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早已燃盡，夜盡天明。
林玉珠眉頭輕蹙，緩緩睜開眼睛，體力透支的身體像被車輪碾過一樣。
“唔…”
她動了動身子，低低地抽氣。
攬在她腰上的溫熱手臂收緊，粗糲的手指輕輕拍著她的背，是無意識的安撫。
她瞇起眼睛抬頭看向窗戶，新釘上透明塑料紙的窗葉被里面合上的木板窗扇擋住了光。
黎明微光從縫隙里漫進來，林玉珠就著微弱的光線仔細審視把她摟在懷里的男人。
濃黑英氣的劍眉，威嚴的虎目閉著，遮住了茶色眸子。
密而長的睫毛在光影里靜靜地蓋著下眼瞼。
英挺筆直的鼻梁如陡峭的孤峰，鼻尖呼出的氣息撫動她的額發。
一看他線條好看的嘴唇，她就想起昨晚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這樣那樣。
不得不承認，她可恥的…
愛死了這種體驗....
林玉珠輕咬嘴唇，抬起食指輕觸他的眉心。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熟睡時的他。
男人眉目舒展，嘴角放松。
一頭猛虎睡著時毫無攻擊感，安靜乖巧得像只大貓。
睡夢的宋毅察覺到了異樣，習慣性地皺起眉頭，不滿地唔了一聲，攬著林玉珠的腰將她摟緊了些。
“媳婦，別鬧，讓我睡一會....”
突然的貼近使得林玉珠心頭悸動不已。
宋毅半夢半醒間的囈語帶著濃濃的睡意，暗啞又溫柔，還有一些低哄的求饒意味。
林玉珠咬唇羞得臉熱，只要是個正常男人，在清晨的時候是有某種特定狀態的。
“討厭，壞死了....”她往后退開了一些。
嬌軟的嗓音使得那條結實的手臂驟然收緊，又把她攬了回去。
宋毅閉著眼睛湊近她，嘴角輕輕揚起，“我今天不用出門，你要是睡不著....那....再來？”
林玉珠倒吸一口氣，羞惱地轉過身子背對他。
“呸！”
臭男人哪來那么多精力！
折騰她半宿還不夠？
她現在動一動都覺得疼得厲害！
宋毅悶笑，把她摟回來圈進懷里，愉悅的笑聲震得胸膛微微顫動。
薄薄的被單里面沒有秘密，軟玉溫香在懷，向來嚴于律己起得早的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起床。
多少個心心念念的夜晚落到實處，那種滿足的感覺就像兒時盼著過年，盼呀盼呀，盼到了除夕夜。
年夜飯桌上的葷菜任他吃，第二天醒來，枕邊放著早在臘月就做好的新衣。
想想就美得冒泡。
他把臉埋在她頸側蹭了蹭，她身上的嬌軟馨香是他最喜歡聞的味道。
“還早，再陪我躺一會，嗯？”
低沉的嗓音帶著討好的輕哄，林玉珠的后背是他壯實的胸膛，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渦，酥酥麻麻。
她一動不敢動，生怕撩起一點火星子，閉上眼睛假寐。
被幸福包圍的感覺讓她放松了精神，困意來襲，不知不覺真就睡著了。
院里的公雞仰脖向天叫了幾遍也沒把宋毅從床上叫起來。
他醒了幾次，但垂眸看著像只貓兒一樣窩在他懷里的小媳婦睡得乖甜，他的心軟成蜜，連空氣里都仿佛飄著若有似無的清甜氣息。
宋一斗宋二斗一早就回來了，早上很忙碌，洗洗刷刷，借來的桌凳和碗碟也要按著標記挑出來，挨家還回去。
宋家人多孩子多，一忙活起來難免嘈雜，客房里的肖東明坐在床沿握拳抵在唇邊打了個呵欠，張開手掌按著兩邊的太陽穴，緩緩呼出一口氣。
宿醉的感覺太糟糕了。
他穿好了鞋走出門去，和院子里的人一一打過招呼，洗漱完還是覺得頭疼難受，轉念一想，跟宋二哥說了幾句，抬步往大門口走。
宋家的早飯是酒席桌上剩的菜，每一種合在一個大盆里，過夜的菜重新熱過之后混在一起賣相不太好看，孩子們依然吃得很高興。
難得能盡情吃肉，菜好不好看不重要。
“小叔，我去叫小嬸嬸起來吃飯！”
宋三斗滿臉喜色擺好了碗筷，自告奮勇扭身就跑。
“回來！”宋毅兩步竄上去拎住他的領子，“她還在睡覺，不用叫她。”
“啊？為什么？”宋三斗撓撓頭，小聲嘀咕，“原來小嬸嬸這么懶的嗎，早飯都上桌了還沒起來....”
他要敢睡到這么遲，早就挨揍了。
“咳....”宋毅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臉上熱了起來，眼睛一瞪，“吃你的，吃完去上學！”
“啊？上學....”宋三斗表情很糾結，摳著手指往回走。
小叔是不是傻了啊....
他放牛剛回來，吃完早飯還能在家玩好一會呢，誰這么早去上學，教室門也沒開啊....
去自留地干活的和還東西的人陸陸續續回來，整個宋家熱鬧起來了。
林玉珠被陌生環境的嘈雜聲吵醒了，房里只剩她一個人。
撐著酸軟的腰坐起來往桌上的小鬧鐘一看，懊惱地低呼一聲，趕緊抓過床邊長凳上疊好的衣服往身上套。
瞥見那些深深淺淺的印記，前一晚的各種畫面如湖水般涌現在她腦海里。
臉上頓時滾燙了起來。
都這個點了，全家都起來了，她還在睡覺，出去絕對是大型社死場面！
但是她又不能一直待在房里。
“嘶....”
她的腳剛落地，膝蓋一軟，差點沒跪下。
雙手撐著床沿，她擰著眉頭小小地呸了一聲，握拳敲敲腿。
宋毅端著水盆進來的時候看見林玉珠撐著細腰腳步蹣跚捶腿的樣子，忍不住翹起嘴角。
“都怪你！你還敢笑！”林玉珠惱恨地瞪他。
“好好好，怪我怪我....”宋毅抿嘴壓下嘴角，把盆放在臉盆架上，走過去摟著她，“我給你把洗臉水端過來了，就在房里洗漱吧。”
林玉珠抱著他的腰仰起小臉，撅嘴嬌嗔地望著他，“我....我沒辦法正常走路了，怎么辦....”
企鵝走姿也太矚目了，根本不敢出去接受各種目光的洗禮。
光是想想就頭皮發麻。
要臉…
小媳婦一撒嬌，宋毅整顆心都軟了，低頭親了親她，“那我去給你把早飯端進來，吃完飯我給你按一按。”
“啊？在房里吃啊，會不會太矯情了，家里人要說我的....”林玉珠咬唇糾結不已。
不用出去當然樂得輕松。
出去也不是不行，反正家里人吃完飯，該上學的上學，該上工的上工。
宋毅揉揉她的頭發，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笑了笑，低頭湊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不會，我哥他們結婚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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