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席卷而過。
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晏綾呆呆坐在桌后木椅。
身上被各種菜湯酒液浸濕。
散發出混雜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她表情木然,怔怔出神,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尊凋塑。
直到急促腳步聲響起。
一道身影飛快沖入宴會廳的大門,才將她從這種混沌迷茫的狀態中驚醒過來。
「魔厲,你敢對小姐出手!?」
風姨聲音凄厲,充斥著極度的憤怒與焦急。
啪嗒!
她腳下忽然一滑,勐地穩住身形。
隨即低頭看去,目光中所及之處一片鮮紅。
除此之外,還有濃郁的腥甜味道竄入鼻孔。
風姨目光警惕環視四周,面上不由得露出疑惑表情。
剛剛分明感知到了那種陰寒氣息,她才匆匆忙忙趕來。
心中已然是報了必死的信念,堅決不能讓魔厲傷到自家小姐分毫。
但是,出乎她的預料。
宴會廳內除了小姐之外,竟然空空蕩蕩再無一人。
不僅沒有見到魔厲,就連那個被小姐看重的靈糧販子,也莫名其妙不見蹤影。
再看一眼鋪滿宴會廳門前的鮮紅,風姨心中頓時明白了什么,甚至升起些許難以抑制的哀傷情緒。
鑒于大環境如此,
沒想到一個種地賣糧的小販,竟然還能做到舍生取義的程度,為了小姐甘愿獻出自己的性命。
肯定是他感念小姐的知遇之恩,不肯跟隨魔厲離開,才會遭到如此毒手,落得個尸骨無存的凄慘下場。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之前她總覺得這人不靠譜,只是礙著小姐的面子,才沒有做得太過分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是在打自己的臉。
風姨將目光從滿地鮮紅上移開。
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幾乎填滿了整個心房。
卻又有種極度的無力感,讓她深深陷入到了無助和絕望。
她也大致知道魔厲背后的人是誰。
只是沒有料到,對方會囂張兇殘到這種地步。
他們下手可真狠啊。
對于自己得不到的人,干脆就將其直接毀掉。
簡直沒有任何顧忌可言。
在晏家五房的靈舟上,當著綾小姐的面便出手殺人。
風姨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一點點來到狼藉的餐桌近前。
小姐雖然自幼修習靈術,也參加過不止一次的歷練任務,卻似乎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
所以看她的模樣,似乎是被嚇壞了,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了心神。
「綾小姐。」
「綾小姐?」
風姨努力平復著情緒,小心翼翼呼喚著晏綾的名字。
晏綾緩緩抬起頭來,眼神還有些懵懂茫然。
「風姨,我怎么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
她慢慢伸出手,然后一點點握緊拳頭。
猶如夢囈般喃喃自語道,「風姨,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拳。」
緊接著,在風姨同樣變得驚愕茫然的目光中。
又有一只纖細小巧的腳踝,從自家小姐的裙下伸出。
然后她將腳尖緊緊繃直,白皙小腿向上翹起,和緊握的拳頭放在一處。
「風姨你看到了嗎,這是腳。」
靜靜說道,「加起來的話,就是一拳一腳,就連刀劍都很少用到。」
綾小姐怕是瘋了。
或許是受不了這種劇烈刺激,還有可能被魔厲刻意針對,便陷入到了這種神思恍忽的瘋狂之中。
風姨心急如焚,卻又有些無計可施。
她是個靈術師不錯,卻并沒有處置這種情況的經驗與能力。
就連身為護衛隊長的景熔,好像也不太行。
心中念頭電閃,風姨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見聞。
好像是村里的老人說過,這種失魂落魄的情況,似乎可以用灌金汁催吐的辦法破之。
但是,小姐身份嬌貴,又如何敢讓她喝別人的金汁?
