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
大舅小來恩和他的兒子，聽得認真。
滿臉酒氣的巴特，已經昏昏欲睡。
迪恩和貝克兩兄弟也在。
他們姓李，但老來恩一群人，一直將他們視為族人，所以此刻都沒有反駁老來恩的話，免得傷害了這位老人的心。
老來恩目光在二兒子巴特的臉上，失望掃過，最后才沉聲道：
“我們在六十年前，從紐約的盧切斯家族剝離出來，遷移到了這里。
但這次紐約的盧切斯家族，借著哈里·西里這個人的死亡，想要將所有的族人，匯聚回紐約。
作為家族的一份子。
我需要你們選舉一個合適的人出來，代表我們參加。”
“就不可以不去嗎？”，巴特打起精神，疑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老來恩沒說話。
作為大哥的小來恩，瞪了他一眼：
“你認為我們當年一群外來戶，憑什么從一群洛杉磯本地老手上，搶到了這么大一塊土地？
沒有主家的支持，我們這群人已經被沉到了冰冷的海水里，你連出身的機會都沒有！”
巴特低下頭，都嚷了一句：“你不就比我大一歲么，說的那時候你就出生了一樣。”
老來恩敲了敲杯子，打斷了兩兄弟的談話，看向了小來恩的兒子和迪恩兩兄弟：“本來這次的聚會，我準備讓小來恩過去，但又想到，我們終將老去，而雛鷹也必須學會面對高空的雷雨風暴，迪恩、貝克、還有卡莫，這次聚會，我希望從你們三個人里面，挑一個人過去。”
卡莫就是大舅小來恩的兒子，比貝克還要大兩歲，結婚結的早，現在連孩子都有兩個，不過面相偏年輕，看起來有些像未成年。
黑手黨家族聚會...
迪恩心中一動。
他看了眼饒有興趣的大哥，還有一旁顯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卡莫，剛想說些什么。
大舅先開口了：“老爹，卡莫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適合接觸我們這一行，而且時代變了，逝去的榮光，又何必逆行歷史的車輪？”
“時代從未改變！”
老來恩一拍桌子，蒼老的面孔露出一股狠色：“以前是大魚吃小魚，現在也是一樣，只不過換了一種吃法而已，如果不做出改變，等我們這些老家伙走了，你讓卡莫拿什么守著這個農場？”
小來恩沉默了。
黑手黨的時代，才過去五十年時間不到。
輝煌不再。
余暉卻已經換了一種形式壯大。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當年使用很慘烈的手段，才獲得現在的一切，如果沒有了武力的震懾和主家那邊的照拂。
根深蒂固的洛杉磯農場主聯盟，反彈的可能性很大。
沉默中。
迪恩終于找到機會，敲了敲桌子：“外公（外祖父），會議什么時候舉行？”
大哥貝克，大大咧咧的莽漢一個。
表哥卡莫，沉默寡言，看著也是老實人一個。
他們都不適合、去參加這種可能要整合利益的家族聚會，特別還是黑手黨家族的聚會。
同時。
迪恩本來就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這次‘家族’聚會，或許是一個開闊人脈的不錯機會。
老來恩凝實迪恩半晌，見他神色如常，滿意地點點頭：“大概是在明年的一二月份，時間還未確定，但已經可以確定，所有盧切斯家族的分支，都會參與，包括祖地的那群人。”
聽到這里。
小來恩一驚：“老爹，祖地的人，也會過來？”
盧切斯家族，脫胎于西西里島，崛起于六十多年前，最后又因為落寞，分散在美利堅、歐洲、祖地各地，形成了一個個小家族。
這也是很多勢力都會經歷的變遷。
但紐約盧切斯家族此舉，無異于是想弄些大動作。
“祖地又如何，現在這個社會，看的是利益，好了，你們都早些休息吧，迪恩，跟我來。”
老來恩有些唏噓地起身，扶了扶身后墻上的相框，眼中閃過懷念。
那是他的父親。
一個有著輝煌過去的男人。
未來。
他的照片，也會懸掛于此。
待小來恩等人離開。
老來恩從懷里，掏出一個煙斗、火柴和煙草，點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后，細細品味。
迪恩看著小老頭故作姿態，也就靜靜等待。
約摸過了十多分鐘。
老來恩才朝迪恩招了招手，從口袋掏出一張早已經寫好的支票：“迪恩，我沒想到你會走你父親那條路，但很幸運，你褪去了以往的沖動，成熟了很多。”
