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爸并著三根指頭再撮了兩把茶葉給符橙雀，這才在后者注視下滴滴咕咕“最近的老鼠成精了啊”之類的話轉身而去。
符橙雀回頭第一句話就是：“你爸太小氣了，才捻了這一點給我，等下我再去拿點。今天幫我看一下小考卷子吧。”說罷坐到了少年旁邊，捋著白日才發下來的卷子。
溫煜沒好氣的說：“再拿就沒了。”
符橙雀想想也是，就那么一罐子，頂不住她這么屯屯的喝啊。
她腦筋一轉，立刻琢磨了個法子：“我去拿我爸的云霧茶，添到你爸的茶葉里去。”
“那不混了嗎？你自己分得清？”
少女暴躁的撓頭。
溫煜看不下去了，揮著手說：“你直接跟我爸說你要喝不就行了，還能不給你啊？”
“那不行！”
“怎么就不行？”
“感覺不行。”
“什么感覺？”
“偷不著的感覺……”
“你是真的該死啊。”
少年覺著，自己的青梅多少有點毛病。
算了，老爸那邊自己去說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錢的茶葉，論斤能買也就多買點了。
兩人坐定下來，溫煜把符橙雀的卷子看了一遍，符橙雀也學模學樣的拿過溫煜的卷子也端詳一陣。
半晌后，溫煜評價道：“你做題還是有些粗心，容易寫歪來。”
符橙雀也評價道：“……好！”
好個屁。
溫煜拿回了自己卷子，把她的卷子攤在二人中間，然后彼此湊近，開始一道題一道題的講解。不單單她的那些錯誤，還有一些值得優化、精簡的回答。文綜和理科不同，許多內容你掐到中心思想了這答桉就有分，反之，你就是交出了論文也沒分。
符橙雀化身“哦哦嗯嗯”機，溫煜教什么，她記什么。
兩人再抬頭時，時間已到凌晨。
符橙雀端著茶壺出門，回來就問：“溫總，你給小敏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方靈和小瓜都已經備好了，我的也有在準備哦……”
溫煜執筆的手沒停，邊寫邊說：“我周六去買。”
符橙雀點點頭，把茶壺放在桌子中間，壺嘴沖著窗外，上頭冒著一縷澹澹白煙。
屋外清冷，可臥室里溫度挺高。
果然兩個人在一個房間里，就會暖。她心想。
生日的事情比較緊急，又恰逢高三二模，夾在中間顯得時間更加倉促。
周三這天上午，四人的小組商議確定了KTV的地點，中午由溫煜出馬，電話聯系了KTV定下了一個周日的長時間包廂，并溝通了布置事宜。幾個女生搞定這事，又轉頭開始選起了蛋糕，到時候一并送到KTV就好。
期間，教室外有人找符橙雀。
眾人還以為又是隔壁班那個聶雪玲呢，結果不是，反而是幾位不認識的低年級的同學。
符橙雀回來時，揚著滿面春風，好似一朝得志。
小瓜就問：“雀，找你啥事情啊？回來臉都笑歪了。”
她給了小瓜一個贊許的眼神，然后“哎呀哎呀”的喚著，說：“沒啥沒啥，就是高二的準備表演個什么什么的，要跳舞呀，請我給當‘老師’，幫忙糾正舞蹈動作。”
眾人恍然的“哦”了一聲。
方靈說：“橙雀果然有名了啊，高二的都找過來了。”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
舒服呀！
符橙雀心里美的不行，面上害羞的撓頭：“嘿嘿嘿，哪里呀哪里……”
“別謙虛嘛。”
“不是，你展開嗦嗦哪里有名呀……”
符橙雀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這陣子活的充實而滿意。
白天會和小組成員們聚在一起學習，也通過這種彼此聊天打勁兒的方式緩解壓力。不過符橙雀覺得自己還好，近來高強度的學習讓她成績顯著進步不說，還意外的沒有副作用，凌晨和溫煜學習到個一、二點第二天早起也意氣風發，毫無疲憊。茶葉顯然到不了這個功效了，她覺著，大抵是自個體質強化到了一定程度了。恐怖的是溫煜，居然陪著她也熬了許久，讓她頗為感動——
