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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陛下怎么不好忽悠啊?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8日  作者:血貍奴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血貍奴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魏其侯不可為相!

短短一句話,七個字,卻因為是從當朝太皇太后口中道出,便徹底斷絕了竇嬰,乃至魏其侯家族的所有政治前景。

從今往后,但凡是不想和皇帝的祖母、當朝太皇太后為敵,就絕不會有任何人,在任何位置出缺時,不知死活的說出一句‘魏其侯竇嬰,正在家里閑著呢’。

這就意味著從今往后,竇嬰不單是‘不可為相’,甚至會變成一個空有徹侯之爵、外戚之身,卻‘不可為官’的紈绔子弟······

“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啊······”

“太皇太后,怎這般如臨大敵?”

“陛下也真是的;”

“不愿納諫,就把我二人打將出去便是,何必將君侯也牽連進來?”

尚冠里魏其侯府,看著竇嬰于上首主位茫然失神,落座于客席的趙綰、王臧二人沉默良久,終只得如是發出一陣感嘆。

是啊;

事情,怎么就鬧到了這般地步?

太后,怎么就反應如此劇烈?

還有陛下,怎么就非要把事情鬧大、鬧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借新政攬權,對陛下明明是好事,甚至應該是求之不得的事······

“我們把陛下,想得太簡單了······”

“也低估了陛下和太皇太后之間的情誼,低估了太皇太后對陛下的信任、陛下對太皇太后的恭順。”

“至于新政······”

“唉······”

“新政·········”

最后再發出一聲呢喃,竇嬰便似是被人抽走了最后一縷魂魄版,極盡落寞的癱坐在榻上,目光昏暗的發起了呆。

完了。

竇嬰,完了。

倒也不是說這次的事,把竇嬰逼到了性命不保的處境;

而是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竇嬰,已經完了。

從今往后,漢家的朝堂之上,將再也沒有‘竇嬰’這個人名出現。

而對一個有志于改變天下,躊躇壯志,想要做些什么事的政治人物而言,這樣的結局,比‘不得善終’都還要更打擊人。

竇嬰徹底沒了精氣神,趙綰、王臧二人,自也沒好到哪里去。

——連背后出主意的竇嬰,都沒能得到竇太皇太后的絲毫寬容,更何況在前面沖鋒陷陣的趙綰、王臧?

也就是竇嬰走出長樂宮之后,長樂宮的宮門便關上了,并沒有禁中武卒,亦或是宮人跟隨竇嬰走出宮門。

若不然,此刻的趙綰、王臧二人,只怕不是在廷尉大牢,便是在逃亡天涯海角的路途之上······

“這新政,又有哪里不好呢?”

“讓徹侯就國,難道不是自太宗孝文皇帝時,長安朝堂就一直想要做的事嗎?”

“讓徹侯們都回到各自的封國去,難道不是最合規矩的事嗎?”

“除去函谷關的關禁,難道不會讓天下的商貿更加興盛,讓天下人更加富裕嗎?”

“得知函谷關不再設置關禁,難道不會讓天下人更加心安,更認為天下已經安定、不會再有戰禍嗎?”

“至于招賢,那更是自太祖高皇帝時起,朝堂就一直為之發愁的事。”

“將天下英豪都招來長安,為天子牛馬走,難道不是讓陛下威儀更甚、漢家愈發強盛的事嗎?”

“陛下和太皇太后,究竟為何如此······”

“如此迂腐?”

“迂腐?”

“哼!”

“論迂腐,誰能比得上他魏其侯?!”

“——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同稚童般天真爛漫!”

“真要做了我漢家的丞相,指不定得鬧出多大亂子來!

長樂宮,長信殿后殿。

聽聞劉勝含笑說出一句‘或許有人正在說孫兒和皇祖母迂腐,才不愿意施行新政’,竇太后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只騰的一下被再度點燃!

“張口閉口就是家國天下,簡直不自量力!”

“——好歹也是領兵平定過吳楚之亂的大將軍,居然能說出‘除函谷關關禁’這樣的話來,簡直讓人不敢置信!”

“真當一場吳楚之亂,就把我漢家的宗親諸侯都打怕了?”

