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吃了大虧的近衛師第二師，終于動真格的了。
數以百計體格最強壯的近衛師士兵換裝上了單兵裝甲，他們抽動鏈鋸劍，刺耳的嗡鳴聲在廠房中回蕩著，在他們身后是端著大口徑魔能手炮的輕型裝甲步兵，以及使用小型噴火器的縱火者。
作為塹壕戰中的王者，裝甲步兵幾乎已超出了非常規武器所能殺傷的范疇，叛軍除了施法者以外，能威脅到他們的也就是些許能使用魔能步槍的精英了。
數十名施法者排成緊密的隊列，他們幾乎都是出自同一個學院的同窗，配合異常默契，彼此間的護身法術迅速拼湊成一道天幕，即使傳奇施法者到來，短時間內也無法打破。
指揮所內，端著望遠鏡的參謀有些疑惑道：“搞這么大的陣仗，是不是太看得起這些叛逆了？”
師長冷笑道：“蠢貨，那些叛逆能拿得出三十個施法者，你到現在還覺得他們是一般的叛逆？”
“如果不是上面再三交代，我甚至都想要出動浮空飛艇和陸地巡洋艦，把這座廠房連同里面的叛逆一起炸上天了。”
近衛第二師光是配備的師屬炮兵旅，就有四十八門法產75毫米速射炮，再加上由三百副單兵裝甲，兩艘陸地巡洋艦組成的裝甲突擊營。
但大多數重火力近衛第二師都不敢動用。
且不提普梯洛夫兵工廠和那些車床，武器生產線的重要性，單是其中儲備的大量白水晶，魔石礦，一個不小心就能將整個納爾瓦區都炸上天。
納爾瓦區雖然居住者大多是貧民，卻是圣彼得堡最重要的工業區，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可不容有失。
然而，戰斗持續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
最終的結果卻是裝甲營損失過半，施法者近乎全軍覆沒。
唯一一個幸存的施法者發出憤怒的咆哮：“誰說敵人只有三十名施法者的，他們有六十人，甚至是更多！你們在誆騙我們為你送死，我會向哈巴洛夫將軍，向皇家學院院長控告你們！”
失去了施法者的支援，近衛第二師只能停下攻勢，繼續向軍部求援。
爾后，隨著一批批零零散散的支援到來，戰斗也變得斷斷續續。
近衛第二師已再難發起向前兩天那么強有力的進攻了，一來士兵們厭戰情緒上來了，二來，此時的圣彼得堡，正處于一個力量真空期。
所有能調派來的援軍，都需要時間才能抵達。
時間繼續推移。
第四天，第五天.
這座圣彼得堡最大的兵工廠儼然已經成了一個絞肉機，吞噬著沙皇在這座城市里最后的死忠力量。
圣彼得堡暗流涌動，不知多少股來自不同勢力的力量，開始試圖挑起反旗。
二十萬衛戍部隊開始頻繁出現逃兵，有些加入到了工人戰斗隊當中，有些甚至干脆趁夜摸進了兵工廠，加入到了布隆施泰因的隊伍當中。
在第六天的時候。
當將軍催促發起進攻的時候，近衛第二師的士兵們卻沒有任何動作，那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的兵工廠，在他們眼中儼然就是吞噬一切生命的魔窟。
“這場戰爭該到此為止了，我覺得城里那些人喊的也沒什么錯。”
“沙皇發起的這場戰爭到底帶給了我們什么？我們在前線跟德邦人戰斗，回到后方還要跟自己人戰斗，而且您難道還沒發現嗎？沒有支援或是進一步的授權，我們是沒可能拿下這座工廠的。”
“每天的進攻除了丟下十幾具尸體還有什么意義？在你們這些貴族老爺們的眼中，我們士兵的命就那么不值一提嗎？”
“就算打下這座兵工廠又如何？我們未來還會被推到前線去跟德邦人拼命！”
詰問險些釀成兵變。
師長只得妥協。
至此，局勢實際上已完全超出了軍部的掌控。
但統治了這個國家已經無數年之久的貴族們，并沒有如此敏銳的嗅覺，他們甚至開始大張旗鼓，要將此前關押的起義軍和抗命不從的士兵們進行一場公開處決，用血腥手段震懾一切潛在的叛黨。
