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營帳里,般若面無表情地看著桌上,那已經裝訂成冊的書本。
此時,這本封面印著一串拉丁字母的書冊,正無風自動,飛快翻著頁,上面的文字也在不斷變幻,放出淡藍色的微光。
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場景,她的嘴巴彎起來,纖細的手指戳了下躺在身邊的洛薩的臉頰,見他皺起眉,又連忙縮回,觀察洛薩的反應。
整個人像是偷到雞的狐貍,滿足極了。
而此時,書中世界里的洛薩正被獵魔人們的一記阿爾德法印,撞飛到了山壁上。
他揉著肩膀從上面走下來,看著烙下一個人形印記的石壁,有些憋悶道:“杰洛特,你這一招也太賴了吧,說好了只是切磋劍術的,你卻用上法術了。再這樣,我就要向你噴龍息了。”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這獵魔人的強度也太高了,就算他們都是經過突變,戰斗力遠超常人的存在,也不該這么離譜。
還有他們的法印,原著里只是偏輔助的東西,在他們手中都快玩出花兒了。
也就是他有火免,精神力又足夠高,能夠無視對方的伊格尼和亞克席法印,否則在這三個“魔劍士”的圍毆下,他連十秒鐘都不一定能撐過。
總之,這仨獵魔人,每個都擁有不遜于漢斯常態下的戰力,配合又異常默契,實在棘手得很。
幾天磨練下來,洛薩在他們手下能支撐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漸漸的,甚至不再像之前那樣只能格擋招架,還能冷不丁出招反擊了。
但這幫人似乎也在進步,尤其是他們手中的法印,洛薩很懷疑他們之前是不是藏拙了。
杰洛特露出一絲笑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段時間法印的威力越來越強了——我覺得,這應該正是女士想要磨礪你,才賜予的我們的力量。”
艾斯卡爾也道:“沒錯啊洛薩,你就受著吧,現在受,總比考核的時候我們突然拿出來強。”
“得,你們說的對,行了吧。”
洛薩翻了個白眼,一定是般若干的。
時間飛逝,眨眼間就已是第十天了。
吃過早飯,一行五人來到中庭的比武場上,維瑟米爾老頭抱胸而立,鄭重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洛薩。”
洛薩點頭道:“我已做好了準備。”
蘭伯特調侃道:“女士說要在今天檢驗我們訓練你的成果,但沒說是今天的什么時候,咱們要不先熱熱身?”
“不必了,直接開始吧。”
冷不丁的,一個柔和的女聲從坍塌了半邊的高塔上響起。
般若一襲白衣勝雪,仙氣飄飄,螓首蛾眉,正眼神含笑地看著他。
“女士。”
獵魔人們紛紛致禮。
“那就開始吧。”
洛薩顯得信心滿滿。
艾斯卡爾有些擔憂道:“洛薩這段時間的進步確實飛快,應該會合格吧?”
杰洛特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蘭伯特聳了聳肩:“當著女士的面,我們又不可能放水,只能祝愿洛薩能夠捱過去了。”
般若補充道:“全力出手,無需擔心對手的安危,一切有我保障。”
“是。”
“明白。”
一眾獵魔人看向洛薩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了起來,完全沒有懷疑般若的保證是否靠譜。
“我也能?”
洛薩詢問道。
他如果出全力的話,半龍化加持,一記卡累利阿火龍版本的龍息,絕對能把這三個獵魔人給碳化掉,什么昆恩法印都不好使。
“當然。”
般若語氣微頓,輕笑道:“當然是不行。”
蘭伯特罵道:“好你個洛薩,你是想把我們都烤成肉排嗎?”
洛薩聳了聳肩:“我就隨口一問。”
就算般若允許,洛薩也沒打算“作弊”,他鍛煉的是劍術,增強自己的常態戰力,而不是那些“大招”,如果用了,就失去了磨練的意義了。
“開始吧。”
說完,洛薩便擺出了一個攻守兼備的犁式,面對三位劍術高超的獵魔人大師的圍攻,選擇進攻式無疑是找死——但只守不攻同樣是慢性死亡。
這仨人只要得了優勢,就會像雪球一樣一點一滴將其滾大,絲毫不會再給洛薩還擊的機會,因此單純擺出防守式,洛薩所能堅持的時間,甚至還不如以進攻式起手。
最起碼攻式下,獵魔人們還要擔心洛薩憑借自己強悍的防御力,以傷換命,強換兌掉他們中的一員。
三人圍向洛薩,杰洛特主攻,蘭伯特跟艾斯卡爾則分別包向洛薩側翼和身后。
洛薩只得后退,哪怕身后就是巖壁,會極大限制自己的身法,也絕不能被這三個人包圍在一塊,他背后又沒長眼睛,只要被包圍了,以一敵三根本沒戲。
這么多天交手下來,不止是洛薩對他們手段的了解增加了,獵魔人們也知曉,洛薩能夠免疫伊格尼(火焰)和亞克席(迷惑心智)法印的效果。
因此,杰洛特上來就是一記阿爾德。
強悍的沖擊力向洛薩迎面沖來。
洛薩抬劍,劍身上頃刻間縈繞起熊熊烈焰,直接揮劍格擋,竟是生生將這一記能量沖擊從正中間劈散了。
他嘴角翹起,這段時間來,他磨礪的可不僅是劍術。
還有這些獵魔人們,將法印融合在劍術中,靈巧多變的“魔劍術”。
要知道,雖然蹩腳,但他也是個巫師啊!
天色漸明。
正要離開祈禱室,去參加授劍儀式的德瑞姆,正巧看到了離去的烏爾丁。
“烏爾丁神父!”
他下意識張嘴叫了句,但說完,看到烏爾丁那張一絲不茍的面孔時就后悔了。
從面相上看,烏爾丁的確不像是個平易近人的人,這一度給他最初的傳教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有什么事,孩子?”
“閑暇時候,我能去聽您講經嗎?”
“當然,只是我很少有閑暇的時候。”
烏爾丁微笑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法衣:“主持完儀式,我就又要到傷兵營去了,那里還有許多傷員需要治療。”
德瑞姆震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您的意思是,就連您也要去傷兵營里工作嗎?”
“當然,我們都是基督的子民,有何高低貴賤之分呢?”
德瑞姆沉默了片刻,他在胸口虔誠地畫了一個十字——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虔誠,他發自內心崇敬著這位因過度辛勞,眉宇間有遮不住的辛勞的主教。
只有經歷過生死的戰士,才知曉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的偉大。
“贊美您,主教。”
烏爾丁笑著回了一禮:“愿上帝保佑你,孩子。”
德瑞姆望著烏爾丁逐漸遠去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喊了句:“烏爾丁主教!”
“什么?”
已經快要走出臨時圣堂的主教回過頭,陽光灑在他的滿頭白發上,明明身上沒有裝配任何金銀飾品,在德瑞姆眼中,卻有種說不出的神圣感。
“我能在儀式后,去傷兵營找您嗎?”
烏爾丁微微頷首,面帶笑容:“當然,拉撒路教團歡迎任何人的加入。”
德瑞姆張大了嘴,支支吾吾道:“但,我是說”
他可沒想加入拉撒路教團,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他變成了一個無法婚娶的十字教僧侶,就算他成騎士了,也一定會被他們趕出家門的。
“哈哈。”
烏爾丁神父板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孩子,盡管來吧,無需擔心自己會被強迫成為一個僧侶,拉撒路教團里有很多非正式成員,有些甚至是一對夫妻,你會在這里找到救贖之路的。”
救贖嗎…
德瑞姆下意識想起了教團的全名——圣拉撒路救贖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