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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板隔出兩個世界。
宋毅雙手撐在林玉珠兩側，身子前傾，滿意地看著她媚色撩人的嬌艷小臉。
“還生氣么？嗯？”
“你說呢？”
林玉珠坐在門邊的桌面上，摟著他的脖子，咬唇羞惱地瞪他。
何必明知故問！
“那我們現在能談談之前的事了么？我不同意你提出來的想法。”
“反對無效。這事他們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最終還是要落在你頭上。”
林玉珠豎起食指按住他的嘴唇，不服氣地皺皺鼻子，“我愿意為農業發展貢獻自己一份力量，但我們沒資格按著肖東明的頭，讓他無私奉獻。”
養稻花魚是她提出來的，稻田增產效益達到了，經濟效益的問題也仔細考慮過，也制定了初步計劃。
計劃歸計劃，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集體經濟過幾年就會慢慢被替代，一切和錢財有關的事，什么人情都會消耗殆盡。
與其到時候翻臉，不如現在明算賬。
更何況人家肖東明正兒八經的倒爺，總不能叫他為了不相干的人累死累活免費出力吧？
話在理，宋毅皺眉點點頭，垂眸沉思好一會，剛要開口說話。
門被輕輕敲響了。
“隊長你在里頭么....”
女人的聲音壓得特別低，跟做賊似的，聽著又很焦急。
宋毅把林玉珠抱下來，轉身開門。
“貴娣嬸，什么事？”
門口站著一個五十多的婦女，方臉盤，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挽成圓髻固定在腦后。
她一邊往門里擠，一邊往外張望，滿臉焦急又氣憤。
劉會計是他男人，剛才在曬壩被人扯得都快站不穩了，看著都惱火。
“大隊叫你去開會呢，嬸子跟你說啊，一會你別攬事。我家那口子說了，咱們三隊到時候只管往各縣送魚，別隊的事咱們管不著。”
貴娣嬸是個頭腦精明的女人，吃穿用度摳門得很。
和幾個妯娌侄媳婦站一塊，只有她整天穿得灰撲撲的，只要衣服還能補，絕不做新的。
她邊說邊往里進，看見坐在長凳上沖她笑的林玉珠，咧嘴一笑。
“呀，玉珠妹子也在呢？正好，你好好跟隊長講講道理哈。剛才外面幾個隊長像要吃人似的，嚇死人咧！今年幫了他們，往后年年都要幫，幫來幫去遲早幫成仇哩！”
她拉長了臉，滿臉憤憤不平。
她家那口子也算是隊里管著大事的人，風風雨雨一起走過大半輩子，隊里有什么事也愿意跟她提幾句。
吃著中午飯被叫走，半天沒回來，等回來的時候一說話滿嘴酒味，說是在林家吃了點，又沒吃飽。
她把飯菜端回桌上，趁著他吃飯的時候問了一下。
對于打谷機的事，她是贊成的，還勸了幾句。
林玉珠抿嘴柔柔一笑，輕輕點頭，“嬸子說得對，是這個道理。”
貴娣嬸本來還怕年輕的兩口子抹不開面子拒絕別人，現在可算放心了。
她拍拍袖套上的灰塵，邊說邊往外走，“那行，我家里還有活，先回去了啊。”
“好。”林玉珠起身應和，伸手幫宋毅整理衣襟，低聲交代。
“要是開會的時候其他人往你這拱火，你就跟劉會計統一口徑。現在什么都別說，等夏收過后，他們會再來的。”
“嗯？為什么？”
“從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上趕著的都不是好買賣。你得讓人知道咱們也沒什么準備，實在沒轍了，想破頭才想出來應對的法子。”
“你這不還是資本....”
宋毅張口就懟的話說到一半，對上她威脅的挑眉，乖乖閉嘴。
林玉珠冷哼一聲，“那你是沒見過真正的奸商，兩成想打發人？別做夢了。這兩成里，包括包裝費用、運輸費用，跑業務得報銷車費和吃住吧？成本擺在這呢。”
要不是人工不要錢，再提一成都是應該的。
剩下那三瓜兩棗的賺頭，還沒她做糕點的利潤高。
不過這稻花魚勝在量大，積少成多也能給生產隊增收。
宋毅沒做過生意，聽她一條一條解釋清楚，這才服氣。
“好吧，是我錯怪你了。”他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那我先去開會，按你說的來。”
林玉珠看著他身姿筆挺的背影，笑瞇瞇地搖搖頭。
他最好別經商，不然要被坑慘。
商場上的彎彎繞繞可太多了，這種直腸子是玩不過別人的。
看著時間不夠睡半小時了，林玉珠索性直接去老宅子。
下午培訓課休息的間隙，她把吳辣椒和幾個小組長領到辦公室開小會。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也不講那些客套，各自找了位置坐。
“叫你們來，其實和培訓的事關系不大。主要是想叫你們晚飯過后跟我去一趟新來的知青那邊。”
“啊？我們去？干什么呀？”
吳辣椒端著自己的搪瓷缸子，愣愣地和旁邊的婦女交換眼神。
知青的事又不歸她們管，來就來唄，反正都是些霍霍糧食的嬌小姐。
本來就不待見她們。
看在今年糧食增產的面子上，多養四個人也算為城市壓力分憂了。
林玉珠單手托著下巴，輕輕嘆了一口氣。
“今天隊長跟她們起了一點沖突。她們初來乍到的，又對咱們農村不了解，得去安撫一下情緒。”
一聽這話，吳辣椒噌地一聲站起來掐著腰吊高了嗓門，“什么？能得她們！”
“什么活都不會干，還敢跟隊長嗆？還要咱們去哄，憑什么啊！”趙紅妹是個暴脾氣，垮著臉，白眼翻上天。
在她心里，隊長是個頂好的后生。
脾氣是不怎么好，但他從來不會瞎懟人，也不會故意刁難人。
肯定是那幾個知青作死起幺蛾子，沒有別的可能！
“就是，我才不去呢！要不是忙得騰不出手，我還想現在過去罵她們一頓！該她們的啊？還要人哄？hetui!”
“我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肯定是她們嫌這嫌那唄隊長罵她們兩句怎么了？反正我也不想去，有那閑工夫，不如在家干活呢”
幾個婦女之所以能被選出來做小組長，除了認真負責之外，都是些性格強悍的。
不然鎮不住人。
自家男人被別人維護，林玉珠既欣慰又有些無奈地按住額角。
有點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