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會這樣……”
“為何會這樣,這些武將,真的都是徐伯文的麾下將領?”
“娘的,這些人有這種武力!不去揚名立萬!躲在并州做個小將軍!”
馬超鼻頭都開始酸了,長這么大真沒受過這種委屈,我在西涼與人相斗長大的,無論是單打獨斗還是帶兵,從來沒輸過。
現在輸許褚、輸典韋,今天晚上更是輸了從未謀面但一直聞名的趙子龍。
接下來要輸那些年邁之輩了,再下去還能輸給誰?
徐伯文!
我甚至連徐伯文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這些人,沒事做嗎?
其他地方沒戰事嗎?
這些將軍忽然都來邊境了干嘛呀。
馬超心亂如麻。
如此休息了一日,已經沒有心氣再如一開始氣勢洶洶那般帶兵,每日渾渾噩噩,還在復盤那日的戰斗。
趙云、典韋兩人的身影,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但剛休息了片刻,馬上又來叫戰了。
這次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將。
宿衛來報的時候,讓整個大帳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馬超、馬岱都無話可說說,老將?!
“連,老將都開始敢來欺我?!”
馬超在萬般無奈之下,眼神痛恨的抬頭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來人,只覺得內心復雜無比受傷。
他這輩子受過最大的侮辱,恐怕就是這個了。
“取我槍來!今日定要斬這無禮之人,徐伯文欺人太甚,便讓他折損一老將!”
“兄長不可!”
馬岱連忙起身來,幾乎是抱住他的上身,急切的攔著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徐伯文不是莽夫,相反他極其明白如何弄崩別人的心態。
此時肯讓一個老將來挑戰,一定是有緣由。
“兄長,真不可再去了,我此前有些了解,徐伯文麾下的確有一老將,曾斬殺過顏良,領軍數萬,勇猛非常。”
“據說原本是荊州諸將,但是后來跟了徐臻,才一起到了北方來,這些年在他麾下是屢立戰功,治軍嚴明,軍中威望甚高。”
“那也是年過半百的將軍!!”
馬超一把推開自家兄弟,臉上已經快哭了,這要是真不敢去,恐怕日后要被人笑話一輩子,而且真就和趙子龍說的那般!
我不如偏安一隅,不要再爭霸尋求功業了,不如趁著父親之死,去換一個爵位,茍延殘喘的存活于世,成為西涼歷年以來最大的笑柄算了。
必須要去!!
豈能因此而為縮頭烏龜!
“不可去,千萬不能去!若是再輸了……”
“我沒有輸!”
馬超眼睛都紅了,大吼一聲斷了馬岱的話,此時是被徐臻逼迫到了懸崖邊。
“兄長,你冷靜一點。”
馬岱苦口婆心的勸著。
而馬超則是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如何不冷靜?!”
“此時,是何等狀況,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我等,已經被徐臻逼迫到了退兵的邊緣,若是士氣再被壓制,恐怕連京兆也守不住,一支沒有士氣軍心的兵馬,用什么擋住氣勢如虹的常勝之軍?!”
“我們為何敢突襲潼關?!”
馬超腮幫鼓起,耐心的和馬岱解釋,雙眸死死地盯著他,自家馬氏的兄弟,少有大才,雖說文武都有才干,但卻都是為人軀役者,不可自行下論斷。
終究不算是主帥之才。
馬岱聽到這,算是真的明白了,必須去贏一次,不戰或者戰敗,都會被打擊士氣,而這時候若是出兵去交戰,只會敗得更快。
他一直以來都不知道徐臻是為了什么要玩這樣的挑戰邀斗的戲弄,但現在卻是明白了,這也不是在炫耀自己麾下猛將如云,而是趁勢不斷壓制,同時積蓄大軍在邊境,隨時準備和馬超大戰。
而西涼兵本身在大戰之前,還有高昂的斗志,并且被怒火所提振,戰力非凡,現在卻截然不同。
一旦開戰,他們將會毫無勝算,很快被并州兵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種心態,連將軍都是這么想的,更何況是麾下的眾多兵馬。
“兄長,那現在……”
“得去啊!”
馬超都快哭了,還問!
這個時候就應該無聲勝有聲了!
我不去還能怎么辦?!
“五旬老將,不在話下,況且我一日休息,現下已經恢復極好,絕不會被他擊敗,你立刻去整集三軍,等我一斬此將,立刻就出兵攻打。”
“喏!”
