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橙雀夜晚是空著手來的。
她進門就說：“我明天不來啦。”
溫煜問：“咋了？”
“明天后天好好休息，全力迎戰之后的二模！這次我有信心超過程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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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煜想到了四班教室里的變化，道：“程平策早就猜到了，這兩天埋頭學習呢，天天往老師辦公室跑，你想超過他這次也得認真了。”
又補充了一句：“陸敏你看著她好像沒什么動靜，實際拼命著呢，她不想被你超過去，也想追上程平策，私下里肯定沒少自己學習。”
溫煜符橙雀二人就像是四班里鯰魚，一陣攪風攪雨，讓一潭死水成了涌出了泉源，其他蝦米跟著他倆左沖右突，竟盤活了起來。
符橙雀喜滋滋地夸贊：“老師哪里能跟溫軍師比呀！”
“欸！這話說得在理哇。”
“哈哈哈，軍師啊，你跟我說說，為什么我一做題就老是寫歪來？”
“你想太多了，一看到題干聯想到的內容忒多，左一筆又一畫，多了就散了歪了。”
少女點著頭，“好像是這樣。那怎么解決呀……”
“你就當自己在學‘帝王之術’吧。”
“呀！？”符橙雀眼睛發光，“帝王之術？”
“這么說。”溫煜轉過身來，面朝著符橙雀，兩手開始比劃：“你的臣子在給你的奏折里跟你咬文嚼字，把要說的話藏在了字里行間，你作為女王，得發現其中他們的實話和虛話，不要被其他話帶跑了。”
“女帝。”
“對，你看看，你發現了。”
“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符橙雀舒了一口氣，癱倒在椅子上，念經說：“得軍師一人，抵三軍也！”
溫煜笑起來問：“五軍能換嗎？”
她馬上搖頭否決：“不對不對，五軍不能換，十國都不換。軍師你得一直是我的！”
她看向溫煜，大笑道：“軍師好生休息哇，朕走了奧！”
接著起身走了。
溫煜等她走了，輕笑了一下：
小青梅啊，你現在都可以說這些話了嗎？
周二，陳班“傳喚”溫煜。
后日就是二模，壞事的話老師一般會留到考試之后再說，所以溫煜也不擔心，屁股一拍就到了辦公室。
陳雄國正品茶呢，見溫煜來了，招呼坐下后，也開門見山：
“溫煜，你對誓師大會代表有沒有想法？”
“沒有。”
“為什么沒有？”
“多麻煩，上去念經。”
念經！？
這、這臭小子！
陳雄國氣到吹胡子瞪眼，“這是班級榮譽，也是個人榮譽！”
溫煜就笑：“上去都是念套話，我不去。而且老師您找我來，肯定也不是勸我上去吧？”
陳雄國輕“哼”了一聲，嘬一口濃茶，捋平了心氣，“學校老師們對于誓師大會代表的章程定下來了，四班有一個名額。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確實不愿意，那就讓程平策、陸敏或者符橙雀三人其中一人上去，你呢……”
他突然笑了起來，一副拿捏住了的模樣，“……也跑不了。市里有三好學生名單，你有一個，該寫的申報材料你得寫，不會寫的話問我。”
溫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陳雄國見他這神情樂了一會兒，又嘆氣說：“你和符橙雀一樣，要是再早上一年，早些把市級三好學生拿了，今年爭一個省級也未嘗不可啊！那可不就不是班級榮譽了，是整個學校的榮譽。”
似乎自覺這類“負面情緒”不適宜帶給學生，他輕咳一聲說：“高考好好加油，到時候該有的榮譽一個不會少！”
溫煜點點頭，應了下來。
陳雄國后續也不多話，直接一句“滾蛋”，語氣著實不客氣，可說話時，卻是滿臉笑意。
溫煜回到教室時，符橙雀不在，一同消失的還有陸敏小瓜。小圈子里只剩下方靈在自己座位上和她后座的人聊的正開心。
