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第一日上午的突發公告與互通電話開始.
來自北大陸特納藝術廳總部方面的信使與電報,就源源不斷地拍到了駐守在西大陸豐收藝術節現場的舊日交響樂團手里!
節奏也陷入到了一種緊張的境地,“最新情況”一度以小時為單位!
然后是第二日的時候,又有兩件事情。
先是李·維亞德林大師的鋼琴獨奏音樂會,排期放到了這一天的晚上。
這一點都不正常。
豐收藝術節“七日慶典”的具體場次排期,一直以來,都是越重要,越靠后,呼聲越高,越靠后,往屆,本屆,都一樣。
雖說這種事情不是什么“給領導排序”,沒有說像“第四天的不如第五天的”、“晚7點的不如晚9點的”這么能精確對應事后結果,但是.
“李”的鋼琴獨奏音樂會,直接被放到第二天晚上就演了,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比如烏奇洛大師的鋼琴協奏曲,就是放到的剛才,也就是最后一日的上午。
烏奇洛成為“新月”的時間,比“李”要早個十年,但近三年,自從“李”復出后,若論誰是世界上名氣最如日中天的鋼琴大師,認為應是“李”的人群比例,絕對是占據壓倒性的優勢!
因此有很多背后的說法已經傳開了去。
一說自然是和范寧有關:“李”的演奏曲目中最后一首壓臺之作,是范寧為其新作的大型單樂章作品《b小調鋼琴奏鳴曲》!
由于范寧當時“復活首演日”失蹤前后的內幕也好、回歸之后的種種也好,其實和官方存在一些“暗地里的不和”,因此“李”也就受到了影響
這種說法也有人質疑:那怎么范寧自己的《升c小調“無標題”交響曲》還好端端地排到了最后一日的最后晚上?
但針對這一質疑,持說法者也有無懈可擊的解釋——因為眾所周知的情況,《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造成了浪漫主義時代有史以來最大的靈性爆炸,官方也不可能罔顧事實、作出實在站不住腳的調整就像節日預熱期間,造就了《春之祭》《二十圣嬰默想》《賦格的藝術》等劃時代巨著的那兩位,他們的交響曲也同樣被排到了最后一天演出一樣.
以上是背后的說法之一。
另一種說法就是把“李”遇冷的事情,和第一日提歐萊恩下議院的突發公告聯系在了一起!
這些“掌握小道消息”的人,稱下議院的重組合并,是因為其背后某個神秘官方組織被當局清算了!!而“李”正好是這個組織中的高層一員.
總之,“李”的結果預期
對于藝術家或關注他們的人而言,豐收藝術節的落幕所對應宣示的,無非是三種層次的結果:一批進入登記造冊的被記錄者/前10位被授予“豐收嘉獎”者/前3位最終獲金銀銅獎者。
頭一類“登記造冊”那是給“持刃者”和“鍛獅”們沖擊“新月”用的,和李·維亞德林無關;
但后兩類么,關系到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新月”排名,甚至是關乎成為“掌炬者”的機會!
鋼琴大師“李”,恐怕是不出人意料地要以遺憾收場了。
在這第二日的深夜,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是——
特納藝術廳總部收到了一封公函!
蒙哥馬利會計事務咨詢公司,另一支新組建的專項審計隊伍,竟然即將于次日一早進駐入場!
老熟人的團隊,但這次的雇主不再是己方。
委托文件是由帝國內閣6個行政部門聯合組成的。
而這一次專項審計的對象是.
卡普侖藝術基金!!
除去指引學派那部分處于清算危機之下的大部頭,以及除去很容易被控制影響的投資散戶不談.就連特納連鎖院線資產結構里另外的這13.4,同樣被當局納入了虎視眈眈的審視范圍!
雖然“卡普侖藝術基金”這些年一直都在堂堂正正經營,按理說清白做人、經得起查。
但誰也不敢保證當局的想法是不是“堂堂正正去查”!
