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萬眾矚目之下,張箏抬頭望了眼半空中隱隱約約的屏障,眼中劃過糾結和掙扎,終究還是收回了視線。
褐點小球靜靜躺在手心,張箏咧嘴一笑,云淡風輕。
“兩位道友,在下自知實力不濟,無意與兩位比試,自愿認輸,交出褐點小球。”
是,她想要機緣。
是,修仙確要與天爭。
但是,這爭不是叫她自不量力地去送死,明知此去無命,還自大地往前沖。
張箏一向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什么話本里的龍傲天,甚至連越階挑戰都不怎么出現過。
天賦遠遠高于她的,努力遠遠超出她的,在這群英薈萃的修真界中猶如過江之鯽。
她只要以她自己的節奏,走在她自己的路上,任風吹山崗,江入大海,流星璀璨,但非她。
她堅信,道心恒,天光現。
此話一出,猶如石落水,激起千層浪。
娜呶果道:“阿姐……”
小公子怒發沖冠,“你敢!”
娜呶佑捧腹大笑,表情夸張地嘲笑道:“呀,看來呶喏的好貨色也不過如此嘛!”
一眾或譏笑,或輕蔑,或氣惱憤怒,或疑惑不解的聲音中,張箏直直對上譚盈的目光。
她神色平靜,直視著張箏的眼睛,淡色薄唇幾不可見地張合,她作口型說,“可惜了。”
張箏淡然一笑,將她不知究竟何意的話拋之腦后,反正不是什么讓她高興的意思,而是看向同樣沒什么反應的陸海清。
“陸道友,褐點小球就交與你們了,今日在下自知比不得兩位實力高強,日后若有機會,還望能得陸道友不吝賜教。”
陸海清接過褐點小球,揮袖收回陣盤,亦淺淺笑了笑以示回應,“若有機會,希望與道友盡興切磋。”
她沒追究張箏為何會有這褐點小球,亦如同沒問譚盈為何會有一樣。
誰身上沒點秘密呢,深入探究對彼此都不好,傷感情。
見人已將褐點小球收下,張箏轉向面色陰沉的小公子,攤開的手心赫然躺著又一顆褐點小球。
她道:“方才輸掉的是屬于我的一顆褐點小球,這一顆既是我作為小公子的合作人贏來的,理應交給小公子。”
宋漣還在此處,借著偷耳符人他們必然知道她贏得了宋漣的褐點小球,她知自己留不住,不如就此給小公子。
看在兄弟姐妹一場的份上,他們總不能硬搶小公子身上的褐點小球吧。
“你……”
小公子瞪了她一眼,很顯然也想到了她此舉何意,毫不留情地抓走她手中的褐點小球,收入囊中。
“合作還沒結束,你既然打不過她們,就去找其他異族,否則別想我把東西給你!”
張箏點頭,“當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嘛。”
“哼……”
小公子甩袖離去,跟著離去的還有扛著桌椅的黑袍人。
見他就要離開,娜呶佑急忙從男子身后跳出來,本還想出手攔住他去路,卻在視線觸及黑袍人的瞬間收回了手。
目送著兩人遠去,娜呶佑蹦跳到娜呶果身前,“大姐,你看到了沒,那是大祭司嗎?”
得到娜呶果肯定的答復,她稚嫩的臉蛋上升起嫉妒之色,憤憤不平地嚷嚷:“為啥呶喏就有大祭司跟著!爺爺也太不公平了!”
小公子的身影已經轉過礦山消失不見,男子這才遲疑著收回了視線,悠悠道:“因為呶喏巫術天賦高,當然能得重視。”
娜呶佑氣惱地罵道:“什么天賦好,就是個臭蟲子!吸血鬼!吸了娘親的精血,否則早就死在娘胎里了,哪兒能叫他這么囂張。”
罵完,她又自顧自挽上娜呶果的胳膊,“大姐,你別和臭蟲子走那么近,娘親待你那么好,臭蟲子害死了娘親,你跟臭蟲子走近了娘親會不高興的。”
娜呶果低垂著頭,語氣弱弱地應聲。
得到滿意的反應,娜呶佑毫不留戀地甩開娜呶果的胳膊,突然踢了一腳地上昏死不醒的聽風。
誰也沒料到她會有這動作,反應過來她已經踢完了。
她瞧了瞧聽風,好奇道:“這就是差點被呶藿殺了的工奴?長得很普通嘛,她為啥要殺她?”
張箏眸光微暗,目光壓抑地落在娜呶佑身上,不動聲色地錯身,剛巧擋在聽風和娜呶佑之間。
娜呶佑看出了她的用意,不滿地癟嘴,就要開口罵她,卻被突然開口的娜呶果打住了話。
娜呶果道:“當時呶藿偏要問我誰輸誰贏,我不想理她,轉身就要走,她便伸手來扯我,聽風幫我擋了一下。”
“聽風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然后,呶藿就生氣了,吼了句‘你找死’就取了赤骨針打向聽風。”
她頓了一會兒,繼續道:“然后阿姐她們就回來了,剛巧看到這一幕,便出手阻止,結果聽風因為害怕拉了一下,呶藿就剛好撞到刀上了。”
娜呶佑與男子對視一眼,與他們在偷耳符人里聽到的并無出入。
娜呶藿最討厭人與她有肢體接觸,因為聽風碰了她而一時怒氣沖心要殺了她倒也合理。
男子一手支起撫著下頜,若有所思地掃過張箏幾人,如此看來,莫非還真是巧合了?
娜呶佑沒什么疑心,被娜呶果一打岔,也忘了張箏的冒犯了。
幾步跑回男子身邊,見男子還在思索些什么,不由得伸出細短的手扯著男子的胳膊,催促道:“呶崖你還想什么呢?死就死了,快些走,我們去找其他異族,生引子可還差三個呢!”
三個?張箏下意識與宋漣相識一眼,眼底俱是驚駭,他們兩人應該需要十個褐點小球,如今竟已經集了七個了?
張箏再次肯定了自己明智的選擇,短短幾日時間便能拿到七顆褐點小球,更何況尋人還需要費些時間,不難想象,譚盈和陸海清必然是可稱得上一擊必殺。
這種可怕人物,對上沒好處。
男子朝著娜呶果辭別道:“大姐,我們便先走了,你……”
他稍頓片刻,遲疑道:“你保重,下次恐怕就難見了。”
娜呶果眼神微閃,她知他這話是何意,但她得裝不知,遂滿眼迷茫地看向娜呶崖。
娜呶佑一臉疑惑地瞧著他們兩人,“什么難見了?呶崖你說什么呢?”
娜呶崖搖頭,利落轉身,“沒什么,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