馬岱抱拳而去,轉瞬消失在營帳之外。
不多時候,馬超帶著宿衛出兵去,騎軍在后跟隨,而馬岱將此事去告知韓遂,韓遂將自己麾下大軍也糾集起來,準備和徐臻決戰。
午時之后,冬日雪地稍微融化了些許,黃忠背弓而來,斬馬刀在手,在好整以暇悠閑等待,神態頗為平淡,似乎并不把馬超看在眼里。
剛見到這身穿錦袍,頭戴白盔的將軍到來,頓時發出了大笑之聲,“哈哈哈哈!我倒以為是多么英明神武之人,方才敢自稱什么神威天將軍,沒想到是個黃口小兒。”
“西涼蠻子果真自大,十數年前出了個自不量力的董賊,前段時日又是伱父親入許都,沒想到今日見到你這豎子,更是令人悲嘆,當真漢室衰微,才被你們這些毫無本事之人,趁虛而起。”
“來來來!用你的長槍刺過來罷!”
黃忠捋須而視,同時還揮舞起戰馬刀來在半空打了個轉,一時間激怒了馬超,讓他忍不住緊咬牙齒,惡狠狠滴盯著黃忠。
他本是血氣方剛的年歲,就算是有心胸,聽聞了這些話卻也是心中不安,當然不肯服氣,特別是他還提到了父親之死。
“老賊,受死!”
馬超怒喝一聲后,縱馬奔去,朝著黃忠一側而沖,方便他右手出槍,一般老者雖有勇武,技藝精湛,但是氣力已經很小了。
拳自然是不敵少壯。
既然他托大,那就不可放過這個機會,定然在一個回合之內,讓這老賊因自大而無法抵擋,最好是立刻倒地便是。
剎那間,馬超縱馬而至,黃忠飄然一讓,身形極快的躲過了這一擊,雙手舞動斬馬刀刀柄,目光一凜,狠厲一聲怒喝,奮力順勢斜斬下來。
原來他也是想要激怒馬超,虛著的雙眸早早的看出了他的破綻,就在出槍之后。
在馬超出槍的一瞬間,雙手雙腳都用力極猛,經驗老到的黃忠已經看穿了這是一記實招,馬超想要一擊必殺刺死自己。
年輕人太過急躁,尋的是猝不及防的第一次交手的時機。
而黃忠實際上雖不算是老奸巨猾,可卻也是一來就賣破綻,看似輕佻浮躁,絲毫不把馬超放在眼里,嘴里說出來的也是輕蔑之語,但他的內心,卻是十分重視。
所以一眼就能明白,馬超是完全上當了。
高手過招,實際上就這一招就已經足夠了,馬超橫槍來抵擋,被一刀斬在槍身上,戰馬奮力側身離去,躲開了些許距離,但黃忠哪里還肯放過這個機會。
單手拉住韁繩,雙腿一架就催馬來打,纏住了馬超不讓他遠走,長刀落下之處,都是在要害部位,讓馬超應接不暇。
同時,黃忠的氣力也極大,并不似馬超所想的那樣,雖年紀逐步老邁,可勇武不下于壯年的將軍。
乃至比起許多西涼勇士都要大,且他的武藝刀法不快,就是無比精準,每一下都能完美的抓到馬超新力未生的時機。
是以,不到十幾個回合,馬超就已經愈發的勞累,被人占了上風,此時他奮起揮舞長槍,猛突了數次,打出了一個喘息的距離,迅速拉馬遠離,跳開到不遠處去大口喘息,滿臉驚駭的看著黃忠。
這個時候,他的雙眸已經沒有了半點對老年人的輕視,這老者雖須發皆有白絲,可精神矍鑠罕見,打了十幾個回合竟然還不見疲態。
當真不簡單。
徐臻麾下都是些什么人?!
馬超咬牙怒視片刻,心里居然已經有了懼意,暗暗想著:他們獨斗尚且如此厲害,帶兵也是各有本領,我真的可以越過潼關,入侵并州嗎?
曹操有徐伯文守并州,西涼恐怕這一兩年之內,再無機會。
“哼哼,小娃娃,你武藝的確不錯,但遠遠稱不上是天下無敵,比起當年諸多故去猛將,還差了不少城府。”
“當年故去猛將?”
馬超一聽就反應了過來,這老家伙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績,北方大部分名將,不也是你們斬殺的嗎?
這時候拿出來說,言下之意便是你們這些徐臻麾下的將軍還要技高一籌。
“哼,打便打,說這些做什么,方才我當你是五旬老將,未曾動全力,我馬超從不與老弱婦孺交戰,你若是占此便宜打下去,我束手束腳,勝負又有什么意義,還是讓典韋出來,我要與他再分個高下!”
“哈哈哈哈!!”
黃忠大笑幾聲,臉上笑容燦爛,而后又猛然收起,速度極快張弓搭箭,所有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
嗖一聲箭影飛掠,頃刻間射落了馬超頭盔上的紅纓,周圍掠陣的將士頓時一片叫好。
馬超頭上一動,察覺到了一股巨力,取下頭盔一看,頓時驚訝。
“啊?!”
