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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哨兵’組織自己打造的‘微縮星河’?”
看著這個十分眼熟的東西,“遠行者”的科學家不禁發出了疑問。
因為從設計風格來看,這個“微縮星河”和人類曾經留在銀河的那個“微縮星河”極為相似,甚至于差一點就能夠直接將之認定為人類的遺物。
還是一位眼尖的科學家在“微縮星河”的箱體表面發現了“哨兵”的文字、并從一些建造后的細節末梢中判斷出了工藝有所不同,這才確定了這個“微縮星河”并不是人類的造物。
“但是建造‘微縮星河’的技術不是一般文明能掌握的吧?從之前考古遺跡中的發現判斷,‘哨兵’組織最多也就是尋常失落帝國的等級,就算是那些背后資助他們的失落帝國也不可能比他們的水平高到哪里去。”
“所以我們仍然能合理地猜測這個‘微縮星河’和‘天啟者’有著直接的關聯,比如這項技術確實就是來自于‘天啟者’。‘監護者’不是說過嗎?‘天啟者’來過這里,這項技術也許就是出于某種目的而留在這里的。”
隨艦而行的幾位科學家們討論了一番,最終又將目光全部聚集在他們之中對“哨兵”組織研究最為深入的那位專家,期待他能給出什么解釋。
而這位專家在仔細研究了一下“微縮星河”上鐫刻的文字后,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
“‘燈火’計劃最終產物——‘微縮星河·燈火’。”
“這似乎是‘哨兵’組織給這個‘微縮星河’的命名,從這個名字上也能大概知道這是為了什么而做,也許‘哨兵’組織在被逼到絕路之后決定將他們的一切全部遷入這個亞空間箱體內,以期日后席卷重來。”
那位專家解讀了上邊的文字,并很快就引來了另一位科學家的插嘴:
“但是他們的技術似乎有些不太好,亞空間立場扭曲了內外的光線,我們無法從外界觀測到內部,他們也無法從內部觀測到外界,這是故意這么做的嗎?那么他們要怎么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出來?”
研究“哨兵”組織的專家搖搖頭,顯然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
或許正是如那位科學家所說的那樣,是“哨兵”組織的技術有些不太好,從而產生了這么一個比較嚴重的錯誤。
但是考慮到他們被“獵手”文明步步緊逼的環境,這種錯誤又是可以被理解的。
“所以我們要找地方釋放他們嗎?應該沒有什么能比當面問他們得來的信息更準確了吧?”有人如此提議,不過很快就有穩健的科學家否決道:
“再等等吧,先把這座巨構探索完再說,也許還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于是小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微縮星河”保存好后,無人機又繼續在巨構中探索起來。
結果也沒有超出那位穩健科學家的預料,在燈塔巨構的最頂部、從建筑結構上判斷應該屬于“燈火”的位置中,發現了一臺巨大的計算機。
在這臺計算機旁的合金墻壁上,還能看到“哨兵”組織的的口號一排一排地鐫刻在那里。
其他文明崩潰之時,我們屹立不倒
其他文明放棄抵抗之時,我們教會他們如何反擊
有著這樣一臺計算機保存在此,“遠行者”自然是要接入看一看的,甚至于在他們接近后,發現這臺計算機居然還能打開。
與巨構本身殘破的狀態不同,這臺計算機保存得似乎相當完整,各種防護措施齊全,一看就是用來保存某種重要數據的。
沒有多作猶豫,這臺塵封已久的計算機再一次被接通了電源。
塵埃隨著散熱設備的運作而被吹入宇宙,其老邁的大屏閃過了幾幅畫面后,進入了“密碼問題”界面。
而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我們的目標是什么?”
見此問題,科學家們齊齊望向了團隊之中對“哨兵”研究最深的專家,而專家也透過無人機,用“哨兵”組織的文字在大屏上寫道:
我們是哨兵,一個由被流放者、受壓迫者、難民、退役戰士、以及一切在其他沖擊中失去所有的人,所組成的團體
我們受資助而誕生,我們宣誓會將我們的一切力量和我們收到的一切援助用在對抗這場“天災”之中
不管是“蟲災”,還是“虛空入侵”,還是“獵手”,我們都將與之戰斗到最后一刻,無論這個時間需要多久,也無論我們是否還存在
這個問題的答案用文字描述的話很長,但只描述到一半時就顯示密碼正確,將這臺計算機內隱藏的東西展現了出來。
“這保存的……等一等、這保存的似乎是‘意識數據’?”