所以說,只能想辦法就地取材,讓綾小姐自產自銷,或許便能打開面臨的困局。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確定魔厲是不是真正離開,如此才能真正安下心來放手施為。
「我知道這是小姐的一拳一腳。」
她語氣溫和,諄諄善誘道,「不過奴婢更想知道,魔厲現在身在何處,是不是已經從靈舟之內離開。」
「魔厲?」
「離開?」
「他就在你后面啊。」
「而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了。」
風姨激靈靈一個寒顫,當即轉頭后看。
宴會廳內依舊空空蕩蕩,空無一人。
所以說,晏綾小姐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甚至開始出現了幻視和幻聽。
「小姐,我后面沒人啊。」
「地上,不就是人嗎?」
「雖然已經不成人形,但肉量卻是一個人的肉量。」
「小姐的意思是,這片鋪開的猩紅……」
風姨下意識再次回頭,忽然感覺自己也快要陷入瘋狂。
「是啊,想不到當初橫行無忌,血腥殘暴的魔厲,最終會落得個形神俱滅,死無全尸的下場。」
「風姨你能相信嗎,就只是一拳下去,不管是冰霧靈術,還是靈盤防御,都像是不存在一般,就連人也是一樣。
你是沒看到那種場面,腦袋彭地劇烈炸開,五臟六腑四散飛濺,骨肉也變成了無數碎片。
而這一切的原因,竟然只是由于掀翻了一桌席面。」
晏綾閉上眼睛,慢慢說著。
「或許這就是民以食為天,那位被餓急眼了,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那位,又是哪位?」
風姨聽到此處,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衛先生啊,還能是哪位。」
「衛,衛先生?」
「種田賣糧的衛先生!?」
「那,那衛先生人呢,現在又在何處?」
陡然卡察一聲脆響。
晏綾手上一松,摔碎了瓷杯,便在此時勐地回過神來。
「衛先生他,他怕是去找晏銘了!」
「快快快,千萬不能讓他一怒之下大開殺戒,萬一若是走漏了消息,馬上就會有滔天大禍降臨到來!」
黑暗夜空,云層低垂。
一道身影在其中飛快穿行。
衛韜面無表情,手中捏著一枚藍色冰晶。
這是剛才從魔厲身上拿到的東西。
魔厲最后拼命想要將其激發,卻被他的拳勢震懾,沒有將這顆冰晶的威力釋放出來分毫。
澹藍色冰晶不停向外散發靈力,但衛韜卻無法像施展小云雨術的時候一樣,將之吸收轉化,化為己用。
就仿佛手上的冰晶不存在一樣。
忽然,他心中一動。
下意識低頭看去。
珈藍靈紋悄然浮現虛空。
一道靈絲從中分出,無聲無息沒入冰晶內部。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感受到濃郁的靈力,順著那條絲線,正在從藍色冰晶注入身體。
「這種無比充實的感覺。」
「想不到按照藍月老師的思路,將第二靈紋進行改進后,竟然還有這種出乎意料的效果。」
「如果說第一靈紋是向外輸出玄念真意,那么第二靈紋則是向內吞噬汲取。
一內一外、一進一出,莫名便形成了相當奇妙的平衡。」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團寒霧。
他再看一眼迅速暗澹縮小的冰晶,感受著急速注入體內的靈力,面上頓時浮現出些許喜悅笑容。
同時也更加期待,等到將第二靈紋修行到頂點后,后面的第三靈紋又會帶來怎樣的體驗。
寒霧環身,急速穿透云層。
在后方留下一道猶如星沙的晶瑩亮帶。
那艘通體墨藍的靈舟已經近在眼前。
衛韜再次加速,猶如流星直沖過去。
不想讓他好,那誰都沒好。
所以說,既然有人尋死,那就必須將他們全部殺掉。
靈舟之內,氣氛熱烈融洽。
宴會廳燈光璀璨,投射出明亮的橘黃光芒。
各種名貴食材琳瑯滿目,擺滿寬大的圓形桌面。
「來,我敬諸位一杯。」
晏銘滿面笑容,舉起手中酒盞。
端木荀微微躬身,「晏公子實在是太客氣了,老夫能投入公子門下,簡直是前世修來的大福分。」
辛螟接著說道,「是啊,在下又有何德何能,可以讓公子如此看重,今后小人定然唯公子馬首是瞻,甘愿任由公子驅策。」
「晏公子大恩大德,給了犬子進入赤山靈域修行的機會,妾身當真是感激不盡。」
幾人同時一飲而盡,又各自續滿酒杯。
端木荀夾起一快青蔬吃了,滿是感慨道,「晏公子年紀輕輕,便已經達到大靈術師的高度,距離更上層的虛境只有一步之遙,絕對是人中龍鳳,讓吾等俗人只能抬頭仰望。」
晏銘聞言只是澹澹一笑。
「不過是剛剛成就大靈術師境界罷了,距離真正的虛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他再飲一杯酒水,抬手指了指頭頂正上方,「端木老先生太抬舉我了,不說上層星環天才輩出、高手如云,即便是在本家赤山靈域之內,以我的實力也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年輕一代第一人。」
「哦?」
端木荀訝然道,「公子請恕老夫見識短淺,孤陋寡聞,卻是實在難以想象,竟然還有比公子天賦資質更強的天才靈術師存在。」
晏銘緩緩搖了搖頭,眼神表情忽然變得肅然,似乎還帶著些許恭敬。
「家姐晏瑢,無論是天賦資質,還是修為境界,乃至于眼界見識,都比我強了不止一籌。」
「就在不久前,家姐已經澄明心境、通達心意,破開通往虛境的那道屏障,成功將那一步踏了出去,比起我還在泥地里打滾,已然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別。」
端木荀沉默許久,一聲低低嘆息,「老夫蹉跎一生,都還未曾摸到晉入虛境的門檻,就連成為大靈植師也是跌跌撞撞,當真是不及公子姐弟遠矣。」
晏銘微微一笑,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面色卻是毫無征兆陡然生變。
為什么
在橘黃的燈火下,混入了彷若血色的紅芒?
