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看來我的待遇,要比他們更為特殊?不僅沒給我上‘手段’,還可以坐在會議桌上寫‘情況說明’啊”
聽到波格萊里奇也要給自己一套筆和紙,范寧主動拉開了對面的一把椅子。
“當然,范寧大師。”蠟先生隨即親自為范寧遞上紙筆,“你也看到了,這些‘蠕蟲學’焚化爐的負荷極其有限,下面的人還排著長隊圣珀爾托邊界發生的事情我已知道,既然你還得先回去一趟,能不占用位置,就盡量不占用位置,并且,其實希望你之后也不用占用位置.哦對了,你們幾個去把第69批、第70批‘清洗’擬定名單的資料也整理過來,給領袖一道過目。”最后他不忘向手下發號施令。
“你們這一套倒是玩得富有成效。不擇手段,從重從快,先把指引學派給做了,又修了這么一片‘焚尸爐’,給我現場展示一遍你們的‘流水作業線’.”范寧再度掃視了周圍幾圈,突然恍然一笑,“哦,我懂了,大概是因為,他們是我老東家?對我有額外的威懾性加成?”
“范寧大師啊,你說的‘從重從快’不錯,說指引學派是你的老東家,這也不錯,但你對真正的指引學派,又了解過幾分呢?”
蠟先生將輪椅搖離范寧身邊,至會議桌的另一側靠攏。
他從下屬送來的新卷宗中抽取了幾份卷宗,邊讀,邊懶散抬手,指了指范寧手中的那根羽毛筆。
“先寫你自己的吧,范寧大師,好好想想,好好捋捋。還沒到你,領袖會先和我們的P·布列茲總會長聊聊。”
“看來‘好好說話’,對貴廳來說永遠難度過大啊。”范寧嘴角牽動,手中的羽毛筆就如在少年時代的課堂上般轉了起來,“想聊什么,還是要說清楚,我再視心情而定寫不寫、寫多少,或者你們找個記錄人員過來記錄,會更專業,現在這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這人連女孩兒的心思都不愿去猜,誰會知道你們想要什么,哦,給貴廳寫首歌,行不?”
“當然可以。”紙張翻動的聲音響起,蠟先生專心閱讀,語氣仍然悠悠,“范寧大師,你能交代的東西太多了,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得多,寫點東西,畫點路標,描個密契,聊聊文森特的事情,院線的事情,或者只是先單純地表個態.凡此種種來看,哪怕你寫首歌,大概也能引起我們一定的興趣的。”
“這些都在你自己的考慮范圍,取決于領袖來時說過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取決于在這盛典即將落幕、結果即將揭曉的前夕,你對局勢的判斷是什么,有什么想主動向組織說明的情況。”
“‘上手段’是需要成本的,也是最缺乏斗爭水平的,而我廳并不會在今天勉強你什么。有些道理,關于‘登頂之位’和‘登頂之人’的關系的道理,領袖已經教導過你了,過了今天,你該要走,就要先走,倘若你突然不想回雅努斯,組織還得派人請你回去”
“只是.現在多寫一點,之后就少寫一點,現在寫得足夠多,之后就不必要寫了也說不定嗯?看來指引學派做這件事情的時長,遠比我之前想得還要長啊”蠟先生慢悠悠說到最后,似乎暫時對范寧失去了關注度,話題轉移到了手中閱讀的什么調查卷宗上去了。
就連主位上的波格萊里奇讀文件時,眼里似乎也在思索著什么。
“嗯,那么,‘焚爐’殘骸深處這一帶,用以毀尸滅跡的夢境裝置,可能自新歷5世紀初就存在了,迄今已有500年左右?”蠟先生指尖敲打著輪椅扶手,緩緩思考出聲。
他似乎沒有要避諱范寧在場的意思,甚至于可能今天全程,就是有意把范寧帶到這一場合“交代問題”的。
而且這頭一句話就讓范寧感到了一種“反轉”的疑惑。
難道這一大排“焚尸爐”竟然不是特巡廳修的?
之前特巡廳大費周折弄什么“托管協議”,又在這移涌秘境里搞出了像施工一樣的動靜,修的只是下面的那些監牢和審訊室?通過“焚爐”中那些鋼鐵陰影與裂縫般的結構,一直連通上到此處的?
“死者編號424101,女性,生于新歷424年1月6日,死于新歷435年,11歲即被秘密殺害。”
“死者編號430019,男性,生于新歷430年1月6日,死于新歷433年,哦,這一男孩才3歲就被秘密殺害了。”
“死者編號515501,男性,生于新歷515年1月6日.這一遇害者時間跨度有80余年了,但生日依然為1月6日?”
一旁的范寧聽得皺起眉頭,心中疑惑與猜想重重。
“死者編號855030,女性.300多年后的另一檔案,生日同為1月6日.”蠟先生跨越了超過五十厘米的卷宗厚度,揭開又一張檔案,“P·布列茲先生,這回應該到了你當總會長的年份了.嘿嘿,我想好奇地問你一句,1月6日出生的人怎么了?為什么你們指引學派如此持續而執著地搜查著這個日期的出生者”
“不全是如此,長官,也有生日不一樣的。”身旁的一位巡視長提醒道,“我們放在這一摞了,占比略少一些,目前統計出的比例是35這部分的出生日期是各不相同的,沒有規律,可是它們的蹊蹺之處換了個地方,蹊蹺的是姓名!”
“而且,我們目前發現的這一類卷宗,普遍出生年份要晚個200年,換言之,基本上要從‘7字頭’的年份開始,才開始出現‘姓名蹊蹺’這一類的情況,當然,1月6日的‘生日蹊蹺’情況依然持續存在.”
“哦,第一個就是我自己當年的人事檔案,有心了。”蠟先生伸手揭開另一摞后,忽然笑了笑,“嗯,那時我還是指引學派的一位中位階會員吧,好像是新歷745年的時候?幸虧我覺察得早啊”
“讓我看看這一迭的后面的情況,新歷751年,盧申卡·斯特里亞本,新歷759年,亞賓·斯克里德,新歷790年,埃斯特爾·斯格利亞文,新歷856年,斯爾奎婭·艾爾薇拉嗯,名字讀起來都和我很有幾分相似啊。”
一旁的范寧聽得眉頭愈加深鎖,當然,他在表情管理上更多是傾向于不明所以的樣子。
“姓,或者名,或者姓名一起.你們除了出生日期,似乎還有另一條路線——通過某一個近似的、不知為何錨定的發音來開展篩查和搜捕?”蠟先生問道。
“那么,為什么呢?這到底是為什么呢?卡門·列昂教授,你知道嗎?你能先說一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