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拉城。
這里距離艾拉港更近,阿爾貢男爵收到朗吉多克的埃莉諾被劫走的消息,不比有富爾克男爵親自送信的洛薩要晚。
“埃莉諾夫人是個很虔誠且富有魅力的女士,我曾經也跟她在卡勒堡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大人,我們不該就這樣坐視她被異教徒掠走。”
“沒錯,大人,扎恩·阿拉丁是個宛如豺狼般的貪婪之人,我聽說他在領地里,大規模迫害過基督徒,搶走他們的田地,占據他們的房屋,埃莉諾夫人落在他手里,實在太危險了。”
騎士們你一言我一語,想要勸阿爾貢男爵出兵。
男爵思索了片刻,沉聲道:“我們的確該這么做,但是伯爵大人已經送信過來,聲稱要派兵討伐扎恩,卻沒征召我們作戰,這說明,伯爵大人有信心獨力擊潰敵人。”
騎士們面面相覷。
“可我聽說,洛薩伯爵跟雷納德爵爺的關系并不和睦,他會不會故意”
“住口。”
阿爾貢男爵沉聲道:“伯爵大人是個正直的騎士,他跟阿瑪爾里克兄弟不和,在戰場上,還會冒著生命危險救援他們兩個,你不該用這種陰暗的心思來揣測他。”
洛薩當初在戰場上,毅然決定返回救援失陷的騎士們,其中還包括了眾所周知與他不和的阿馬爾里克兄弟。
這件事給他賺取了大量的威望,這也是洛薩得賜伯爵的勛爵,沒有迎來強烈反對的原因。
“抱歉,大人,我不該如此揣測洛薩伯爵,但是洛薩伯爵雖是個杰出的將軍,卻沒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他不征召我們前去助力,真的能贏過異教徒嗎?”
阿爾貢男爵沉思了片刻,搖頭道:“如果只是野戰的話,我對伯爵大人還是有信心的,但若是攻城戰.”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
兩方的兵力差距有些懸殊。
扎恩·阿拉丁除了擁有阿蘭德勒和艾拉港以外,還跟亞喀巴維拉耶的領主是親兄弟,兩人關系極好,互為同盟。
兩方至少能湊出兩千名常備軍。
一名騎士猜測道:“伯爵大人,或許只是想跟扎恩打一場小仗,勝了,便用俘虜來換取埃莉諾夫人吧。”
“沒錯,洛薩大人的翼騎兵比異教徒的馬穆魯克更加精銳,而且來去如風,我若是洛薩大人,只要接連劫掠幾座扎恩的村莊,應該就能迫使他交人了。”
阿爾貢男爵也認為這話有理:“愿天父庇佑,洛薩伯爵能成功取勝,若是他陷入危難,我們再找準時機,派兵救援。”
平心而論,就算洛薩發了征召令,阿爾貢男爵也不愿響應召喚,畢竟,被擄走未婚妻的又不是他。
他跟雷納德的關系本就不睦,因為雷納德曾經干涉過佩特拉的繼承問題。
只是考慮麾下騎士們的心情,才不得不做出一副想要救援埃莉諾的態度。
這也是領地里,許多領主們的態度。
又不是外敵入侵這種大事,他們才不愿出動自己的軍隊。
而這時,卡勒堡的雷納德。
正滿臉憤怒地在城堡內來回踱步。
過了今年,他就是五十歲了,之所以急著在斯蒂芬妮女爵剛去世不久,便要迎娶一位新的妻子,就是想著能早些獲得一個繼承人。
否則,他若是死了,這片領地就要回到他的前妻的親族手中了。
“該死的!”
“如果我依舊是外約旦伯爵,如果不是在跟薩拉丁的戰斗中折損了大量的騎士和士兵,扎恩這種小角色,怎么敢如此冒犯我?”
雷納德在領主大廳內怒罵著。
曾幾何時,他是整個死海的無冕之王。
扎恩·阿拉丁對他而言,還真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現在反而騎在他頭上,使他顏面掃地了。
這時,一名騎士走進大廳:“大人,希伯倫的領主,洛薩出兵了。”
騎士小心斟酌著用語,不敢稱呼洛薩為伯爵。
“洛薩出兵了?”
雷納德神情臉上生出了一絲羞憤:“該死的,他是想要把埃莉諾救回來,好像所有封臣們證明,他也有保護封臣的能力嗎?”
“這是本屬于我的權力和義務,他才剛當上伯爵,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顯擺自己的權威了嗎?”
他巨大的咆哮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
騎士低下頭,不敢回話。
自從斯蒂芬妮夫人去世后,雷納德就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很快,雷納德臉上的一腔怒意又變作冷笑:“好,就讓他出兵吧,他手底下區區一百多個精銳,還能打出什么像樣的勝仗嗎?”