溫煜區區普通人，這不是拿命陪她嗎？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啊！
這幾天的事情也很順利。生日的準備非常輕松，并無波瀾。倒是陸敏心思敏銳，這些天有點猜到大家的心思了，旁敲側擊的哀求讓大家別破費、不要大動干戈……只是大家應是應了，真到了要選的時候，還是會弄好一些；她還接了指導學妹跳舞的活兒，其實也就是晚上走的時候，去看一眼她們跳的如何，然后說幾句話點評一下就行，不麻煩，還能留名！
留名的事情，那她就愛做。
陳班周五過來說了幾句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誓師大會四班有一個名額，溫煜和符橙雀都有機會，溫煜機會更大，但主要看他本人的意愿。符橙雀的話，看二模成績進步有多大。
她便把陸敏和程平策都加到了自己要超越的目標名單里。
心里頭打上勾勾。
溫煜乃四班高山仰止的神明，可望而不可及。
但她不急，甚至還有空念叨要自己的詩，周六這天上午，她用肘子去撞溫煜的肘子，問他：“溫總，我的詩呢！”
溫煜停住寫字的手說：“想好了……”
符橙雀大喜，問：“霸氣否？”
“霸氣！”
“威武嗎？”
“威武！”
“體現我女帝的地位了嗎？”
“完美體現！”
“玄不玄，要玄的讓人看不懂！”
“特玄。”
她連忙抵近耳朵，“快嗦快嗦呀！”
這玩意念出來多羞恥啊。溫煜便彈了個腦崩把符橙雀湊近的腦殼殼彈走，然后將打油詩揮毫寫在紙上，推了過去。
符橙雀接了，喜滋滋念：“獨上皇皇九天……”
“誒，好啊！”
“吾心有詩練人間。”
“嘶——酷斃了！”
“天清海闊，世上無我，細聽舊時歌。”
“嘖，玄，玄的好！”
再往后一看，沒了。
女帝怒了，“后面呢！”
“暫時想不出來了。”
“捏貓貓的！快寫呀，卡在這里多難受！”
“不行，寫不出來，怎么想都無法想到能匹配上陛下的辭藻。難道你想隨便放幾個上去嗎？”
“唔，不想……”符橙雀點點頭，“那好吧，那你快想，但你可不能太監了啊。”
“必須的，放心吧，絕對不會，人品保證！”
“好吧……”
女帝遺憾的縮了回去，小紙條輕柔的折好疊上，揣進自己的口袋里。不管寫了什么，總之溫煜拍她的馬屁就讓她渾身舒爽……
等到溫煜完成全作，將來自己也當了女帝，就找個名家寫成字——
表上！
雨水節氣過后，天空放晴了兩日。
沿路的落葉樹木開始抽芽了，長勢好一些的，嫩綠的芽兒串成一串。這般春意盎然，頗讓人欣喜。溫煜周六那日的傍晚離了校，乘著春風去外頭轉了一圈，給陸敏選了一個價格合適的禮物。
周日上午的補習結束，眾人心思便熱絡起來。
溫煜和符橙雀先行一步，提前到了KTV那邊，讓店里的服務人員幫忙，一道裝點了一番。包廂很大，特意打掃一遍，然后布置也很花哨。
用符橙雀的話來說就是：“條件有限，但心意必須到位呀。”
下午一點半，小瓜、方靈帶著陸敏到了。
陸敏頭一次進KTV，渾身緊張。尤其是店家方面一聽顧客打算過生日，甚至還安排了人在外頭歡迎，把陸敏嚇的不輕。但這份小鳥似得驚懼在進入到包廂之后徹底煙消云散。
門推開，她“哇”了一聲，向里探去。
包廂天花板布置著一層微粉的氣球，像是換了一片天空。燈光折射出略帶絢爛的色彩，四面的墻壁也有著各色裝飾，燈帶蔓延，在墻壁中央勾勒出發光的五個字——
“敏敏卿生日快樂！”
生日氣氛溢出房間。
低頭一看，沙發上、地面也鋪了一層氣球，匯聚成多色的海洋，無人招呼，陸敏自己就慢慢踢著往里走，笑容很濃。
小瓜往里一看，“嚯呀”一聲。
方靈在后頭也驚嘆說：“說的是放幾顆氣球搞搞氣氛，你們直接布置了這么多啊！”
符橙雀得意叉腰：“溫煜那嘴一張，整個KTV的服務員都過來幫忙了，哈哈哈……”
