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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禹珩已經吩咐梓竹給自己帶消息,那說明他是心甘情愿入獄。
他怎么可能拒捕?
分明就是余世炎故意用刑。
“唐妙顏,你找死!”
張鷹棟恨唐妙顏沒給他酒精,要不官升兩級的人就是自己。
這會兒終于等到下手的機會,伸出猶如鷹爪一般的手,就要去掐唐妙顏的脖頸。
一直安靜跟隨在后面,幾乎悄無聲息的梓竹,就在這個時候如一陣風似的沖過來。
三招之內,就將張鷹棟打退,滅了他的囂張。
余世炎動了動臉部肌肉,緩解被唐妙顏打到麻木的感覺,此刻也斂起眉頭,語氣壓不住怒火的說道:
“蘇夫人現在品階比下官高,您要打要罵,下官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樣。但是蘇大人嘛……”
這威脅的確是直接扎到唐妙顏的心臟。
“你要是再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唐妙顏發誓,一定會讓整個余家死在惡疾之下。包括你那還不到三個月的寶貝孫兒!”
醫和毒本就是不分家的。
唐妙顏上輩子長在紅旗下,從來沒想過這樣做。
但是如今,只要能保護蘇禹珩,她不介意成魔。
余世炎被她威脅的表情一僵,這才發現自己錯估了唐妙顏。
他以為唐妙顏是個好騙的,是個軟柿子。
結果她就是個瘋子!
根本軟硬不吃。
如果不是探子來報,唐妙顏已經有治愈天花的藥方。
他才不會費心等著唐妙顏自投羅網,更加不會跟個女人在監牢中廢話。
只要唐妙顏在三天內治好半數病人,剩下的全部坑殺燒死。
他就可以把唐妙顏送出去平息民憤,讓蘇禹珩背下治疫不利的罪名。
而剩下的守護百姓平安健康的功勞,就全部都是他的。
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祿,已經送到眼前。
“嘖!蘇大人身為男人,竟然需要一個女人如此保護。此等幸運,讓下官格外佩服。”
余世炎啃不下唐妙顏這塊硬骨頭,便又把主意打到蘇禹珩的身上。
唐妙顏心頭一慌。
余世炎真不愧比他們多吃二十幾年的咸鹽。
當真是把陰謀陽謀玩到極致。
他知道蘇禹珩和唐妙顏的過往,自然明白吃軟飯這個名頭不好聽。
那是連普通男人都受不了的侮辱。
更何況春風得意傲骨嶙峋的新科狀元?
唐妙顏微微有些慌張的轉身,隔著血跡斑駁的監牢柵欄,看向不遠處依靠墻根坐著的俊俏男人。
自打她進門到現在,他連一個字都沒說過。
是受傷太嚴重說不了?
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跟自己說話?
“余總兵繆贊了!這世上總有人想將陰陽顛倒,讓日月倒置。也不過是一場笑話,供人娛樂而已。”
蘇禹珩勾起一側唇角笑了笑,俊美又邪氣,渲染在滿身鮮血的男人身上。
明明傷得那么嚴重。
可是這談笑風生中完全不失風度。
唐妙顏竟然覺得自己莫名心跳加速。
余世炎笑話蘇禹珩吃軟飯,蘇禹珩就笑話他賭上身家性命,機關算盡也不過是做一場白日夢。
論起嘴上功夫,十個武將也說不過一個大夫。
這話,還真有道理。
余世炎顯然是和蘇禹珩交鋒過不止一次,這會兒明明被他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卻終究息了和他繼續斗嘴的心思。
兩害相較取其輕!
很顯然,唐妙顏才是輕的那個。
他還是繼續誘騙唐妙顏吧。
“人,蘇夫人已經見到了。想怎樣選擇,你也該給下官一個明確的答復。”
“答復?”
唐妙顏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呵呵冷笑。
“我丈夫被你打得不成人形,你還指望我和你合作?我告訴你,余世炎,咱倆這梁子結定了。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否則只要我踏出監獄的門,就是你余家滅門的喪鐘響!”
唐妙顏瞪著猩紅的眼睛,顯然是要和余世炎拼命。
余世炎是真沒想到,唐妙顏一個村婦居然這么猛的嗎?
蘇禹珩還好端端坐在這里,她就要以命相搏殺自己全家?
這也太彪悍了吧?
若是之前,他還有三分羨慕,蘇禹珩居然能娶到唐妙顏這樣能干妻子。
那么此刻,他突然有些同情蘇禹珩。
家有悍妻,日子肯定非常不好過。
“蘇夫人別激動!先別激動!蘇大人不過是皮外傷,只要你與下官合作,下官立刻讓醫生進去給蘇大人止血包扎。”
為了官位,也為了全家安全,余世炎決定還是對唐妙顏用懷柔政策。
這女人太虎!
他現在不想招惹。
“我就是醫生,還需要別人看我丈夫身體?你現在放我進去給蘇禹珩包扎,只要我確定蘇禹珩沒事,我就與你合作。”
唐妙顏用力一拍滿是新舊血跡覆蓋的牢門,寸步不讓的強勢命令。
蘇禹珩的全身,余世炎早就派人搜過兩遍。
唐妙顏堅持要靠近蘇禹珩,也不會讓局勢發生任何改變。
余世炎也沒有什么理由,非不讓他們夫妻見面。
“希望蘇夫人說到做到。”
余世炎說完揮揮手,張鷹棟就去拿鑰匙開牢門。
“蘇禹珩,你怎么樣?”
牢門還未等完全被推開,唐妙顏就側身擠進去。
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面前蹲下,心疼的伸出手,又不知道還能碰他哪里。
他渾身都是血。
連俊俏白皙的臉上,都被鞭子甩上兩條指長的血痕。
她只是看著,就知道當時的刑法到底有多狠毒。
蘇禹珩有些艱難的撐著腦袋,看著她彎了彎泛白的薄唇,輕聲回答:
“本來沒事。但是現在……有點不舒服。”
“啊?你哪兒疼?”
唐妙顏緊張的柳眉倒豎,生怕他被打出內傷危及生命。
“心疼!你摸摸,好像跳得都慢了。”
他緩緩伸出一直拄地的右手,用失溫到冰涼的大手抓住她輕顫的小手,輕輕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蘇禹珩!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不正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唐妙顏氣得不行,連發脾氣都只能用喊得。
就現在蘇禹珩的身體情況,她就是拍一巴掌都怕會與他天人永隔。
她除了喊,還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