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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顏循聲望去,果然就是好久沒見到的華芳菲。
她今天穿著隆重繁復的紅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逛街,反倒是像要去結婚。
滿腦袋的各種珠寶,唐妙顏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她這是進宮參加完宮宴,剛剛出來嗎?
這樣上街,就真的不怕被人搶劫嗎?
妙寂轉頭也看向說話的華芳菲,捏在手心里的荷葉包,突然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了。
他一個出家人,倒是不在乎外人的閑言碎語,但是他怕唐妙顏會尷尬會難受。
曾經在村里的時候,他們是在同一個桌上吃過飯的。
所以妙寂是認識華芳菲的。
“華小姐此言差矣,我和……”
他解釋的話還未鼠窩案,突然有一道矜傲森冷的男人聲音,冷厲的解釋道:
“他們是師兄妹。”
唐妙顏和妙寂這才驚覺,原來蘇禹珩也在。
倒不是美男的存在感降低了。
實在是華芳菲這一身衣服實在是太華貴,又太復雜。
往原地一站,那就像兩個半人那么寬似的。
以至于她將另一側的蘇禹珩遮擋的嚴嚴實實,若不是他開口說話,誰能主意到。
珠光寶氣之后,居然還有一個人呢?
完全都被金銀珠寶閃瞎眼睛了好不好?
“師兄妹啊!那感情可真好。我在家里,即便是親哥哥,從小到大,也從未在一個碗里分食過。這一男一女湊在一起吃東西,若是有心那叫情趣,可以增進感情。只是和一位出家人,還是在大街上,也著實太隨意了一些。”
華芳菲逮住唐妙顏的錯處,還是當著蘇禹珩的面兒,自然是不遺余力的抹黑。
而唐妙顏則是看了一眼,她身側高大俊美的男人,立刻把視線挪開。
這樣挺好的。
她不停在心底里暗示自己。
主線任務終于漸漸回歸正途。
他們倆本就是男女主,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站在一起無比的般配,她到底有什么理由心里不舒服的?
更何況蘇禹珩這個狗男人,手段下流卑鄙,倒忙盎然,隨時都能干出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她到底還對他癡心妄想個什么勁兒?
見唐妙顏不說話,妙寂卻是把視線又從華芳菲和蘇禹珩身上掃了一遍。
一改之前還想解釋的狀態,他突然就動作極其自然的拿起荷葉包里,故意挑了最靠近唐妙顏之前吃過的地方。
拿起一塊雞肉,動作緩慢態度堅決的放到嘴里。
“佛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以及無壽者相。一個人的內心如何,看待別人自然會產生執念偏差。這或許就是,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妙寂的話一如既往的溫柔恬靜如水。
可是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尖刀,直接插入華芳菲的靈魂。
他在用最簡單最溫柔的語氣反駁華芳菲。
正因為她是心存邪念的人,所以她看什么人都是骯臟的,是不好的。
所以這天下有事的人,從來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罷了。
華芳菲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好起來,然而妙寂的話溫柔似水,卻連一個漏洞都沒有。
她能反駁什么?
還能在大街上,人來人往之中,跟潑婦似的和一個和尚吵架?
然而站在她旁邊,遠離唐妙顏這邊的蘇禹珩,卻是微微瞇起矜傲深邃的黑瞳,看著妙寂和尚一口一口吃唐妙顏剛吃完的小吃。
說起來,妙寂和尚在他家住過一個多月,他怎么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妙寂和尚和唐妙顏的關系,居然如此親切微妙呢?
雖然平日里,他們就是師兄妹的互稱。
但是他們倆很少有互動,最起碼在他面前是這樣的。
多數時候,也就是在廚房里。
妙寂的胃口很大,唐妙顏不挺給他添飯。
如今,這怎么還吃到一個碗里來了?
可惜無論蘇禹珩的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唐妙顏連看他第二眼都沒有。
反倒是拉著站在圍觀圈子里,繼續吃吃吃吃,隨便被人看看看看的妙寂,轉身邊走邊勸道:
“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解釋那么多干什么?我們愛什么關系就什么關系!走,趁熱乎,我們把另外兩包也吃了去,吃完繼續逛。我還沒玩夠!”
什么叫做心死如燈滅?
唐妙顏現在的心情就是了。
她也想過,如果再見時,蘇禹珩和華芳菲在一起,心里到底會有多難過。
可是如今真正面對面了,她才發現,自己除了有一點微微驚訝。
他們居然發展的這么快之外,竟然沒有多少酸澀痛疼的感覺。
這一定要感謝,前天下午,蘇禹珩在戶部檔案房對她做的事情。
她真的看夠了蘇禹珩,也已經足夠心死了。
別說他現在只是和華芳菲走在街上,那即便是現在他騎著高頭大馬,迎娶一身紅衣的華芳菲,馬上就要入洞房。
她都不帶多眨一下眼睛的。
“站住!說起來,我們也都是老熟人了。從前在金鱗縣的時候,你也沒少照顧過我。如今我和蘇大人,正要去齊福樓吃飯。既然二位窮到要在街頭分食一個小吃,不如和我們一起去。也算是我感謝唐夫人,曾經的照顧。”
華芳菲轉了轉眼睛,立刻就有鬼主意冒出來。
請她們吃飯?
她會這么好心?
唐妙顏就是個傻子,都不可能相信。
不過華芳菲有一個地方,還是觸動了她的心動。
那就是地點選得好。
居然定在她的地盤上。
唐妙顏抿起唇角,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啊!正好我囊中羞澀,華小姐家大業大,要還人情也是應該的。走,師兄,去蹭頓飯。這些小吃先別吃了,留著晚上回家當宵夜。咱倆慢慢吃。”
其實最后的話,唐妙顏的意思是。
華芳菲不是要說她窮嗎?
那她就故意哭窮。
連小吃都要剩下來當宵夜,這該是經濟多拮據啊!
然而沒想到,她這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唐妙顏,你還能更不知道檢點一些嗎?孤男寡女,你居然當眾約一個和尚,晚上一起去約會?”
蘇禹珩氣得拂袖,低吼的聲音簡直要嚇停誰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