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范寧起身,“我幫你把床單枕套被套換一下,我睡沙發。”
“不用換了,扛不住了。”
在范寧愕然的眼神中,少女直接撲倒在床,卷起薄毯,三五秒就沒了動靜。
不是說飛機上睡了一路么
很快范寧便明白了,以若依這種心理狀態,估計早經歷了長時間的睡眠紊亂,甚至是靠過量服用安眠藥來勉強緩解生理疲勞之類的
但從剛才的那一刻起,精神上的負擔全部化作追逐星空的動力,那么困意自然壓倒性地襲擊而來而且從理性認知來說,也會明白如果這幾天不把作息調至健康的程度,是絕對不可能登上喜馬偕爾邦頂峰的。
范寧立馬也覺得自己眼皮嚴重打架。
他雖然之前精神狀況沒若依這么夸張,但在996打工的間隙這天,直接剛到了凌晨五點,這也自然扛不住了。
直接和著外衣在沙發躺下。
燈滅,房間陷入寂靜。
第二天的11月23日,范寧是早上八點醒來的,也許本來還能多睡會,但他的手機已經爆了,不說短信和微信,光是未接來電就有十多個。
自己的同事,領導,領導的領導,人事.輪番上演奪命連環call。
從一開始的質問理由,到后面氣急敗壞地要求先做完手頭的項目,找到交接對象了再書面遞交辭職報告,經領導批準后.
期間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是“職業道德”。
職業道德關現在的范寧屁事。
捏馬的每周996工作間隙還在gank員工的時候,為什么不提提“企業家道德”。
范寧其實沒什么過多情緒,主要是覺得對當下的自己來說,回消息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好好說一句話至少要十秒吧?問候一句家人至少也要三四秒吧?
三個小時的睡眠,除了身子現在略有些發軟外,腦子倒是異常精神,范寧一個轉身從沙發站起,先飛快地洗漱、下樓。
步行的時間里,手機填完了國際郵政預約上門寄件與特殊包裝——“秋千”系列還是要寄到畫廊里去的。
然后是開車出門,掃蕩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包括女孩子的日用品與衣物,因為若依自己出門什么行李都沒帶。
范寧清楚如果等若依醒后陪著一起購物,選的東西肯定會更合適得多,但他必須趕緊先把這些更基礎的事情做了。
等下還有更多更雜的籌備工作需要兩人一起去完成,有些“野路子”還需要若依自己來搞定。
時間,一切為時間開路。
分了一書包的日用品和衣物夠今明兩天用,然后讓超市把兩個行李箱的東西送到機場,再提前預約托運服務最后范寧開車,在一片安置區附近隨便買了一堆早點提了回去。
還喜提了一張違停罰單。
肚子餓得冒酸水,上樓時已到了十點半,若依還沒醒,范寧知道她好不容易有個稍微長點的睡眠,也沒去叫,在旁邊繼續刷了會手機,了解相關信息。
不過估計是油條、生煎包、卷餅和炒粉等一堆食物持續散發的香味造成了影響,二十分鐘后若依就醒了。
“完蛋!我怎么睡到了這個時候!”
范寧坐在床邊,“咔嗒”一聲拆開一個塑料盒,把醬油色的寬粉條子連著豆芽菜吸溜得呼啦啦響,又咬了一口冒熱氣的荷包蛋:“采購了些東西,牙刷毛巾洗面奶什么的都給你拆了一套,放洗手間了,湊合用一下吧。”
洗手間里水聲與器皿叮當作響,若依出來后頭發濕漉漉的,補了一句“早安”,也開始拆各種早餐塑料袋。
一口,兩口。
“你以前帶我吃的東西是不是有問題?”她抬頭盯著范寧。
“什么?什么問題?”范寧拿起油條咔嚓一口。
“為什么我覺得你今天買的這些食物更好吃些?”
“你餓了唄。”
兩人風卷殘云一陣后,迅速開始一件一件籌備事情。
先提交簽證申請,然后暫時各自行動,若依那邊在陽臺上踱步,手機打個不停。
幾乎是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一會是范寧勉強聽得懂一些的德語,一會是范寧幾乎聽不懂的德語(他估計是奧地利的“巴伐利亞版”德語),然后還有意大利語、英語、日語、甚至是印地語.
期間幾次過來告訴范寧的進展還算順利,直升機包機的問題,“國際藝術合作項目”邀請函的問題,都對接上了,還有抵達達蘭薩拉后的運輸與人員接洽.
也咨詢了很多關鍵的細節。
范寧這邊以提前采購登山物資為主,跨國電商,金錢開道,直接航運,到時候直接去達蘭薩拉提貨。
高幫登山靴、GORETEX面料沖鋒衣褲、500克充絨量羽絨服.
冰鎬、冰爪、安全帶、頭燈、高山帳篷、氧氣瓶、藥物、衛星電話.
賬戶里面的余額刷屏般地扣減。
絕對還有遺漏,到了當地還很多需要補采,包括高能量食物,包括向導的問題.
最后繳納登山許可與注冊費、環保押金、邊境“保護區通行證”等等一類看似雜七雜八,實則花了快一萬美金的項目。
這一天依舊忙到很晚。
在晚上快0點的時候,若依接到電話表示加急簽證的事情搞定了,明天一早狀態就能刷新顯示出來。
11月24日,也就是第三天的早晨6點半,范寧和若依兩人就乘上了去往燕京的高鐵,上午11點10分,燕京直飛新德里的國際航班準時起飛。
商務艙的座位上,范寧在桌前攤開了一本樂譜本。
他繼續寫起了“Andante”,即那首“降E大調行板”。
有了那天晚上“在展開部利用牛鈴作為打擊樂主音色”的突破性靈感后,范寧再配上了一些鋼片琴和豎琴的音色作為調和,于是困擾數月的困境頃刻間被突破,一個小時的寫作時間,他的進展突飛猛進。
不過隨著飛機的底噪聲持續這么下去,再加上恰到好處的微弱顛簸,倦意再度席卷了兩人。
之前的睡眠終究還是欠得太厲害了。
若依先閉上了眼睛,她身體的重量逐漸靠到了范寧身上,頭也靠到了肩膀上。
溫溫熱熱,香味也好聞,但肩膀被硌得略有些痛。
商務艙的空間還是很寬敞的,范寧讓空乘拿來了一條毯子,并幫忙把兩人的座椅角度調整了一下。
很快,他也眼皮打架,進入了昏沉沉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