“笑話!”

“函谷關在,劉鼻、劉戊尚且敢興兵作亂,齊系、淮南系諸王云起而景從!”

“真要去了函谷關,別說是關東諸王了,便是梁王,都未必不會生出那逆天的念頭來!”

“更何況如今,皇帝未冠即立,正值主少國疑的檔口;”

“不想著穩固朝野內外,反去想著廢除函谷關禁?”

“哼!

“這竇嬰,怕是吃了章武侯煉制出來,卻還沒來得及服下的‘仙丹’了!

“還有什么來著?”

“哦,招賢,建元,使徹侯就國······”

“竇嬰這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含笑陪坐于身旁,看著祖母竇太后氣不打一出來,提起竇嬰便怒不可遏的喋喋不休,劉勝也只含笑低下頭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正如竇太后方才所言:已經年過半百、發虛斑白,甚至已經位‘老臣’之類的竇嬰,實在是天真的有些太過分了。

就說函谷關,早自春秋戰國之時起,就一直是嬴秦防備關東各國的重要防線,更享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美譽。

百十年前,秦趙長平一戰,秦將白起一舉坑殺趙軍四十萬降俘,頓時激起關東各國同仇敵愾之心,趁著秦國被長平一戰掏空了底子,合縱組成聯軍,將白起的秦軍一路逆推回了函谷關內。

到最后,秦國非但沒能在長平一戰的基礎上擴大勝利果實,反而還將長平一戰所取得的勝利果實全吐了出來。

最終的結果,便是秦趙各自拼上家底,秦國更是傾國之力,卻只換了趙國一代青壯、打折了趙國的嵴梁;

反觀秦國本身,也被連續數年的戰事拖得身心俱疲,百姓苦不堪言,府庫窮的能跑耗子,官員的朝服都恨不能打上補丁。

可就是這樣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秦趙長平之戰,更讓天下人再次認清了現實。

——只要函谷關在,秦國在對外戰爭中,就可以確保‘不輸’。

為什么?

因為函谷關的存在,幾乎可以保證任何一場國戰的戰火,都燒不到秦國的大本營:關中。

就好比后世的鷹,無論和誰打仗、無論打贏打輸,本土都固若金湯,也根本不會傷及國本一樣:函谷關的存在,讓秦國從始至終都握著一張‘只要和我打仗,戰場就肯定在你家’的底牌。

贏了,那就是攻城略地,乃至滅國;

輸了,也不過是退回函谷關,全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無論輸贏,被戰火所土地的,都始終時他國領土,而非秦國的本土。

縮在關中發育一段時間,人口、糧草都重新積攢起來,再出函谷的秦軍,便又是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虎狼之秦。

也正是憑借著這種‘贏了通吃,輸了不虧’的優越性,秦國才能在一次次的失敗之后,終于在始皇嬴政在位時期,一舉完成一統天下的宏圖霸業。

而這種‘贏了滅你國,輸了大不了撤回關中’的優越性,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關賦予秦國的。

到如今,春秋戰國已經逐漸被歷史的車輪拋在身后,戰爭的方式,也較當初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比如戰國時期的核心兵種:戰車兵,在漢室卻因為一場漢匈平城之戰,而徹底宣告淘汰。

——漢太祖高皇帝劉邦,以自己親身陷入匈奴包圍圈的代價,直言不諱的告訴了天下人:戰車打騎兵,那真真是以卵擊石······

可即便戰爭的模式在改變、軍隊的組成在改變、兵種的在改變,函谷關,也仍舊是函谷關。

只要它在那里,關中人就會安心;

只要它在那里,關東人就生不出作亂之心。

甚至毫不夸張的說:只要它在,未央宮宣室殿內的天子勝,就能睜著一只眼睡覺,而非睜著兩只眼。

而按照竇嬰的提議,解除函谷關的關禁,也就是撤去函谷關的防備,最終能為長安朝堂換來的,就只是讓天下人覺得:哦,函谷關都不設防了,那天下肯定是平定了,再也不會有人打仗了。

如若不然——若不是天下再也不會有戰爭,陛下怎么會做出這樣的蠢事,放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關?