他剛一坐下，方靈就湊近來，神秘兮兮的喊：“欸欸，溫煜。”
溫煜回頭，“啥事？”
“昨晚橙雀牽你手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溫煜面上表情不變，心里頭已經開始罵娘了。
捏貓的。
自己和符橙雀發生點微微大的事情怎么老是第二天全班都知道了，到底誰在背后嚼舌根？
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做之前他不得先附近掘地三尺挖一挖狗仔才行？
不然多滲人。
不過此時他還是眼觀鼻來口觀心，神情不變：“哪來的假情報，我自己都不知道？”
方靈作恍然狀，長“哦”一聲，笑容神秘的也不再問。
符橙雀從外頭回來后，顯然也被問了類似的問題，臉蛋紅紅的。
溫煜去看她，還被白了一眼。
好在這事情離二模考試太近，還未醞釀成隔日的流言就頃刻間煙消云散。
周三平常度過，周四，周五兩天，二模開始。
此次二模的強度比之作為一模的上學期期末考試更強，模式照搬高考，連試卷的難度都不可同日而語。第一天的考試結束時，高三黨這邊隨處可見嘆氣的學生，可謂哀鴻遍野。
符橙雀經過半個月的強化學習，自覺神功大成，因此考試之前春風得意，考試結束后雖也感覺難度頗高，但比之其他人神色可好太多了。
陸敏看到她那表情就羨慕，直言：“橙雀這次肯定超過我了，我感覺題目做的都不行……”
方靈上去寬慰說：“還有兩天呢，你急什么呀！”
小瓜也同意。
另一邊，程平策剛好出門，看了這邊一眼，皺著眉頭低頭抱著書本走了。
方靈又笑說：“程平策急了，哈哈哈。”
符橙雀往那兒一看，得意道：“急也沒用哇，哈哈哈咱們女人遲早當家作主！四班是我們的！”
又把目光轉向方靈，拍肩說：“靈靈加油，到時候你再把程平策踢到五名之下，到時候四班就是我們女生的江山咯！”
方靈勐點頭，“橙雀、小敏你們也加油啊！”
溫煜立在一旁，看著她們吹牛逼。
周五，二模在文綜考完后順利結束。
所有高三黨都長出了一口氣。
考試結束，迎來的便是短暫的休息日，所有都是期待的。
只是每個人期待的“點”略有不同。比如陸敏、方靈、小瓜，她們欣喜于可以躺著多睡一會兒了；符橙雀，便是單純覺得前面太刻苦了，可以趁此機會緩緩。
而溫煜嘛……
周六，也是進入3月份的第一個周末。
今日本無事，可溫煜生物鐘影響之下依舊醒的很早。
剛拉開窗簾，便看到坂本蹲在簾布后頭，看著窗外立在樹梢上的鳥兒出神。外頭天朗氣清，早些時候抽的芽兒如今冒了綠尖，樹梢頂上多了幾分春意，鳥兒蹦跳之間，生氣強了許多。
對面沒起床。
溫煜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客廳里，溫爸溫媽還在吃著早餐聊著天，見兒子起床了，有些驚訝，溫媽關心說：“怎么起這么早，不多睡會兒？”
溫煜搖頭：“睡不著了，習慣了都快。”
溫爸點著頭，“年輕人別睡那么多，起來出去運動運動去！”
溫媽當即不樂意，“說啥呢，外頭鬧春寒呢，萬一感冒怎么辦？”
老男人立刻咋呼起來，手指著陽臺外頭，“哪來的春寒呢哪來的春寒呢！瞧瞧那日頭，曬得很哇，那咪咪都出去曬太陽了！”
“你自己怎么早上還起不來呢？腆著個啤酒肚，自己都不動，指望兒子學好？”
“我兒子好得很！”
“那也是學我！”
“我哪里少教他了？”
“你光動嘴……”
“動嘴也是教！”
“說得對說得對，我當年就被你這么忽悠的……”
夫妻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爭辯起來，溫煜聽了一會兒，只覺得這恩愛有點吵鬧，轉身去了廚房拿早餐吃。
豆漿還是熱在鍋里的，一揭蓋，燙燙的。
溫煜舀了一碗向外端，他剛出來，夫妻二人起身要走了。
溫媽收拾了一下，臨出門囑托：“小煜，等下把垃圾丟一下，我和你爸來不及了。”
溫煜應下了。
出門丟垃圾時，他又遇到的準備出門上班的符爸和符媽，二人同樣面色匆匆。
