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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翰林院侍讀蘇禹珩,挾妻蘇唐氏,拜見鄭大人!”
“下官討逆將軍宋遠賦,拜見鄭大人。”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才在城外十里,迎來浩浩蕩蕩的車隊。
刑部侍郎是六部之一的刑部副長官,正三品的大官。
可見皇帝對此次金鱗縣疫情和政務有多不滿。
“蘇狀元,宋將軍,都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該如何精忠報國,不需要本官教你們了吧。”
鄭勤瀾就坐在馬車上,把車窗欠開一條縫隙,不陰不陽的丟下這番話,馬車就再次行進。
連個面都沒給所有人見。
完全不在意這大太陽天,他們一行人已經暴曬等候他足足三個時辰。
唐妙顏望著馬車隊絕塵而去,微微斂了斂眉頭。
內心不安的感覺,突然成倍的放大。
“金鱗縣此次疫情嚴重,連衙門都已經停擺。陛下怎會只派鄭勤瀾一個人來?”
宋遠賦一臉不用陪上司的開心,眉宇間卻凝聚著明顯的擔心。
“你認識他?”
唐妙顏轉頭問。
“但凡進過京的大小官員,誰會不認識他?”
宋遠賦揮手讓其他人都先走,這才與唐妙顏繼續道:
“此人外號叫鄭聰明,那真是又沖又自以為高明。為人激進愛做出頭鳥,簡直就是刑部尚書手中最有用的一把槍。指哪兒打哪兒,就從來不怕后顧之憂。”
唐妙顏聽完都懵了。
這世上還有這種人?
朝廷的官員,不應該都像蘇禹珩這種。
長了八十個心眼,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嗎?
“什么樣的人,承擔什么樣的職能。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蘇禹珩滿頭虛汗的輕咳一聲,寬慰唐妙顏幾句,便率先坐上馬車。
他的傷勢尚未康復,站了一上午,簡直就是在受刑。
唐妙顏心疼他,趕快結束和宋遠賦的閑聊,踩著小馬扎趕快上馬車。
“幸好沒中暑。”
唐妙顏松開他的手腕,長舒一口氣。
從商城兌換出補體能的藥,看著他仰頭喝下。
“你和這鄭大人也有仇?”
唐妙顏接過空的玻璃瓶,放到袖子里又讓商城回收進去,這才問出心底疑惑。
她總覺得,哪怕鄭勤瀾出口之言把宋遠賦帶上,但其真實目的,也只是為了給蘇禹珩一個下馬威而已。
“我進京一個月是為了趕考,不是去爭奪武林盟主之位。”
蘇禹珩輕飄飄的看她一眼,無可奈何的更正。
哪兒能見個人就是仇家?
唐妙顏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還沒等說什么話來圓,就聽他繼續說道:
“不過是陣營不同罷了。”
蘇禹珩現在站攝政王,而刑部隸屬于新帝。
這也就難怪,剛才鄭勤瀾說讓蘇禹珩精忠報國。
如今的國,不是還姓齊嗎?
蘇禹珩站在華王爺一邊,豈不是叛逆?
“金鱗縣此次事大,就算是需要就地審問,單單只來刑部的人,也不對吧!吏部和御史臺,不需要來人嗎?”
根據上輩子看書和電視劇的經驗,唐妙顏深覺這件事的背后不簡單。
蘇禹珩贊賞的看了她一眼。
“一個婦道人家,懂得還不少。我區區一個五品小官,連上早朝都沒有資格,哪里管得了各方局勢?本就不是沖著我們來得,無須過多在意。”
他說完就牽著唐妙顏的小手,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柔軟的拇指指腹,不停摩挲她手背上新長出的嫩肉。
刺癢微疼的感覺,讓唐妙顏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
“別鬧,好癢!”
唐妙顏掙扎著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攥得更緊。
“無論什么,都不能讓我松開這只手。”
他突然陰晴不定的說了這番話。
之后便不再故意逗她,當真只是緊握。
唐妙顏的天花已經徹底康復,金鱗縣的治疫工作完畢,已經搬回村子里居住。
蘇禹珩說他才官居五品,即便回京都沒資格上早朝。
可是沒想到,他這還沒回京,就要過得比回歸翰林院還累。
而她現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早晨號完脈看著蘇禹珩喝藥,目送他強打精神離開。
盼著星星月亮出現在頭頂,看著男人滿身疲憊的回家,再次號脈調整藥方,外加換藥包扎,鋪床看他入睡。
即便他的睡眠時間不足三個時辰,每天后半夜的時候,還會專門的官差過來。
讓蘇禹珩穿戴整齊出門,親自去領鄭勤瀾安排的第二天工作。
美其名曰,金鱗縣政務交接事多,隨時做出的調整。
狗屁的調整。
就這些屁大點的事,唐妙顏覺得她一個沒辦理過政務的人,用腳丫子想都知道該怎么做。
鄭勤瀾就是故意折騰蘇禹珩。
第四天天還沒亮,唐妙顏剛進到他的房間,就聽到他不停咳嗽。
“你發燒了!”
唐妙顏試過他額頭的溫度,擔心的拿出退燒藥和感冒藥給他吃。
他向來天人之姿白皙的俊顏,此刻掛著病態的紅暈,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模樣。
比天生長著一張騙人臉的妙寂,都更加惹人心疼憐愛。
“沒事。更衣吧!”
蘇禹珩又多喝了一杯水,就緩緩下床站起身。
唐妙顏想問他能不能不去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咽回去。
現在不是蘇禹珩說去不去的問題,而是那個該死的鄭勤瀾,會不會找麻煩的問題。
“今天又有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需要你做一整天的?”
“縣衙的陳年檔案太多,需要識文斷案之人去整理。就在房間里做事,又沒有太陽,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他一邊把手伸進袖子里,一邊咳嗽著回答。
“需要識文斷案的人去整理?縣衙里就沒有個師爺?這種收拾庫房的屁大點小事,還需要勞煩新科狀元?簡直是欺人太甚!”
唐妙顏氣得咬牙,恨不得現在就拿個棒槌,狠狠敲在鄭勤瀾的后腦勺上。
奈何她想得事沒成真。
反倒是有個彎起的食指,輕輕敲在她腦門上。
“想什么呢?不過就是去幫個忙,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個大男人,還能連個風寒都要休沐在家?我的唐醫士,切勿關心便過甚其詞。安心在家等我,為夫今晚回來陪你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