這樣的做法,劉勝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這就好比后世的公彘提議:為了讓老鷹對我們友好,我們就應該把蘑孤都拔掉一樣——兼職可笑······

再說建元、招賢兩項,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是題中應有之理。

——建元,不外乎搞個年號嘛

——招賢,不就是招一批員工嘛

乍一眼看上去,搞個年號,并不是多大的事,弄不弄都行;

招賢,更是劉勝這個新君招攬屬從、編織羽翼的好機會。

可實際上,這又是兩項極具儒家特色的天真想法。

何謂儒家特色?

看上去你好我好大家好,實則極為天真,將全天下人都默認為‘道德君子’‘在世圣人’的嘴炮鍵政行為。

——建元,必定意味著始建年號!

所謂始建年號,就是做一件從未曾有人做過的事,尤其是漢家歷代先皇都沒做過的事。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年弱未冠,甚至都還沒大婚親政的傀儡皇帝天子勝,現在就已經覺得歷代先皇‘做錯了’,認為現在的自己,已經具備為歷代先皇‘改正錯誤’,把歷代先皇漏忘的、無比正確的事補上的能力了。

換而言之,就等同于劉勝在告訴天下人:啊呀不好意思啊

咱家那幾個老不死的,那都不行啊

現在我做了皇帝,肯定比那幾個做得好。

大家要相信我,不要再想著那幾個老不死的了啊

這不純純扯澹?

——要知道劉勝的法理基礎、統治合法性,都是從漢家歷代先皇處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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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高皇帝劉邦的曾孫、太宗孝文皇帝劉恒的孫子、孝景皇帝劉啟的兒子,才是劉勝真正的法統來源!

結果可倒好:竇嬰一手‘建元’,就想讓劉勝放棄自己的法統來源,做出如此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不純純扯澹是什么?

是什么?!

還有招賢,看上去是劉勝胸襟寬廣,愿意唯才是舉;

可劉勝心胸寬廣,并不意味著整個長安朝堂都心胸寬廣!

朝堂,是有利益集團的!

無論是軍功徹侯集團,還會外戚勛貴集團,亦或是文臣百官,都是有自己的小團體、小圈子,有自己的共同訴求、一致利益的!

結果可倒好:劉勝這才剛登基,屁股都還沒在皇位上坐熱,就要被竇嬰攛掇著‘招賢’?

這豈不是在告訴長安朝堂上下:朕覺得你們都不行?

本來權力蛋糕就那么大點,各方勢力明爭暗斗,已經是恨不能把狗腦子打出來,正等著劉勝這個裁判去玩兒制衡、玩兒陰陽調和;

結果劉勝唯恐天下不亂,還要再招來一批‘新興文臣集團’,來趟這攤渾水?

別說如今,劉勝年弱未冠,漢家主少國疑了——便是換做大權在握的先帝劉啟,乃至太宗皇帝劉恒,只怕也不敢這么玩兒。

招賢這個東西,可以是地方主動舉薦,又或是朝堂主動提出‘人手不足,請陛下招點能用的人上來’,唯獨不能是天子主動提出。

因為地方主動舉薦,那不過是拍馬屁、捧臭腳;

朝堂主動提,也不過是招點編外人員,亦或是補充一點新鮮血液。

但天子主動提,卻意味著天子對朝野內外的工作不滿——至少是對工作效率不滿。

而這樣的政治信號,對于一個年弱未冠的天子而言,無疑意味著和整個朝堂上下站在對立面······

“也不知魏其侯這些年,都在侯府做了些什么······”

“閉門造車?”

想到最后,劉勝只半帶刻意,又羊裝無意的發出一聲呢喃;

便見竇太后聞言,又是氣呼呼冷哼一聲,索性閉上雙眼,在榻上閉目假寐起來。

“趙綰、王臧那兩個奸佞!”

“肯定是他們妖言惑眾,蠱惑了王孫!”

“皇帝,就瞧著辦吧。”

“還說什么要讓徹侯就國······”

“真要這么辦,豈不是連我兒嫖,都要跟著那堂邑侯去了關東?”

“簡直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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