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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武館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藥房內霧氣升騰,充斥著濃郁的苦澀味道。
衛韜計算著時間,將爐火封住,
對一旁閉眼不動的齊霧雅問道。
她滿臉陶醉的表情,
大口呼吸著房間內的蒸汽。
一般人難以接受的腥氣,在齊霧雅這里卻仿佛是不可多得的鮮香美味。
“啊……啊!?”她猛地從板凳上坐直身體,“七師兄在說什么?”
衛韜先將一碗藥湯喝下,抹了把嘴又問一遍,“我這幾天不在,武館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沒發生什么事情啊,天天的就是搬運氣血,磨練武技,累死個人了。”齊霧雅一臉不爽抱怨著。
“老師呢,有沒有說些什么?”
“老師除了訓人,其他還能說些什么。”齊霧雅打了個哈欠,倍感無聊的樣子,“哦,老師昨天去了一趟內城,好像是被邀約過去議事。”
“什么事,你知道嗎?”衛韜追問。
“還是因為城外匪患嚴重,三大家準備匯合外城各個勢力,在年關前組織一次清剿吧,不過我看老師的樣子,好像就不是個什么大事兒。”
衛韜點點頭,“其他還有嗎?”
“沒了沒了,我又不是包打聽,哪兒能知道那么多事兒啊。”
齊霧雅揉著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昨天睡得太晚,師兄不用幫忙的話,我就靠在爐邊睡上一會兒。”
“睡吧,有事情了我再叫你。”
齊霧雅眼睛一閉,眼看著就要睡著。
片刻后,她卻忽然又坐直身體,湊到衛韜近前,神神秘秘說道,“我才想起來,還真有件好玩的事情,七師兄應該會很感興趣。”
“哦?什么好玩的事情,說來聽聽。”
衛韜不以為意點點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七師兄你那時候沒在武館,是沒見到三師兄和四師兄那魂不守舍的樣子,
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和在其他人面前時的那種高冷勿進的態度判若兩人,
他們啊,簡直是從頭到腳都在散發著那種,那種……”
齊霧雅說到這里,抬起粗壯了一圈的手臂,撓了撓自己的額頭,似是一時間想不出該用什么語句來形容。
衛韜放下第二只空了的藥碗,面上中盡是無奈的表情。
他低低嘆了口氣,盡量平穩了語氣道,“九師妹,說重點,說重點。”
“重點,我已經說完了啊。”
衛韜閉上眼睛,再次無語道,“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你撿主要的說清楚。”
“哦。”
齊霧雅擺弄著衣角,想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
“時間是前天,
地點是武館,
人物是前來拜訪的一位漂亮姐姐,
事件就是三師兄和四師兄看到那位姐姐啊,眼睛都直了,
一個個兒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去獻殷勤的樣子……”
她說到這里,頓時兩眼放光,又來了興趣,小嘴語速飛快,配合著豐富的面部表情,一直說個不停。
衛韜摩挲著余溫尚存的瓷碗,沉默思索片刻后忽然問道,“來武館的女子,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具體又長什么模樣?”
“那位漂亮姐姐姓白,叫白悠悠,所以說七師兄也對白小姐有意思了嗎?”
齊霧雅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一臉興奮的表情。
“七師兄你一定行的,就算是不行,至少也要比三師兄和四師兄行才行,
他們兩個在武館的時候總是冷著個臉,跟被人欠了錢似的……”
衛韜有一句沒一句聽著,心里卻早已陷入沉思。
姓白,名悠悠,還是個漂亮女人。
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此人就是出現在內城梅苑,并且和黃家大公子坐在一處的那個白悠悠。
那么,她來武館做什么?
真就只是單純的拜訪嗎?
衛韜一口口抿著腥苦的藥湯,忽然打斷齊霧雅的各種描述,問道,“大師兄呢,他當時在不在場?”
“大師兄自然是在場的,還和老師一起在小會客廳與那位白姑娘談了很久。”
“你有沒有聽到,他們都談了些什么?”