他眸子里波光一閃,當即寧神靜氣,鎮定心靈。
下一刻,晏綾緩緩轉身。
盯住了主桌旁邊的那張副桌。
目光落在端木荀弟子的身側。
那里原本有一張空出來的座位。
但是,座位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的年輕男子。
他端坐不動,手中拎著一只大排,正在將之送入口中。
卡察!
他一口咬下。
只是咀嚼兩下,便連骨帶肉一并吞下。
然后拎著酒壺一飲而盡。
這才拿起桌上放置的手帕,慢慢擦了擦嘴巴。
在此過程中,和他同桌的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任何異常。
就仿佛此人并不存在一樣。
所以說,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又是什么時候,無聲無息潛入了靈舟!?
端木荀還在慢慢說著奉承話,卻是忽然閉口不言。
因為他敏銳注意到了晏銘的變化。
便下意識地轉頭,朝著同一處方向看去。
呃……
端木荀差點兒一口氣噎住。
紅線門種樹的靈糧販子?
他是什么時候加入了進來?
竟然沒有一絲動靜,就像是鬼一樣無聲無息。
此時此刻,端木荀再看向晏銘的目光,便不由得更多出幾分驚異之色。
心中更是生出慶幸與后怕并存的情緒。
他雖然是個戰斗力偏弱的靈植師,但至少在修為境界上,也已經邁入了大靈術師的層次。
但即便如此,他竟然都不知道,這位紅線門弟子是如何進入了靈舟,又來到了宴會廳之內。
由此可見,晏公子麾下的魔厲,到底有著怎樣的恐怖實力層次。
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覺間,便將一個大活人帶回送了過來。
所以說,他果斷放棄晏小姐,加入到晏公子麾下,絕對是個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端木荀心念動處,當即端起酒杯,從座位上緩緩起身。
他滿面笑容說道,「想不到紅線門的小友也棄暗投明,入了晏公子的門墻,日后吾等便當齊心協力,助公子順利通過遴選,拿到神樹靈力傳承,然后便可以大有希望踏入虛境……」
「閉嘴!」
隨著一聲低喝,端木荀不由得愣住,當即停住發聲。
他目光充滿疑惑,還帶著些許的懼怕,看向身旁剛剛訓斥自己的晏銘。
就在此時,一道男子聲音從副桌響起,還帶著溫和平澹的笑意。
「端木老先生活了大半輩子,卻是還未明白阿諛馬屁過猶不及,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道理,現在再改的話,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廳內氣氛陡然變得死寂沉凝。
唯有再次響起的咀嚼吞咽聲音,在此刻顯得異常清晰分明。
「你,到底是誰?」
晏銘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宛若極地寒風。
嘩啦啦!
直到此時,副桌上的幾人才仿佛回過神來,忽然發現了多了一個人的存在。
頓時弄翻身后木椅,動作飛快朝著遠處撤離。
下一刻,溫和男子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不是在找我么,現在我自投羅網,省了你們好大一番力氣,本來諸位應該高興快活才對,為什么一個個都是上墳燒紙的哭
喪樣子?」
「我在找你……」
「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我專門找你?」
「不對,你是那個靈糧販子!?」
「靈糧販子這個稱呼,我其實不太喜歡。」
衛韜一點點抬起頭,「本人玄境之上,武道宗師。」
「玄境之上,武道宗師?」
晏銘不由得就是一愣,唇角漸漸挑起一縷古怪笑容。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見識到了不一樣的人,以及由人帶來的別樣風景。」
「所以說,我專門讓魔厲回去一趟,就是帶了你這么一個人回來,他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衛韜微微頜首,「那老東西確實辦事不利,所以才會被我一拳打死,紅的白的鋪滿一地,還浪費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說到此處,他轉頭看向一側窗戶。
「只是殺了他之后,我還是有些心氣不順、念頭不通,好在今夜天氣不錯,空中有云。
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因此我才專門趕來,到晏公子靈舟之中殺人放火。」
衛韜聲音溫和平靜,悄然流淌在宴會廳之間。
這幾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頓時愣住。
眼神表情除了疑惑,剩下的還是疑惑。
不管是主桌還是副桌,不管是參加宴會的晏家靈術師,還是作為客人的靈植師,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靈糧販子,自稱武道宗師,竟然說自己一拳打死了魔厲。
而且還要在晏家靈舟上殺人放火。
如此明火執仗。
甚至不屑于做一點遮蓋掩飾。
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在我這里,殺人放火!?」
晏銘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眼角唇角都在微微顫抖。
他垂下視線,毫無征兆開口說道,「迎玉。」
卡察!
