那五人的服飾,郅都便面帶激動的瞪大雙眼!

——五人!

單就是這個數量,就足以證明這五名騎士,是漢室軍隊編制下的‘一伍’!

尤其這五名騎士,是按照極為熟稔的斥候潛伏前進的掩護隊形,就更讓郅都篤定:這是飛狐都尉張詡,向馬邑派來的第一批信使。

事實也果然不出郅都所料。

只是除了認出這五人,是張詡派來馬邑的信使之外,其他的所有事,都大大出乎了郅都得預料。

比如昨夜,飛狐軍以自家大營為誘餌,伏擊殲滅了匈奴三駕馬車之一的整個折蘭部!

即便是聞風而逃的樓煩、白羊兩部,也都在飛狐大營外遭受重創,各留下上千具尸體,才得以從戰場脫離。

真正讓郅都感到匪夷所思,乃至是不敢置信的,是匈奴右賢王伊稚邪的行蹤,以及張詡的野望······

“張都尉托末將轉告郅車騎:匈奴右賢王伊稚邪所部,此刻正于飛狐大營以南、馬邑以北的山林之中,等候我飛狐大軍潰散南逃,以伏而擊之。”

“張都尉欲引軍南下,于右賢王伊稚邪會獵山林之間。”

“若郅車騎有意,張都尉亦非貪戀功勛之人。”

“只待郅車騎引軍出城,于張都尉南北夾擊,右賢王伊稚邪,便插翅難飛。”

“——好叫郅車騎知曉:右賢王伊稚邪,乃匈奴攣鞮氏王族。”

“擒之、殺之,皆乃揚名萬世,以供后世子孫膜拜之功名。”

“只張都尉無欲謙讓,郅車騎有心要取,也只得自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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