應對方面全面的風險點梳理、賬務瑕疵的補全完善、對一些可能“雞蛋里挑骨頭”的問題提前做出應急預演,都是必須的。
幸虧盧早在昨日清晨,那份公告還未吐出的前一刻,就敏銳地嗅到了一些后續各方各面的可能性。
并且,對包括財務副總監奧爾佳在內的院線高管,第一時間做出了預警。
這讓整個總部的應對動作,提前了足足36個小時啟動!
當然,接下來的這一個晚上,全體特納藝術廳員工肯定也是別想睡覺了。
第三日,審計組如期進駐,直至現在仍在現場辦公,氣氛異常沉默、嚴肅、緊張。
然后是第三日。
那天夜里的時候,也發生了一件事。
神圣驕陽教會教宗,雅寧各十九世陛下,突然上門求見博洛尼亞學派的掌舵人,麥克亞當侯爵!
兩人會晤了有近20分鐘。
沒人知道其談話的具體內容是什么。
但作為家族的大小姐、侯爵大人最引以為傲的長女,羅伊還是第一時間從父親那里追問到了她欲要知道的幾個要點——
確為波格萊里奇親自帶走的;
應該不敢不放其回來;
但事情的后續走向難以預料;
且教會為之付出了十分高昂的代價。
到底是什么代價?羅伊沒細問。
但很明顯,既然人是波格萊里奇帶走的,那么教會付出的代價,肯定是正面得罪了波格萊里奇!
雖說這也是教會基于自身利益考量的權衡結果.
但作為共同推行現代藝術即“調性瓦解計劃”的合作伙伴,且作為特納藝術院線的深度綁定方之一
教會必須要提前、且進一步地確認博洛尼亞學派的立場。
尤其是在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系列斗爭漩渦中,對于范寧問題的立場。
對于最后這一點,麥克亞當侯爵到底是怎么答復教宗的,羅伊無從得知原話。
她只是從父親口中得知,其給教宗的答復“會比她想得更正面一些”,但答復中更重要的一層意思,是“取決于范寧自己想沒想好”。
取決于范寧自己想沒想好.
這句話近日一直在羅伊腦海里反反復復,她一時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期待。
但不管如何,羅伊把這一消息告訴大家后,大家對于范寧失蹤的心灼焦慮感,從這一刻開始,還是切切實實地大幅緩解了。
只是令人困惑的是,既然這樣,為什么范寧他不使用信使呢?
即便簡短地先報個平安也行啊,只能解釋為,的確陷進了一些更特殊的處境里了。
第四日、第五日
這屆豐收藝術節最后的“七日慶典”,種種細節,愈發往不同尋常的奇怪氣氛中走去。
先是爭相奪目的浮夸——而后被教會整頓了一波——再又被范寧帶得滿城而飛——這些之前打得熱熱鬧鬧、明爭暗斗但也令人忍俊不禁的“商戰”,忽然就無聲無息地消停了。
各種刊物發行的“排名盤點”也是。
當人們意識到時,已經停更了好幾天了。
還有,一般來說,盛典期間,市政方面對于市民或游客在公共場合的輕微不文明行為,是會有相對更高的容忍度的。
但這一次,似乎不再是這樣。
市民中有很多諸如亂丟垃圾、亂扔酒瓶、亂發傳單、高聲喧嘩、奇裝異服、違規涂鴉,或是因為意氣爭論而出現的打架斗毆行為受到了極為嚴厲的處罰!
更不用說演出的藝術家們,不約而同大幅取消了返場加演。
這座城市的節日裝扮仍舊隆重,旅店與咖啡館仍舊人流如織,但就是感覺有什么壓抑的、靜默的、帶著無形管制意味的空氣,憑空一寸寸地注入了進來!
熱鬧的平靜?單調的彩色?
很難找到一種合適的形容方式。
但羅伊回想起了父親在范寧的《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首演之前,曾發出突如其來的質疑或感慨:
“一個慶典前夜,氣氛就狂熱至此,那之后的落幕時刻,還能上升到什么程度去?”
現今來看,這句話好像竟一語成讖了。
那時真的是頂峰。
而現在,拐點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