但可惜的是，還不待他們把這些囚犯們送到刑場，城里潛伏的反抗分子，就一舉攻破了囚禁他們的監獄，劫走了所有的囚犯。
一時間，整個城里到處都是歡欣鼓舞的吶喊。
貴族老爺們所謂的“鐵血手段”徹底成了笑談，反而顯得越發外強中干。
洶涌的暗流，已經不再潛于暗處，而是大張旗鼓站了出來。
傍晚時分。
洛薩和一行扈從們站在圣彼得堡的最高點——圣彼得保羅大教堂的鐘樓上。
教堂位于彼得保羅要塞之中，從這里，能俯瞰到涅瓦河沿岸的冬宮、海軍部大樓。
洛薩的臉色有些蒼白，比芙琳吉拉顯得還更像一只吸血鬼。
在要塞當中，起義軍再度舉旗。
而這一次，要塞里的鎮壓力量明顯要薄弱太多了。
普梯洛夫兵工廠在近衛第二師的猛攻下，堅持了整整五個日夜，把整個圣彼得堡最后一支擁有一定戰斗力的精銳的軍心都給打散了。
余下的二十萬衛戍部隊里，同情起義軍，加入起義軍當中的已不計其數，他們之中，除了仍存建功立業幻想的貴族軍官，已沒人還想要繼續這場遙遙無期的戰爭了。
砰——
隨著第一聲槍響。
整個要塞瞬間陷入到了混亂當中。
他們甚至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一些此前不愿參與起義的士兵們，見大勢已去，也果斷加入到了起義的隊伍里。
“我仿佛見證了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薇薇安娜有些感慨。
她曾居于霍亨索倫的高塔之上，親眼看到過民生之艱與貴族老爺們的高高在上。
她會有憐憫，會有同情，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底層人的怒火宣泄出來，會展露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和決心。
“一共一百名繼承了我和芙琳力量的超凡者，在血脈里，我還遺留了我的知識，矯正了他們的品德。”
洛薩的力量已經被削弱許多了，甚至無法再進行真龍化，但這一次作戰記錄里，他們的冒險也已來到了尾聲——只是，這種力量空虛感實在讓人難受。
所謂的“娜塔莎”小姐托了下眼鏡框，笑著說道：“你和芙琳創造了一個新的種族。要取個名嗎？”
洛薩不假思索道：“哲人王。”
哲人王是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提出的理念，他認為一個理想國的統治者，需要由兼具哲學智慧與政治能力的“哲人王”來擔任。
哲人王需以理性洞察真理，以美德克制私欲，以責任踐行正義。
在洛薩心目中，如果不考慮道德因素的話，前世的策略模擬游戲玩家，其實還挺符合“哲人王”的定義的。
他很想看看，一個富有智慧，絕對公正，理性，擁有強大力量，能夠團結一致，全心全意投入到治理國家當中的，由一百名“哲人王”組成的哲人議會。
究竟能不能將沙俄這個國家從泥沼當中拯救出來。
法官小姐莞爾一笑：“這個名字倒也算是貼合實際，我以前再法學院的老師曾告訴我，哲人王制度的唯一缺陷就是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哲人王。”
這段時間，深入到圣彼得堡民眾們當中，她學到了很多。
“但愿他們能配得上我給予的期許。”
洛薩看向薇薇安娜，笑著說道：“咱們在圣彼得堡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時間，倒是可以帶你們去探探親，第一站就去維也納好了。”
“身為哈布斯堡家族的祖先，也該見見這個世界里，統一了大德版圖的老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