好快的箭術,這老頭,最厲害的還不是馬戰,而是箭術,竟然如此精準,力道也極大。
若是射在我面門上,只怕是現在已經死了。
“小娃娃,你看我是否也是饒了你一命?獨斗之時,可未曾說過武器,用弓箭并無不可,若是要生死搏殺,我早已將你殺了回去復命了!”
馬超心里再受大創,又是一名奇人異士,徐伯文的確是個有才能之人,否則麾下豈能聚齊這么多跟隨的猛士。
箭術高超,和那些武力勇猛之人不同,這是雅技,譬如劍術,可用于高雅慶典,同樣能夠用于戰場殺敵。
百步穿楊的神箭手,比猛將稀有得多,這五十歲的半百老者,怪不得會被委以重任,這一手箭術教導下去,訓出來的兵馬戰力何其強悍。
此時,在遠處山坡上,陣中忽然走出來一將,緩慢的朝著他們走來,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只見是一名長刀掛腰間的年輕將軍,英俊神武,面容肅穆縱馬而出,他腰間那把刀是宛若斬馬刀一般長,刀柄足一尺多的怪異兵刃。
刀身宛若禾苗一般,有柔順的紋路,有一根雕紅的血線紋路。
座下戰馬毛發濃密飛揚,高壯威武,仿佛天上神駿,氣勢凌人,光是走出來,自己座下的戰馬都有些怯意。
這匹馬……馬超可一點都不陌生,這是普天之下所有武夫都想要降服的那匹坐騎,因呂布而揚名,因徐臻而名震的赤兔。
赤紅如火,雙眸如刀。
馬中赤兔。
“徐伯文?”
馬超試探性的問道。
他有想過可能是他,但是卻沒想到這么年輕,他營中所有的畫像是四年前的,但現在他卻比畫像上更加年輕。
“馬孟起,”來人正是徐臻,在十幾步開外,和馬超相隔而望,面容冷肅不帶任何感情,好似一切大局已定,無需他再冒險。
只是馬超現在決然沒有歸降之意,不知道徐臻到來到底是何意,若是來勸降的話,哪怕是四面楚歌也會讓他如愿。
“你來做什么?”
“和你獨斗!”徐臻淡然的說道:“我麾下將軍,都曾與你交戰,我自然也愿來?!”
“我也,深諳此道。”
徐臻話音說完,在后側不遠處的高順看了他一眼,苦澀的沒說什么。
他至今沒明白叫自己來干什么的,所有將軍都打過了,偏偏到他的時候,車騎說時機差不多了,拉著赤兔就上去了。
“你?!”
馬超差點沒笑出聲來,徐伯文?!
與我交戰?!
敵軍主帥,何等地位,不至于親自上陣,而且這么多年,徐臻豈還記得沖鋒之感?!
他當主帥領軍三十萬已經是數年之事,為車騎者不沖鋒,麾下先鋒自有大將,哪里還明白廝殺之難。
就算是行伍出身,也不至于敢來戰場與人獨斗。
他既然敢來,或許真有本事,又或者是托大自負。
但不得不說,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只要殺了徐伯文,軍勢將軍大為逆轉,這是他親自送上來的機會,難道我還不要?!
“來啊!”
馬超淡笑著,同時深吸一口氣,丟下了自己的頭盔在地上,也不去拔上面的箭矢,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同樣不戴盔的徐伯文。
以及他腰間的那把雙手苗刀。
在馬超叫喊出的一瞬間,徐臻已經縱馬而沖,俯身在戰馬頭上,赤兔速度太快,宛若紅色流光瞬間奔至眼前。
十幾步在它腳下如同小溝,縱躍可至,影先至而威勢后來,仿佛如山一般壓至身前,讓馬超大為震撼。
此人不動則已,一動便是裹挾氣勢而來,的確是百戰名將的威勢,所以他慢了半拍。
也就落入了守勢。
徐臻腰側的刀,不是抽出來,而是從側面抬起來,便可出鞘。
怪不得要近乎于橫放。
馬超剛有此感,那把刀已經劃了一個半圓,當頭斬下。
一個黑影蓋住了陽光,徐臻竟然是立在戰馬上。
當!!
一聲巨大的脆響,此時在周圍將士盡皆無聲,白晝下,雪地里,徐臻一刀落下,馬超雙手抬起橫槍抵擋。
他的戰馬甚至也因此前腿而跪,而赤兔則是趾高氣昂,睥睨昂首,前蹄揚起,耀武揚威。
仿佛一副絕好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