“傳令下去,征召所有的騎士和士兵,我們要在洛薩這個竊賊打了敗仗之后,向所有人證明,外約旦,仍舊是我雷納德說了算!”
騎士沉聲道:“是,大人!”
艾拉港。
稀稀拉拉的白帆在港內停泊。
從這里的城堡處,恰巧能看到遠方遼闊的海面。
一名信使,匆匆進來通報消息。
扎恩·阿拉丁冷笑道:“來的好,這個法蘭克領主,曾經擊敗過扎希爾和阿迪勒,聲名赫赫,連薩拉丁王都要因為他的驍勇而退卻。”
“我若是擊敗了他,必定聲名鵲起,獲取大量的威望。”
“屆時,我便聯合我的兄弟一起北上,打通亞喀巴和西奈半島的連接,法蘭克人的王國,就將徹底被我們包圍在其中,整個拜火教世界都要奉我為英雄!”
扎恩·阿拉丁并不懷疑自己會取得勝利。
他甚至都沒想著要叫自己的兄弟派兵幫忙,因為他早就探聽清楚了,這個新任伯爵的實力很一般。
自己麾下的馬穆魯克近衛,雖然比不上那些地方總督,但也是一支極為精銳的力量了。
人數優勢,再加上敵人遠道而來。
扎恩·阿拉丁忍不住笑道:“哈,我簡直想不明白我該怎么輸?連薩拉丁王都沒能完成的偉業,即將由我開始!”
天色漸晚。
黑夜中的希伯倫領主大廳,在月光照耀下,像是蒙上了一層銀霜。
噗嗤——
陣陣白煙裊裊升起。
在城堡的一間密室里。
芙琳吉拉正拿著一個綠色玻璃試管,向大釜內傾倒溶液,溶液滴落在火堆上架著的大釜,便會騰起一陣陣白煙。
她在嘗試著調配一種具備強烈腐蝕性的魔藥,名為——酸液炸彈。
砰——
大釜突然裂開。
里面的溶液噴濺而出。
芙琳趕忙變身成蝙蝠,躲在了屋頂上。
那些肆意流淌的溶液宛如能夠吞沒人體的劇毒王水,飛速侵蝕著地面。
“不應該啊。”
芙琳吉拉變作的蝙蝠,大聲叫嚷著:“大人,你快幫我看看是哪道程序出問題了?它調配完成后,應該趨于穩定才對!”
芙琳吉拉的天賦,是鮮血魔法專精。
而不是鮮血魔法宗師。
在一些陣法和煉金術等方面,她雖然具備傳承,但掌握的卻十分一般。
洛薩捏著鼻子走進屋內。
只覺一陣酸臭味撲面而來,連忙又關上房門:“芙琳,伱問我算是問錯人了,我的鮮血魔法傳承自你,你會的,我不一定會,你都不擅長的煉金術,我更是一竅不通,你該問庫爾斯才對。”
庫爾斯身著禮服,宛如幽靈般在洛薩的背后出現,嚇了洛薩一跳。
“庫爾斯,你能不能別總這么神出鬼沒的?”
庫爾斯微笑著說道:“抱歉,大人,我只是想要盡快趕到現場,所以才使用了‘陰影跳躍’的能力。”
“不過,您說問我,其實還不如問您,因為我除了‘血影’以外,對任何鮮血魔法,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他推開房門,柔聲道:“小姐,您快出去吧,這里,我會收拾干凈的。”
芙琳吉拉趕忙飛了出來,一臉晦氣地說道:“今天一定是時運不佳,才導致本小姐的試驗接連出現了問題。”
庫爾斯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有些慈祥的笑容。
這個笑面虎,雖然平時總是掛著彬彬有禮的笑臉,但只有在面對芙琳吉拉時,洛薩才能看出他真正的笑容。
“小姐,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一種可能,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在鮮血魔法的天賦上,并不包括煉金術這一項。難道您忘記了當初是如何炸掉一座古堡,導致先祖大人都大發雷霆,禁止您研究一切魔法藥劑了嗎?”
芙琳吉拉的臉色一黑:“這都幾十年前的黑歷史了,就不要再提了,而且,酸液炸彈只是很普通的魔法藥劑,破壞力可沒那么大。”
洛薩臉色更黑:“芙琳,你不是說,你以前研究過煉金術嗎?”
如果知道芙琳吉拉有著如此光輝的戰績,他是萬萬不敢答應芙琳,在城堡內開設一間煉金實驗室的要求的。
希伯倫的城堡,裝潢還是很考究的,雷納德此前下了大本錢。
若是因為芙琳吉拉研究煉金術給炸了,那就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