“我又沒在小會客廳里面陪著,怎么可能知道說了些什么。”
齊霧雅明顯對這種話題沒有興趣,話鋒緊接著便是一轉。
“七師兄你多慮了,大師兄都已經是馬上要婚配的人了,
找的還是黃家二小姐,是不會再對這位白姑娘起什么心思的,七師兄你放心便是。”
衛韜愈發無語,“我放什么心,你不要隨口胡說,我根本就沒見過那位白姑娘,又怎么會動什么心思……”
“七師兄你才是胡說,大師兄都跟我講過了,你上一次去內城的時候見過白姐姐,不僅和她面對面說了話,她還送了你一片金葉子做禮物呢。”
齊霧雅喃喃自語,“果然,母親的話都是對的,男人的嘴里就沒幾句實話,”
“七師兄你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謊言的開始。”
衛韜干脆轉過頭去,閉口不言。
他的思緒早已飄飛到了遠處。
內城梅苑,那位白姑娘出手便是幾枚血玉丹作為比武獎勵。
更重要的是,在那個紅燈會丁壇主的手下身上,也搜到了幾枚血玉丹。
如果說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他是不相信的。
但到底是什么關系,現在掌握的信息不全,還無法真正確定。
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人絕對不懷好意。
能離她遠一點最好。
如果實在躲不過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她打死了事。
吱呀一聲輕響。
藥房的門被推開了。
“十師弟,你又來取藥啊。”齊霧雅熱情的打著招呼。
“嗯。”燕十只是面無表情點頭,徑自去里面拿了兩包藥材出來。
衛韜也睜開雙眼,露出溫和笑容,“十師弟修為日益精進,當真是本門之福。”
啪嗒。
燕十停下腳步,還有些稍顯稚嫩的臉上一絲笑容也無。
他看向衛韜,“我自是刻苦修行,至少不像你,學藝不精被人打傷,卻依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思進取。”
雖然熱氣還在升騰,但房間內的氣氛卻陡然陷入凝滯。
衛韜一點點瞇起眼睛,與燕十目光對碰一處。
片刻后,他卻又緩緩笑了起來,“十師弟年輕氣盛,卻也有年輕氣盛的銳氣,不錯。”
燕十垂下眼睛,“那不叫銳氣,而是底氣。”
說完后,他直接轉身離開,沒有再做一刻的停留。
“七師兄,七師兄?”
齊霧雅偷偷觀察著,小心翼翼說道,“燕師弟一直都是這樣的,他歲數還小,經常說話沒個遮攔……”
衛韜按住扶手,緩緩從木椅上起身,“九師妹不用多言,大家同為老師弟子,基本的禮節禮貌我還是會有的。”
他披上外衣出門,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傍晚時分。
燒白樓人頭攢動。
在天氣嚴寒的冬季,吃上一只加了辣椒的烤雞,再喝上幾碗燒酒,對于勞碌受凍了一天的人們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奢侈享受。
樓上靠街的一間包廂內。
衛韜與譚磐相對而坐。
桌上滿滿當當擺著各種肉食,地上還有剛剛打開的兩壇燒酒,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白悠悠小姐師承名門,此次與老師演武論道,暢談交流,也算得上是本門發展壯大的一次絕佳機會。”
譚磐喝完杯中燒酒,撕下一根雞腿送入口中,滿足地嘆了口氣。
衛韜將兩人酒杯續滿,“師兄是否知道,白小姐師從哪位名家?”
“七師弟可曾聽過教門?”譚磐問道。
“聽倒是聽說過,不過也僅限于偶有聽聞而已。”
“當初大周立國,便以在開國之戰中大放異彩的玄武道為國教,
此外還將另外六家教門大派正式冊封名號,設立巡禮司專門與之對接聯絡,
如此延續兩百余年下來,天下便將此七家統稱為教門。”
衛韜若有所思,“所以說,白小姐便是某一家教門大派的弟子?”
譚磐點點頭,“我只知道她是定玄派某位高人的關門弟子,至于再具體的信息,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
兩人吃喝一陣,交流討論拳法修行,又聊些市井趣聞,各自都有了幾分醉意。
又碰了一杯后,衛韜開口問道,“大師兄有沒有觀想本門紅線秘錄?”
“紅線秘錄啊……”
譚磐沉默片刻,表情復雜嘆了口氣,“看倒是看了,不過卻一直懵懵懂懂,找尋不到破境而入的關竅所在。”
衛韜跟著嘆息。
“連大師兄都難以參悟透徹,我這種資質一般的,將來就算是突破到了凝血層次,怕是會更加看不明白,如此一直蹉跎到氣血開始衰落,都與本門最高境界無緣。”
譚磐默默喝酒吃肉,半晌后忽然道,“衛師弟的顧慮,確實是有一定的道理。”
他皺眉沉思,自言自語般說著,“我雖然難以推開那扇大門,一覽紅線境界的美妙風景,
但每次對照紅線秘錄進行觀想,都能隱隱感覺到上面所畫圖像,與本門氣血運轉路線有著某種玄之又玄的聯系……”
“那么,如果在凝血圓滿之前,就可以讓其余親傳弟子接觸觀想圖錄呢?”
“是不是就有可能會提升他們的修行進度?”
衛韜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抬頭再看正在出神的譚磐,眼睛不由自主亮了起來。
不過他的期待只持續了幾秒時間。
譚磐便搖了搖頭,“這個想法行不通,紅線秘錄是本門至寶,老師不可能將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供弟子觀摩學習,
除非是修行到凝血圓滿,又被老師視為傳承衣缽之人,才會被允許觀摩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