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從南大南門離開的公交車平穩行駛。
周六的人不少，既有游客，也有不少南大的學生。這條線路終點連接著南清市區，但更遠一些，因為它海岸線上迎風而行。
溫煜兩人上車早，坐到偏后排的兩座上，符橙雀在里頭從拉開的車窗毫無阻隔的眺望海面。
許是接近陸地，南大外面的海，并不是完全的藍，泛著點綠色。海風裹挾著潮聲撲面，嘩啦啦的，天上有海鷗，但聽不見這些白鳥的鳴叫。這些鳥常年都在上面，俯瞰汪洋，它們永遠看不膩大海。
符橙雀也看不膩。
或是因為看得不夠多吧。
從小到大，大約從初中開始，車窗外的景色伴隨著四季會變化，每天都變，卻也十年不變。
符橙雀都習慣了。
不膩，只是習慣了。
如今車窗外的景色驟變，這種迥然不同的感覺，讓她新奇，也讓她慌張。今天她要做的事情，更給她一種強烈的、非比尋常的她在長大，抑或者已經長大的感觸。
明明已經輕描澹寫的說過很多回。
這般體味還是在。
但這事——和溫煜一起，在大學校外租房生活——她總覺得，不像是自己一個人能下定決心的事情——偏偏她做了。
甚至，爸爸媽媽還不知道。她還沒去說。
爸爸那么板，跟半個鐵疙瘩一樣，聽到她打算校外租房多半會冷著臉問起緣由來，然后生氣她的沖動；媽媽的話，也許會憂心她在寢室生活是不是被人欺負，是不是宿舍蚊蟲太多等等。不管怎么樣，都是會有情緒的。
可她沒有絲毫的慌張，既是她覺著自己考慮得足夠好了，又因為……
“小煜，要是咱爸媽罵我們怎么辦？”符橙雀回臉過來，揉了揉被風吹到泛紅的臉頰，說：“沒經過他們同意，跑到校外租房去了……”
“那還不簡單，就說錢是我們自己賺的。”溫煜笑道，“再不行，就說是你表姐租的房，住不到，空著浪費，給我們住上。”
“表姐……要不要跟她說下？”
“說唄，她肯定會答應。”
也對。
麗表姐應該會幫這個忙。
符橙雀笑起來，很高興呀。
因為，她有軍師男友！
公交車經過一條淺溝，車速很緩慢，顛一下時符橙雀看到一個女孩子細細白白的手拽不住扶手險些傾倒，她定一定心說：“等租好房子了我要在陽臺放跑步機，每天早上跑步！”
“當真？！”
“對！”
溫煜抿抿嘴，掏出手機，打開前兩天同符橙雀的聊天記錄，翻找到早晨起床的語音，戳開播放，懟到符橙雀耳畔，讓她聽自己睡意朦朧時嬌滴滴的撒嬌聲：“我、我起不來呀……嗯……起、起……我起嘛……”
“你……幫窩、請假……”
“嘿嘿……又睡著了嚕……”
如此種種，在兩人關系愈發親密之后逐漸多了起來。
可這些話，說時并不在意，現在親耳去聽，和鯊人有什么區別！？！
符橙雀大窘，雙頰緋紅，抬手想敲打溫煜，可他身旁就站著陌生人，氣得臉一擰，“不理你了！”
溫煜哈哈大笑。
紅河灣小區，是離著海不遠的高層小區。
這里也是南大學子比較熱衷的一個區域，距離南大南門三站公交車。
這第一套房子，是符橙雀找的。面積八十平左右的小房子，有兩個臥房，從入戶的大門沿著動線向前，穿過餐廳、客廳直抵陽臺。
在陽臺可眺望到視野寬廣的海面，算是絕佳的海景房了。
這也是符橙雀特別喜歡這套的原因。
全屋敞亮，兩個人生活怎么造都足夠了。
年輕女中介顯然看出來兩人是情侶，在一旁滿面春風的介紹著：“……這套喜歡的人非常多，我這手頭還有好幾個要預約看房的，也就你們約得早，不然還得排隊。”
符橙雀給溫煜使個小眼色，很得意。
溫煜看著女中介的背影，回小女友一個冷笑。
中介興奮的快步將一間臥房的門打開，一面展示一面說道：“你們是南大的吧？哈哈哈我一看就是……情侶用一間房就可以了，剩下這間，拿來做書房，學習特帶勁。圖書館一到考試周可沒位置，外頭租自習室跟租房有什么區別？還都是外人！倒不如自己租房布置清凈又喜歡……”探頭朝著陽臺一指，“咱學累了，就去陽臺看看花，看看海是吧……多舒服！”
符橙雀已經不是“意動”了，心臟簡直在狂跳。
多好的小屋子啊，面朝大海的。
她看看那客廳，沙發朝那兒一擺，她又可以窩在沙發上看看書了。累了直接睡下，連風都是戶外新鮮的海風！
她看看那廚房，廚房里的設備都自帶了，方便！她到時候擺一個小躺椅在陽臺，曬太陽，等飯飯吃！
多好呀多好呀！
少女瞧見那通透的光線在屋子里的每個角落打轉轉，折射跳躍還看不見灰塵……
就這里！
直接躺下吧！
咱們不走了。
啊……
還是看完小煜那套再做決定吧……
她去看溫煜，瞧見溫煜喜悅的表情。
溫煜自然也是喜歡的，這房子挺好的。
不大的房子有足夠的生活面積，放得下洗衣機，放得下長沙發，也放得下他們兩個人的打鬧生活。
遺憾的是主次臥分的不夠明顯……這樣想弄進去大床一張可就不好弄了。
嘖……
抱著小青梅睡覺覺的美好想法略打折扣。
中介說話好聽歸好聽，除了“手頭有好幾個預約”之外都是實話。
他瞥向小女友，瞧見符橙雀滿臉興奮。
符橙雀比他更喜歡這里。
女中介察言觀色的飛快，她笑瞇瞇湊前道：“兩位……不如就定這套？”
溫煜還未做什么反應，符橙雀卻搖著頭道：“我們還約了一套要去看看……”
少女是很喜歡這里，但她總覺得，該再去看看。
這里確實很符合她的要求，但莫名有些地方，讓她感覺還不夠好。視線眄視全屋，有些隱約的念頭冒個泡泡，破裂開來卻什么也沒有——
也許，小煜選得更合適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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