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兮聽了白云道長的話,皺起了眉。
“你是什么意思?”
白云道長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全身上下還在淋著水,被宋九兮整了一遭他心情也糟糕得很。
“燕述白的生父是當今圣上趙博炎,當年趙博炎早就野心勃勃,在還沒起事的時候就對明雪說過,他打下來的江山將會留給他們的兒子。”
白云道長用一種又妒又恨的語氣說:“哪想到明雪生的真是個兒子,但當時趙博炎走到那一步,這將來的天下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了。各方勢力推著他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各位皇子背后的勢力更是錯綜復雜。在多方勢力爭斗下,如今太子才登上了儲君之位。”
宋九兮一針見血地問:“所以燕述白身上的毒是誰下的?”
白云道長說:“你不用管是誰下的,當年趙博炎說過那樣的話,很多人都容不得燕述白活下去。”
宋九兮抿緊嘴唇,問:“所以燕大夫人和你一樣,都認為趙鴻鈞才是最適合的儲君?為了不影響趙鴻鈞的繼位,哪怕因為當年圣人一句無法實現的話,也得要燕述白的命?”
白云道長正準備說話,宋九兮就冷笑了一聲:“笑話!就因為這個破理由,就得要燕述白的命?”
白云道長也冷哼一聲:“燕述白要是老老實實的,待在京城里只當一個普通人,沒有誰會去要他的命,可他偏偏要去北地,偏偏要建立梟衣衛。”
多少人眼饞梟衣衛啊!
相比其他大軍,梟衣衛雖然人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擋三的雄兵。
而且還是親兵,這跟那些認虎符的兵可是不一樣的。
燕述白要是真有點想法,那這京城不還給他翻了?
所以兩年前燕述白中毒,從北地兵敗回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雖然燕述白沒死,但只要他構不成威脅,暗地里多方勢力才能達到平衡。
宋九兮冷笑:“燕述白要不是建立了梟衣衛,他早死了。”
如果當年趙博炎真的說過那樣的話,那么暗中這些人不會容許他活長的。
如果不是他早早離開京城去了北地,如果不是他一手建立梟衣衛,那些人真的會因為他是一個普通人而放過他嗎?
不會的。
宋九兮深知人性的殘忍,趕盡殺絕才是他們的手段。
白云道長嘆了一口氣:“如今天下經受不住一次動蕩了,十一年前的戰火死了那么多人。要是因為燕述白再掀起動蕩,百姓根本經受不起。”
宋九兮譏笑:“但如今還是身中劇毒的燕述白守著北地,是他在守著百姓,你們又做了什么?”
白玉道長一愣,宋九兮卻轉身離開。
她換回黑衣裝束跳上窗戶時,回頭對白云道長說:“我相信師伯不會亂說的對不對?不然明日白云道長喜歡燕大夫人的事,可就傳遍京城了。”
白云道長氣得牙癢癢:“放心,只要你不說,我不會在太子面前說今晚的事。”
宋九兮點了點頭,跳進了夜色中。
剛才太子府的動靜,應該是付辰云幫她引開的。白云道長的院子又多了幾個侍衛守著,宋九兮悄無聲息地打暈一個人,然后跳上圍墻,急速離開。
但這時,宋九兮的腳步一頓,一種突然的危機襲上心頭,宋九兮猛地側身,一把利箭從她耳側擦著而過。
隨后耳骨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意,一縷頭發被削斷了,隨后掉進了夜色中。
宋九兮朝前方看去,張策正冷冷看著她。
“果然有人。”張策說。
在他離開白云道長的屋子時,他凝思了許久才想起來哪里不對。那碗藥還剩下一大碗,就算白云道長喝了,那也沒喝多少。
可才中了一點迷藥的白云道長怎么可能打不過一個,據他說“武功不怎么好”的刺客,還將屏風給推倒了。
除非那人武功比白云道長厲害,除非那人有本事讓白云道長不說實話。
除非那人就在屋里!
果然他守在院子外,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個黑衣人從屋子里跳了出來。
宋九兮不跟張策交手,運起輕功直接離開。身后的張策忙追了上來,府里的侍衛們也看見了,追在宋九兮身后。
“有刺客!”
張策棄了弓箭,轉用長劍追著宋九兮。前有侍衛圍堵,后有張策追截,宋九兮只能咬牙跟張策交了手。
張策竟然也有武功!
跟張策一交手,宋九兮才發現他武功不淺。但上一世她一直以為張策只是一個謀士,從來沒看出他也身負高超武藝。
宋九兮跟張策過了兩手,兩人心里都一驚。
“凌云心法。”
兩人心里都冒出來這“四個字”,宋九兮真沒想到張策也是凌云閣的人。
凌云閣不是閉閣了嗎?怎么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宋九兮不敢暴露太多,拼著被張策刺一劍的傷口,撒了一把迷藥閃進了夜色中。
等張策揮開迷藥,已經沒了黑衣人的人影了。
張策沉著臉,今晚竟然有兩個女子潛入了太子府,而且都在他手上逃了。這讓他怒火難抑,心中陰鷙欲盛。
趙鴻鈞同樣臉色難看,問“這次又是什么人?”
“一個女子。”張策說完,忽然問,“京中有哪個女子有這么高的武功?”
趙鴻鈞第一想法就是那個紅衣如火的女子,他皺了皺眉,覺得不太可能。
張策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問:“太子是有想到誰嗎?”
趙鴻鈞沉默了一會兒說:“宋九兮。”
“宋九兮?”張策也想起來了,那日在白云觀外見到的女子。
張策臉色凝重地說:“殿下,今日來的這兩個刺客身份不明,又不知她們的目的是什么。我們一定要把她們揪出來,不管宋九兮是不是,我們也不能放過。”
趙鴻鈞皺眉說:“這事孤來安排。”
“殿下。”張策看出了趙鴻鈞的不忍。
趙鴻鈞擺了擺手說:“孤會去試試她,如果真的是她,孤不會放過她的。”
趙鴻鈞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不覺得是宋九兮,他只是想找個機會再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