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顏像是觸電似的把手抽回來,一言不發快速往樓上走。
此刻,她根本不在乎柳葉的哭鬧罵聲,更不在意別人的議論聲。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若是蘇禹珩的人再過來檢查,只怕她就是長翅膀都飛不出蘇禹珩的手掌心。
好端端的,柳葉是從哪里弄來她的畫像?
剛才入住時,柳葉應該都是沒有的。
畢竟以柳葉看她不順眼的程度,如果當時就有把柄,是絕對不會看著虞浮生和她肩并肩走在一起的。
早都像現在這般鬧起來。
虞浮生緊緊跟隨她的腳步上樓,走到二樓拐角的時候遇見小二,又讓他重新給他們上一份剛才的菜,直接擺進唐妙顏的房間。
“啪。”
唐妙顏卻是把墊后的虞浮生,直接給關到門板之外。
她也知道,虞浮生一直站在自己這邊,她沒有理由遷怒他。
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說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對勁,就是不想再見到他。
或許應該說,是為了避嫌。
無論虞浮生剛才說的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還是故意維護她。
她要用疏離的態度證明,她對他根本沒有朋友之外的心思。
“一會兒飯菜來,你吃完早點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虞浮生在門口轉了轉,好一會兒才輕聲交代。
之后腳步聲越行越遠,他又下樓去了。
唐妙顏坐在床邊卻是根本沒有胃口,看著桌上的飯菜開始琢磨。
為何昨夜那么巧合,蘇禹珩就追到她所在的客棧了呢?
明明她已經離開一個月。
蘇禹珩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是虞浮生在她房間的時候,蘇禹珩的人都到了。
柳葉根本不認識她,卻突然在今天大庭廣眾之下拆穿她的身份。
仔細想想,她能得到醫籍資格考試,這里面有蘇禹珩的功勞。
蘇禹珩知道她一心想行醫,不難猜到她會回金鱗縣考試。
但他為何就這么篤定,她會在化保府到金鱗縣這段路上呢?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嗎?
“虞師兄,你為什么非要被那樣一個女人騙了?你看她那張臉也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長得滿臉風騷狐媚樣,還是個成過親的。她……”
柳葉從樓下往上走的喊聲越來越清晰。
唐妙顏回過神來去開門,剛把腦袋探出去,就清楚的看到她的話終結在摔倒時。
而一直被她纏著的虞浮生,這時才轉過身去,袖口都被她撕掉一塊。
毫無疑問是被她纏得煩了,他甩袖子相信離開,才會動作太猛將她帶倒。
“柳葉!”
唐妙顏本就一肚子煩悶,這會兒還被柳葉追著罵。
她怒不可遏的從房間里沖出去,低著頭居高臨下的對柳葉怒斥道:
“你這女人真是夠了!我原本不愿意搭理你,結果你非要在我面前鬧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胡編我的出身?還是你自己做慣了賊,就看誰都像賊?”
這話,唐妙顏已經說得很委婉。
如果不是修養不允許,她都想問問柳葉,是不是某種動物出身。
柳葉被虞浮生甩坐在地上,原本還很絕望。
結果一看到唐妙顏,她立刻又跟滿血復活的斗雞似的蹦起來。
“都是你這女人害我!”
她瞪著猩紅的眼睛大喊一聲,抬手就朝唐妙顏推去。
唐妙顏身形靈敏的躲過她的手,本以為這樣也就安全。
誰成想柳葉真的是瘋了。
她的另一只手拿著一把菜刀。
那么大的菜刀,都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變出來的。
直直就朝唐妙顏躲開的方向砍去。
原來她竟然是左撇子。
故意用右手去推人,逼著唐妙顏向左邊躲開。
“小心!”
虞浮生大驚失色到臉都白了。
他比柳葉慢了一拍,擋在唐妙顏的面前。
“撕拉!”
衣料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熟悉的血腥味傳來。
唐妙顏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右胸口,被一股溫熱瞬間噴濕。
“虞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柳葉應該是第一次見到血,還是自己心上人的。
這會兒捂著嘴尖叫到缺氧,之后便是重復不斷的喃喃自語。
“快進屋,我給你包扎。”
唐妙顏微微一怔之后,趕緊拉著他的胳膊回房去。
虞浮生疼得一張雌雄莫辨的俊顏都白成紙,用力斂起濃黑的劍眉,一言不發的跟著唐妙顏走了。
只是在進門的時候,他轉頭看向終于停止無用道歉的柳葉,低聲斥責道:
“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唯一的一次。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虞浮生的傷不致命,但傷口很深到能看見白骨,可見柳葉剛才那一下,是真打算要唐妙顏的命的。
這就是徐靜給她傳消息時,畫著那個女人拿著刀的意思吧?
“多謝你舍命相救。”
唐妙顏垂眸認真給他包扎,好一會兒才有些別扭的說出這句話。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身子舍命擋在她面前,遮擋住發瘋的人。
上輩子在醫院,她也不是沒經歷過極端的醫鬧,甚至還為此受了傷。
事后警察將人抓走,醫院給她多點獎金,這件事也就結束了。
而此時……
虞浮生坐在椅子上,抬眸看著她紅腫的眼圈一愣。
他認識唐妙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
每次見到她,都是霸氣兇悍的模樣。
這還是第一次,他看到她露出正常小女兒家應有的神情。
他瞬間就慌了,本是想安慰她,結果忘了她還在包扎中。
繃帶被她扯著,他一站起身,傷口被過度勒緊,鮮血再度流出濕透繃帶。
“……你快坐下,這是干什么?需要什么就告訴我,我給你拿就好。”
唐妙顏急的立刻松開繃帶,慌手慌腳的模樣,比實習時第一次見到血肉模糊的傷者還要驚慌。
虞浮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向后退。
用不停流血的另一只手,將她身后的椅子推開,防止她摔倒。
“小心。”
只是這兩個字,從虞浮生那林籟泉韻的嗓子中而出,似乎就能如清甜的美酒一般醉了人心。
唐妙顏有些慌張的望著他,才發現兩個人現在的距離真是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