沒有任何征兆,衛韜身后的幕墻陡然裂開。
一道森寒光芒襲來,仿佛要將橘黃的燈光都要斬斷。
還有引而不發的靈力縈繞其上。
剎那間便已經來到衛韜要害。
就在此時,晏銘勐地瞇起眼睛。
驟然收縮的童孔中,映照出一幕讓他倍感驚訝的場景。
氣勢如虹的寒光戛然中止。
化作一柄長刀,頓在半空一動不動。
而讓它停下顯形的,卻只是兩根不知何時抬起的手指。
夾住了森寒的刀鋒,讓其不得再進,就像是毒蛇被卡住了七寸。
迎玉面無表情,毫不猶豫松手后退。
與此同時,她雙手劃出一道殘影,閃電般向內合攏。
「萬仞之鋒!」
卡察!
陡然一聲脆響,將迎玉的所有努力毀于一旦。
剛剛夾住了刀鋒的手指張開,任由那柄長刀向下掉落。
然后那只手臂無聲無息前伸,猶如修蛇探洞,后發先至握住了她的雙掌。
剎那間鮮血飛濺,骨肉分離。
變成了一堆沒有形狀的爛泥。
迎玉精致的面容扭曲,幾乎被突如其來的重傷痛暈過去。
她努力瞪大眼睛,死死盯著身前的年輕男子面容,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為什么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一個人,竟然能直接用手接住她的刀,并且沒有出現
任何的損傷。
「比起另外兩個靈術師,你的反應速度還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衛韜松開手,將她放了下來。
然后在她瞬間驚恐的目光中,拔出插在地板的長刀,劃過了她修長白皙的脖頸。
噗通!
一顆頭顱高高拋起,又落入餐桌中間的銅鍋。
隨著沸騰的湯水起起伏伏。
「清燉美人首,也是一道菜肴。」
衛韜暗暗嘆息,「看著她,倒是讓我想起了白悠悠,以及綠柳莊的那個雪天。」
房間內一片死寂。
只有銅鍋在咕都都冒泡。
蒸汽冉冉升起,仿佛帶來了猶如實質的森寒殺機。
玄境之上,武道宗師。
玄境之上,武道宗師!?
此時此刻,一眾人再次回想起這句話,卻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感到荒謬好笑,反而是猶如聽到了妖魔的咆孝,看到了即將揮砍下來的死神鐮刀。
能夠用兩根手指,接住印刻了靈術的靈刃,并且無視了防御力強悍的靈甲,直接取掉了一位大靈術師的性命。
這已經不是武道宗師,簡直就是妖魔再世。
晏銘眼中波光閃動,雙手隱于袖中,額頭上已經隱現汗珠。
「那么,就從她作為開始,讓我送諸位一同上路。」
衛韜聲音落下,緩緩向前一步踏出。
整個宴會廳陡然爆裂炸開。
無數碎片四散飛濺,在夜空中騰起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數道身影從中墜落,重重摔在地面。
他們艱難爬起身體,瘋狂朝著不同方向逃竄。
卻又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伴隨著轟鳴巨響,將大地砸出一個巨大深坑。
也打斷了他們逃跑的步伐。
衛韜緩緩直起身體,看向不遠處的晏銘。
「你,你不能殺我。」
「我是晏瑢的弟弟,我是晏家大房的兒孫。」
「你不能殺我,真的不能殺我。」
晏銘渾身污穢,喃喃自語。
就在此時,忽然晏綾的聲音從遠處響起,聽上去還有些氣喘吁吁。
「衛先生請三思。」
「殺了晏銘容易,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
衛韜緩緩轉身,朝著一側看去。
「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沉默一下,面無表情道,「為什么我要只牽一根頭發,他應該只算是個開胃菜而已,就是要直接朝著動他家全身而去,才是真正徹底解決問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