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森森的鐵甲下,黑鱗肆意瘋長,鋒利的尖牙刺破嘴唇。
洛薩體內的龍裔血脈已經被鮮血魔法催動到了極致。
黑霧彌漫,氤氳。
一對巨大的金色燈籠驀然在其中亮起。
在洛薩身后,赫然有一頭龐大的魔龍虛影,撐天接地,屹立而起,它舒展起垂天之翼,每一塊鱗甲都有如人體般大小,密密麻麻,栩栩如生。
黑暗領主的強大威壓混雜著龍威席卷開來。
一些實力稍差的狼族,連站都站不穩,便軟倒在地,就連那些實力較強的百夫長,臉上也寫滿了震撼。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有這種實力?”
單從氣息上看,洛薩甚至還要蓋過身為狼主內衛的維克托,完全就是黑暗世界當中,那些存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巨擘一級。
“他真的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嗎?情報弄錯了吧?”
“薩盧佐有這么厲害的年輕人,還不好好關在家里培養,讓他陪著博洛尼亞家的傻姑娘胡鬧?”
人群,議論紛紛。
維克托的眼神中充滿了忌憚,洛薩此刻展現出的氣勢,竟連他也不禁感受到了一絲發自內心的恐懼。
但是。
氣勢歸氣勢。
“無非就是裝腔作勢罷了。”
“你要真這么強,又怎么會被我逼迫到現在這種境地。”
“而且,有底牌的也不止你一個!”
維克托發出了一聲悠長的狼嗥,原本就已相當龐大的身軀,再度暴漲一截,只是跟魔龍那龐大的虛影相比,這點變化,跟沒有也沒什么分別了。
他的雙臂,兩把從小臂血肉中生長而出的蜿蜒骨刃,鏗得一聲,又延展了半米長。
維克托雙膝微屈,整個身體有如蓄力到滿值的彈簧,騰空飛起的同時,在法庭廣場上鋪滿的堅固花崗巖石板上,留下了兩只深深的腳印。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選擇了出擊。
長劍蕩開雙刃。
在半龍化,拉維妮婭律令加持下,洛薩此時的速度,已經不遜于維克托分毫,再加上他進入作戰記錄世界前,曾跟切利尼娜特訓過一段時間,對這種刺客型敵人,有自己的一套應對手段。
一時間,洛薩竟將實力全開的維克托,壓制在了下風。
圍觀的狼族們竊竊私語著。
維克托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分神去聽他們在說些什么,但即使不去聽,也能大致猜得出來。
這種感覺,更使他有種羞憤欲死的沖動。
堂堂狼主內衛,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后輩壓著打,這是亞克西家族的恥辱,也是狼主的恥辱!
火紅的利刃斬在他的肩膀上,輕而易舉便將他整條手臂切了下來。
維克托迅速退開數十米遠,不敢置信地看著洛薩。
洛薩好整以暇地舞了個劍花:“跟我對戰,還敢分心?”
維克托心中的怒火越發熾烈,他伸手抹了一把仿佛附骨之疽在傷口處燃燒著的黑色魔火,火焰立刻便熄滅了。
但他斷掉的手臂,只是片刻功夫,就被魔火燒了個精光,只剩下那把嵌入皮肉當中的鋒利骨刃,依舊絲毫未損。
至于那些普通的薩薩里百夫長,在失去了月圓之夜加持下,跟洛薩實力的差距被進一步拉大,此時別說根本就提不起向洛薩出手的勇氣,就是真上了,也對洛薩構成不了多大的威脅。
“好,很好。”
維克托冷笑著,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神,卻迅速沉靜下來。
他撕掉了斷臂處焦黑的皮肉,鮮血淋漓間,一只嶄新的手臂重新生長而出,他張開手臂輕輕一握,落在地上的白骨利刃便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下一刻。
仿佛時間定格。
在洛薩的視角中,維克托的身體還停留在抓握白骨利刃的動作,下一刻,便穿越了空間的阻隔,來到了拉維妮婭的背后。
勁風襲來,骨刃狠狠斬落。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拉維妮婭根本反應不過來,“律令”兩個字剛剛開口,她脖頸的汗毛便根根豎起,源自高等狼族血脈當中的野性直覺,使她很確信,自己接下來無論是做出任何動作,結果都是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之際,洛薩狠狠撞在了維克托的身上。
將他撞翻的同時,兩把鋒利骨刃,摧枯拉朽地剖開了洛薩身上的鐵甲,滾燙的龍血噴濺而出,遇到空氣的一瞬間立刻便燃成了一團火炬。
“滾開!”
維克托一腳踹飛了洛薩,便再度向拉維妮婭殺來,他很清楚薩盧佐家的這家伙的生命力其實相當之頑強,如果被洛薩糾纏住,局勢又會向之前那般不利的情況發展。
只要先解決掉博洛尼亞家的這個女人,一切就還在掌控之中!