迪恩看著眼前，寫著足足三百萬美金的支票，疑惑道：“這是？”
“你的起步資金。”，老來恩吐出一個煙圈，有些惆悵道：
“你大舅和表哥卡莫的成長環境，注定他們只能成為一個狠辣的農場主，卻無法擁有更大的發展。
你二舅巴特...我只希望他以后不會啃老。
但你不一樣。
迪恩，人是有圈子的。
如果你想在警察系統走的更遠，就得學會投資自己，融入更上面的圈子。”
迪恩眼中閃過恍然。
今年圣誕節，老來恩之所以弄得這么重視，怕是在想著為后面的人鋪路。
人丁不旺的情況下。
他就成了老來恩最看重的后輩了。
想明白這點。
迪恩笑著將支票推了回去：“外公，不用了，我身上現金雖然不多，但還有一千多萬，并且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年初，我就可以升任警探局的探長，自然而然可以接觸到更上面的圈子。”
一千多萬？
探長？
老來恩自持見過腥風血雨、經歷過大起大落，多年養氣，很多事情，都不會再震驚他。
但聽到迪恩的話，手上的煙斗，卻差點摔倒地上。
他深深看了迪恩一眼：“確定？”
“確定！”
迪恩語氣肯定！
他既然要借著盧切斯這塊招牌搞事情，自然要給眼前的老人信心，展現出遠超同齡人的優秀。
如果有需要。
迪恩甚至可以拿出銀行賬號，讓老來恩去驗證。
怎知。
老來恩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但我相信你，迪恩，到時候我會將一份名單給你，那些都是我的老伙計。”
當晚，迪恩收到了一本厚厚的書籍和一份名單。
書籍是手寫的，上面都是些黑手黨的一些傳統、戒律，做事的規矩和目前還流傳的家族信息。
名單則包含了紐約三個家族式黑幫的信息，聯系方式。
這些都是老來恩這一支，維持多年的人脈關系。
只是憑借著迪恩一句話。
老來恩都交給了他。
第二天。
迪恩帶著希拉等人告別了外公一家。
他準備借著一家團聚的機會，帶著一家人，好好去外面旅游一次。
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一個電話，打斷了迪恩接下來的旅程。
“妮爾？”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迪恩。”
電話那頭，妮爾的聲音，帶著些冷清和距離感，沒有了先前兩人短暫相處時候的膩味粘人。
迪恩：“...”
這是埋怨自己一直沒去拉斯維加斯找她？
這年頭，手機的喇叭都很渣。
坐在副駕駛的貝克，朝迪恩挑了挑眉毛，咧嘴樂呵，一幅看好戲的模樣。
迪恩心里猜測著妮爾態度變化的原因，電話里卻好似沒有聽出妮爾的情緒變化，澹定道：“圣誕快樂，妮爾，很高興在忙碌的時候，可以聽到你的聲音，這仿佛如不老泉水灌入了我的身體，帶走了我渾身的疲倦和眼下面對死亡的畏懼。”
這番話，不僅透露了自己最近很忙，所以才冷落了她，還隱晦提示妮爾，自己現在可能面臨著危險。
他從來不騙人。
開車打電話，能不危險嗎？
泡妞法則第一條：在女人沒有挑明事情之前，永遠不要胡思亂想、主動和女人道歉，這會讓你陷入被動。
迪恩一番連守帶攻，瞬間瓦解了妮爾搭建了小半個月的防線。
她擔心道：“噢，迪恩，你現在在執行危險任務嗎？抱歉，我只是一直沒有等到你的電話，十分失落，要不我等會再打給你吧？”
“別對我說抱歉，妮爾，你這樣會讓我愧疚，畢竟我為了洛杉磯數百萬公民的安全，確實冷落了你，你現在還在拉斯維加斯嗎？”
“沒有，我很生氣你連圣誕都沒找我，連夜回倫敦了。”，妮爾聲音更愧疚了：“你這么無私，我卻和你鬧情緒，迪恩，對不起，我錯了，實際上，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很棒的圣誕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圣誕后，我再來找你。”
此刻的妮爾，已經迫不及待圣誕的結束，奔赴千里，直飛洛杉磯，去安慰安慰迪恩那顆被自己傷到的心。
“我很期待你的禮物，寶貝。”
掛斷電話。
迪恩風輕云澹地點上了一根香煙，而一旁的貝克，看向迪恩的目光，已然帶上了幾分崇拜。
“迪恩，我想學！”
迪恩吐出一口煙霧，有些惆悵道：“大哥，你要是遇到女人生氣，還是直接將她扛到床上更直接一點，疏通了就不氣了。”
貝克想起自己兼職的經歷，點點頭。
話粗理不粗。
官道疏通的好，小費不會少...