符媽見到他，忙不迭喊道：“小煜小煜，幫忙把我家這垃圾也丟一下。”
符爸從屋里頭單腿跳了出來，一邊提鞋幫子一邊抱怨：“哪有你這樣叫人幫忙的，等下讓巧兒丟，都高三了也不知道早點起來讀書學習，一日之計在于晨，一寸光陰一寸金，真真不學好。”
溫煜從符媽手上接過垃圾，放在自己家門邊，笑著說：“順道丟了，符叔別說見外話啊，這樣我以后過來蹭包子餅子都覺得生分了。”
符媽馬上支持起來，“就是就是。你叔說話不中聽，別聽他的。”
又囑咐說：“等下巧兒要是沒起床，小煜你去叫她一下，然后看著她讓她學習，別光睡，這都幾點了。”
溫煜頷首，“行。”
他轉身回家拿鑰匙，符爸符媽快步下樓。
符爸邊走邊小聲說：“讓小煜去叫巧兒，會不會不太合適……”
符媽回頭，哼了一聲：“比你合適。”
“你這是啥話！”
“愛聽嗎？”
“不愛聽！”
“你老嗓門去叫，你女兒指定更煩你，你信不信？”
符爸老臉一黑，支支吾吾起來：“我怎么了我，我叫巧兒起床哪里不行了？”
“你就知道都囔你那些大道理，誰愛聽你說話？”
“明事理，知榮辱，這是作為準成年人應該……”
符媽直接了斷的打斷，“行行行，走吧，要遲了。”
符爸只得暫時停了嘴，小步跟在后頭磨蹭著，剛走出兩步又忍不住滴滴咕咕起來。
符媽擱前頭被滴咕煩了，怒道：“趕緊走！”
中年漢子嚇地跳了一步，這下全然壓了音，垂頭喪氣地跟上。
符橙雀睡的迷迷瞪瞪。
她昨晚就陷在今天、明天必有一天要全程服務溫煜做昏君的念頭里不可自拔，仿佛腦門刻字將上刑場的囚犯，是明日問斬還是后日問斬的思慮導致她昨晚連夢都和這些有關。
從來都是她做大，今明有一日，她得做小。
如何不哈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隱隱約約期待著，畢竟……她暗示了那么多次，溫煜該有那種想法了吧？
抱一抱那個抱一抱？
所以當溫煜來敲門時，她還當自己做夢呢，夢里的溫煜渾身金光，手持金杖，用金杖尖尖戳她的腦殼，說：
“符總，符橙雀？”
一邊邪笑道：“該伺候朕了！”
一邊威嚇說：“快點起來，再遲沒你飯吃！”
“朕的話今天就是圣旨！”
如此種種，底下還有幾十上百個金甲衛兵列成兩列，綿延到宮殿外頭，溫煜喊一聲她的名字，衛兵就用長戟齊齊敲一下地面，“冬冬冬”的直響。
震得她害怕極了，縮在被窩里氣都不敢出。
等到實在憋到腦袋暈了，才悠悠醒轉——奧，做夢呢！
這也太真太哈人了。
恰巧，外頭又響起敲門聲，冬冬的。
“符總，醒沒醒？我走了啊，你不吃午飯我自己吃了啊。”
嗚嗚，原來是把夢和現實重合了啊。
她在里頭應道：“起來了起來了呀……”
穿好衣服出了門，看到溫煜在自家客廳逗貓。
“你怎么把坂本弄到我家來了。”
“你醒醒，本質是你家的貓，寄養在我那兒了。”溫煜沒好氣的說，“它自己串門來的。”
“奧。”符橙雀裝傻，轉移話題問：“飯飯好了嘛？”
“起來就吃？”
“餓了。”
“你爸媽讓我早點叫你，你知道我叫了幾次嗎？”
“昨晚想事情，睡晚了……”
溫煜突然笑了起來，“你該不會想著今天要伺候我做昏君想了一晚上沒睡著吧？”
符橙雀當即氣憋憋的支吾起來，一邊念叨什么“說到做到”“朕堂堂女帝，國君一枚，最重君子之言”“小事情完全不足掛耳”之類的話，一邊往衛生間去。緊接著衛生間便傳來丁鈴當啷的洗漱聲……
溫煜看得笑呵呵，他在外頭喊：“今天不做昏君……”
里頭的丁鈴當啷聲小了許多。
然后他又喊道：“今天一起去買點水果吧，怎么樣？”
里頭的丁鈴當啷聲當場化作噼里啪啦，還伴隨著塑料杯子落地聲。
片刻后，傳來符橙雀慌張中強自鎮定的話：
“行……行行，沒問題！奉陪到底！”
“香蕉！”
“……行！”
“還是葡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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