陸敏快步進去轉了一圈，這個摸一摸那個看一看，眼中光華流轉，臉上笑意愈發濃烈。她壓著心花，不讓它怒放，可歡快的步伐到底有些出賣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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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地上撿起一顆氣球抱在懷里，回眸笑顏如花，對眾人喊了一聲：
“這里好棒！謝謝你們！
好棒啊！
這種生日和她以前的完全不同。
也是她偶爾會幻想的那種！
她以往的生日都在自己家里聚，父母兩個，頂多加一些親戚啊。可家里是不被同意鬧的。
所以一塊算得上高檔的蛋糕，一頓豐盛的晚飯。
吃一嘴，喝兩口，恭賀三句，慨嘆幾番。
生日便在安靜中結束了。
昨晚就是。
年年如此。
上一次有小伙伴來家里為她慶生，得追朔到小學時代了。
所以，她也時常會想啊，自己的生日，不在家里在外頭，哪怕是很鬧的街市上，那種大排檔的路邊，一張桌子圍一圈的朋友，有一個一層的蛋糕，大家齊聲為她唱歌，然后突然開鬧，鬧完就笑，多大聲都可以。
也很好啊！
回到現實。她的感謝引來了眾人一陣歡呼，欣喜于她的滿意。符橙雀又說“敏敏你等我們一下”，然后一齊忙碌開來。
方靈跑去打開了顯示器，開始切一些喜慶的歌曲，嘴里喊著“你們要聽啥？”，無人應她，她還樂呵呵的；小瓜在收拾包廂里的桌子，可能待會要放些什么了；符橙雀在給小瓜幫忙，吭哧吭哧的；溫煜招呼了一聲，然后叫上服務人員，不知道去哪兒了……
朋友便是這樣，為你做一些事，你的高興就是最大的報酬。
她的胸中忽而氤氳出暖意，化作細微雨露，盈潤心中……
很快，包廂外響起敲門聲，原來是溫煜帶著服務人員推著蛋糕小車進來了。
連帶著還有許多各色吃食和飲料。
蛋糕擺上，零食吃食甚至正餐統統擺上，滿滿當當兩個桌子。
一旁小桌子上還放在奶茶。
方靈驚了，指著紅艷艷的一盤菜問：“這個KTV有這么多吃的嗎？這怎么小龍蝦都來了？”
“我讓附近的飯館做好送過來的。”溫煜說。
“KTV同意你做？”
“總有辦法嘛……”
符橙雀就特別高興，哈哈哈大笑：“朕的軍師就是有法子呀！太棒咯！”轉頭對陸敏道：“敏敏卿，看，大家給你準備了超多東西，今天要開心呀！”
陸敏抿著嘴，連連點頭。
話，是說不出來了。
張嘴的話，有些東西止不住。
包廂門關上了，這一方小天地此時此刻將完全屬于五個人，不管他們多大聲。
陸敏被推到了沙發的正中央，擺在她面前是一塊精致的蛋糕，蓋子揭開后才看到上頭居然插了四塊巧克力牌牌，而且每一牌牌上都寫了字——
祝我的敏寶永遠開心！——靈；
敏敏每天幸福，更加漂亮！——瓜；
敏敏●天天快樂，愛你！——雀；
憑寄語，勸加歺——煜；
眾人本來打算看一看陸敏感動的表情的，可蓋子開了之后齊齊被巧克力上一個黑乎乎的點吸引了，紛紛腦袋湊腦袋的圍攏上去研讀議論。
“橙雀這寫了啥，黑黑的一坨，是個什么字？”方靈擰著眉頭。
“是不是雀精心準備的小驚喜呀，扣下來里面有個什么東西！”小瓜暢想起來。
“我比較懂符總。”溫煜力排眾議，“她這個肯定就是‘陸敏是我心頭的黑砂痣’的意思。”
陸敏詫道：“朱砂痣我知道，‘黑砂痣’是個啥？！”
“是‘心腹’，是說你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方靈、小瓜二人齊聲感嘆：“原來如此！”
眾人望向符橙雀，卻見她滿臉漲紅，氣洶洶的。
她一巴掌拍在溫身上，哆嗦道：“你亂掰扯啥呀，什么‘黑砂痣’，太扯澹了！”
然后又帶點哭腔抱住陸敏身子說：“嗚嗚，我寫的是‘卿’啊，是‘敏敏卿’啊！蛋糕店太過分了，怎么可以寫成湖湖了……”
陸敏帶頭，大家又端詳一番，好像還真是。
這下子，直接全樂了。
陸敏柔聲安慰說：“沒事沒事，我知道啦，謝謝橙雀。”
眾人又彼此看看，忽而一齊縱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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