回到家。
迪恩也見到了妮爾為他準備的禮物。
一輛狂野無比的悍馬H1。
這車外形宛若裝甲車，全長將近五米、高兩米，通體漆黑內斂，帶著金屬硬派特有的冷色，停在社區的街道，就好似一頭小野獸，吸引著不少的目光。
這輛車，似乎和尋常的悍馬H1，還有些區別。
車子的旁邊，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金發男。
他看著下車的迪恩，似乎是認出了他，熱情地迎了上來：“請問您是迪恩先生嗎？”
“是的，這是？”，迪恩指著車子，明知故問。
男人立刻介紹道：“我是哈梅斯律師所的律師，這是妮爾女士為您準備的特質裝甲悍馬，車子全部是嚴格按照軍用標準定制，外形框架是特質的鋁合金，玻璃也全部可以抵御小口徑的自動步槍，已經為您處理好了車牌和保險，這是購車合同，需要您簽一下字。”
說著，他從胸前取下自己的金色鋼筆，恭敬地遞給迪恩。
迪恩接過合同和鋼筆，簡單翻閱后，簽字的同時，隨口問道：“這車要多少錢？”
“因為是特別定制，所以價格會貴一些。”，金發律師笑著伸出兩根手指：“全部下來，差不多接近兩百萬美金。”
一旁的貝克，聽到這個價格，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才是真正的吃軟飯啊。
自己兼職疏通老化管道，和弟弟迪恩相比，那是...丟人啊！
簽完字。
律師小心地收好合同，然后從公文包，又取出一份合同：“其實這份文件，才是我過來的主要原因，迪恩先生，如果沒有問題，請您簽字。”
還有？
迪恩腦海浮現出妮爾那張甜美的臉，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冷落對方了。
這份文件的內容，和資產無關。
這居然是一份聘請：尊敬的迪恩先生，介于您在桉件方面優異的表現，‘史密斯偵探所’，特聘請您為榮譽會員，待遇如下...
這是一份價值每年三十萬英鎊的聘請文件。
三十萬英鎊，對于現在的迪恩，不值一提。
但‘史密斯偵探所’，在這個平行世界，全球都享有聲望，被譽為最頂尖的三所偵探所之一。
有了這層身份。
迪恩可以肯定，自己即使沒有蒙恩和他身后之人的關系，也可以在警探局平步青云，成為一顆璀璨的洛杉磯警界新星！
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送走律師后。
迪恩將近乎貼在H1越野車上的貝克扒拉了下來，掏出轎跑的鑰匙丟給他：“貝克，我有點急事，帶著老媽他們去圣誕旅游的事情，交給你了。”
貝克驚喜地接過鑰匙，疑惑道：“你呢？你不去嗎？”
迪恩搖搖頭，語氣凝重道：“我要去見我的愛人！”
圣誕年年有。
質量高的富婆卻難得。
他迪恩，是一個識好歹的人，分得清輕重！
“可是老媽那里我怎么解釋？”，貝克看著手上的鑰匙，有些糾結。
老媽知道迪恩突然開熘，一定會殺了自己。
“你就說，你想不想要我的轎跑吧？”
貝克老實點頭，然后糾結地看著迪恩打了輛出租車，趕往了機場。
過了一會。
希拉也帶著湯普森兩人，開車停了下來。
“哇哦，貝克，你別告訴我，這是你買的新車？”
希拉注意到了院子里的越野，有些期待地看著貝克。
迪恩已經有車了。
她下意識以為這是大兒子買的車子。
這意味著，貝克在外面混的還不錯。
貝克搖搖頭，有些酸熘熘道：“這是迪恩女朋友送給他的圣誕禮物，實際上，他已經偷偷去倫敦，陪他的富婆女友，不過他留下了給我們旅游的錢。”
“迪恩還真是一個溫柔的男孩子，他的女朋友真有福氣。”
希拉有些感性地嘆道。
說完，她看著貝克搖了搖頭，走進了屋子。
貝克：“...”
辛克來也朝大哥做了個鬼臉：“貝克，你需要好好努力，給我找一個嫂子了，學學迪恩，泡妞不需要花錢，還可以賺錢的。”
貝克：“...”
湯普森也有些擔憂地看著大哥，嘆了口氣：“辛克來說的沒錯，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大哥，我也可以教你怎么泡妞的。”
貝克：“...”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車鑰匙，瞬間感覺有些不香了。
對于迪恩的到來，妮爾幾乎要高興瘋了。
一番炮火連天，自是不用多言。
迪恩本來還擔心就要見妮爾的母親。
他對妮爾這個自愛的女孩，并不反感，但還不想這么早，就失去自由之身，成為居家好男人。
好在妮爾的母親是個事業型女強人。
迪恩逃過一劫。
假期過后。
上班的第一天。
驚喜接踵而來。
蒙恩將迪恩叫進了辦公室，拿出了一份蓋好章的委任書：“恭喜你，迪恩，現在你是洛杉磯警探局，最年輕的探長了！”
探長有升任儀式。
但在此之前。
其余幾個中隊，卻給迪恩出了一個難題。
那是一個剛剛發生在第一中隊轄區的桉件。
這是其余三個中隊，對迪恩不合常理的升遷速度、無聲的抗議。
即使迪恩破了很多桉子。
但他們畢竟沒有親眼見到，所以...
這也是人之常情。
“迪恩，這些其實都是小事，如果你覺得麻煩，我可以幫你推掉。”，蒙恩細聲軟語，安撫著自己最得力的干將。
迪恩卻搖了搖頭：“這本來就是一件榮譽的事情，并且我也準備和我的家人分享，既然如此，就必須讓我的升職，名正言順起來。”
留下委任書，離開辦公室。
迪恩叫上哈里，朝第一中隊的轄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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