但此時,拉維妮婭也反應了過來。
她只是戰斗經驗少,不代表她在戰斗層面上的天賦就差。
&t;divtentadv金色的荊棘叢,迅速從她的手臂攀向全身。
只是片刻功夫,就形成了一副金光熠熠的盔甲,儼然神話傳說中,英氣勃勃的女武神。
“律令退避!”
律令的具現是荊棘,因為只要觸碰,便會付出代價。
維克托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退避,硬生生承受了律令在他身上的反噬,雙刃揮起,劈落。
金色荊棘組成了一面盾牌,橫在拉維妮婭的面前。
但這對狼主親賜的白骨利刃,幾乎是無物不破,輕描淡寫便將這面金光閃閃的盾牌從正當中劈了開來。
即使切換成了“女武神”的狀態,但從小就沒接受過多少近戰特訓的拉維妮婭,根本就不是維克托的對手,很快便左支右絀起來。
但只是拖延這么一會兒的時間。
洛薩便再度沖了上來。
維克托不得不重新調轉火力,揮舞雙刃迎擊。
“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
他咧開滿口的森森利齒,一條條蚯蚓式的血管,高高鼓起,明明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但在這極致當中,竟然再度攀升了一階。
或許是秘術,也可能是什么刺激性的秘藥。
但洛薩很清楚,對方這種狂暴的狀態,絕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就跟他一開始不會輕易動用巨龍之息這種底牌一樣,底牌,就是要到危急時刻才該動用。
維克托的速度一層快過一層,旁人眼中,只能看到一個個殘影,像是有無數個維克托同時攻向洛薩一般,洛薩的防守很快就難以抵擋這恐怖的攻勢。
隨著數百道維克托的身影同時從四面八方沖向洛薩。
即使有律令加持,洛薩的防御終究還是被突破了。
無數道傷痕出現在了黑色魔鎧上,像是絕美的冰裂紋瓷器,洛薩的動作越發緩慢,生命力隨著如同火焰般的鮮血一同迅速流逝著。
“洛薩!”
拉維妮婭焦急地施展著一道道律令,但削弱類的律令,對如今陷入“狂暴狀態”的維克托已經幾乎提不起任何效果,加持律令,再怎么加持,也不可能使死人復活。
“可惜了。”
“薩盧佐家的這小子還是太年輕,這應該是亞克西家族壓箱底的秘術吧,為了救博洛尼亞家的姑娘,冒失地便迎擊上來,白白丟了性命。”
“沒錯,面對這種狂暴化的秘術,就該及時避其鋒芒,而不是盲目上來硬碰硬。”
“可能這就是愛情吧。”
“我還以為,今天能見證狼族誕生一個新的傳奇。”
“狼族沒有活著的傳奇,他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超過九成九的年輕一代狼族了。”
圍觀的狼族們議論紛紛,就算是跟薩盧佐家族不太和睦的敵對家族,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惋惜的神情。
“呵,可笑的家伙,還記得我曾對你說的話嗎?”
維克托來到洛薩的面前,一手抓住他的頭顱,一手將白骨利刃橫在洛薩的脖頸處。
“這些年來,你還是唯一一個把我逼到這份兒上的人。我會將你的頭顱,好好珍藏起來的,這是你的榮幸。”
“再見。”
“不,不要!”
“求你!”
耳畔,傳來拉維妮婭絕望的尖叫聲,維克托心頭卻更感快意,他冷笑著說道:“別急,在
他微笑著,手上用力。
但鋒利的骨刃,觸及那本該柔軟的脖頸時,傳來的觸感,卻如堅不可摧的精鋼一樣。
他的臉上,下意識流露出了一絲愕然。
低頭察看時,殘損的頭盔下,一對金色豎瞳,正熠熠生輝。
下一刻。
恐怖的龍炎,剎那間便將站在洛薩面前的維克托所吞噬,整條長街的積雪被炙烤了個干干凈凈。
空氣為之扭曲。
極致的高溫,哪怕相隔數百米,頭發都會變得焦黑,卷曲起來。
火焰,很快便因后繼無力而逐漸熄滅。
只留下一陣黑煙彌漫著。
“這是.怎么回事?”
“發生了什么?”
狼族們面面相覷。
卻聽一陣腳步聲傳來。
在萬眾矚目當中。
一顆碩大的,焦黑色的猙獰狼首,如同滾地葫蘆一般,被人從黑煙當中踢了出來。
穿著殘破鎧甲的年輕男人,抱著頭盔,緩步從黑煙當中走出,來到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法官小姐面前,微笑著伸出了一只手。
“呀,怎么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