這之中對計算機技術有深入了解的科學家一眼就看出了那些數據量極大、且密密麻麻的東西是什么。
而這個結果也一瞬間就讓其他的“遠行者”想起了什么,隨即不約而同地說道:
“和我們一樣的手法?‘哨兵’組織也準備日后來一場‘死而復生’么?”
這種保存意識數據以待日后再生的方法“遠行者”們很熟悉,因為他們曾經就是這么做來逃避“同胞”清剿的,卻沒想到在銀河之外遇見了和他們有相似想法的文明。
“既然這里保存著意識數據,那‘微縮星河’里保存的又是什么?”
這個疑問剛在他們心中升起,隨即就得到了計算機中信息數據的解答:
由于“燈火”計劃只能保存極少的文明火種,此處的“意識數據庫”仍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
該處儲存有包括部分“哨兵”在內,其余所有文明逃難者的意識數據,以及一直以來的全部科技
同時,我們的意識數據中還保存著古老“天啟者”的信息,只要找到他們留下的“秘密”,我們也能將那些“天災”全部驅逐出去!
看上去,那些被“獵手”毀滅的文明的絕大部分人的意識數據都在這里了,他們似乎在等待著“微縮星河”中的那批火種將他們救出。
同時,“遠行者”還從中找到了“天啟者”的線索,雖然他們不確定這是否是就是人類的線索,卻也值得他們去尋找。
于是有人就按耐不住地說道:“事不宜遲,抓緊時間將他們沉眠的意識數據轉移吧,我記得我們的備用軀體還很多,應該足夠承載這一批。”
然而此時卻有人阻止了這個想法,他是那位專精于計算機的專家,看著那些意識數據的眼神也有所狐疑。
“等一等,這些意識數據好像有些……簡陋過頭了?”他有些不確定地如此說道。
“粗略一騷確實能夠看出那種‘意識數據’的感覺,但細細看來卻又有些禁不起推敲,感覺這點數據量似乎并不能組成完整的意識。”
聽他這么一說,也有人推測道:
“或許只是他們的技術水平不夠,只能以這種完整度錄入意識?或者干脆就是他們的技術遠超我們想象,已經能做到簡化意識數據。”
但專精于計算機的專家總覺得有些不對,始終不肯讓步,卻又有哪里說不上來。
最終還是科研團隊中身為領導者的科學家發言了。
“……都停一停吧,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為什么會在這種地方保留這些重要數據,甚至于連‘微縮星河’都留在這里,這里是他們的最后堡壘嗎?”
“當然,這算不得什么疑點,最讓我疑惑的是為什么要留下這種介紹信息,直接挑明這里的是什么、而他們又隱藏著什么。”
“如果是為了保密的話,不是更應該什么都不提,裝作只是一個普通計算機。現在看來,這些介紹更像是為了讓發現者不至于立刻就毀滅這些數據,畢竟其中似乎隱藏著一個重大秘密,誰都會想要探索一下。”
領導者科學家的話讓專精計算機的科學家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他看著那些“意識數據”的眼光也隨即越來越怪異。
隨后,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道:“我知道說不出的疑點在哪里了,這些‘意識數據’有種‘被偽裝’的異常感,就像……它外殼之下是一種電子病毒那樣。”
此言一出,眾人看向大屏的眼神就變了,甚至于不自覺地在飛船上后退了一步。
“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少?”
“八成吧。”
這個幾率更讓眾人吃了一驚,假設這些“意識數據”真的是一種偽裝的電子病毒的話,那必然會在轉移的過程中觸發。
雖然他們自信于自身的電子防護,卻也肯定會受到影響。
既然這個所謂的“意識數據庫”是個陷阱,那么那個“微縮星河”呢?
在場的“遠行者”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假設那個“微縮星河”同樣是陷阱的話,那么其無法觀測到內部的情況究竟是不是個“技術性意外”就值得商榷了。
最終,“遠行者”還是挑了一處偏僻的無人深空,安全釋放了那個“微縮星河·燈火”中的亞空間。
而這片亞空間之中只有一顆即將爆發的恒星,以一片足以覆蓋星系的巨量細菌病毒物質。
這并不是什么“燈火”,而是一個利用敵人好奇來拉著敵人自殺的炸彈。
真正的“哨兵”組織成員早已在過去全部剛烈死去,留下的只有一片隨著亞空間釋放而飛出、被劇毒物質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小小芯片。
但他們正如他們宣言中所說的那樣,無論他們是否還存在,他們的抗爭也并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