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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朵玫瑰都拿不下的男人,當天半夜還待在客廳給那捧蝴蝶蘭澆水。
離開根莖后,花有些軟趴趴的了,待在低矮的花瓶里都是散開耷拉著的,他只能又找了個高度差不多的窄口瓶裝起來,這下花束終于可以攏在一起。
澆完水后,他還在藏品架面前站了會兒,看著那幾朵粉藍帶白色的花,指尖碰了碰花瓣,輕輕從花瓣中間撫過。
蝴蝶蘭長得確實很像蝴蝶,也像那天在洗手間外看見的一晃而逝的飄飛裙擺。
這份回禮不錯。
云姝送花的時候,知道這花的花語嗎?
他送去了聯絡器,她就這么高興?是蹲在花園里挑挑選選最終選擇的蝴蝶蘭嗎?遞花給阿姨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那天含著淚滿含期待對他笑的樣子?
指尖順著每朵花的花瓣滑過,最后停留在最后一朵花上,顧行則動作輕緩地在花瓣邊緣劃了一下,蝴蝶的翅膀合攏片刻。
他本來想著,聯絡器只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才會用到。
他不贊同常縉說的“一見鐘情”,但上心是真的。現在對方給出了一點回應,或許這是被希望提前聯系的信號?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找到開關打開通訊網絡。
濕潤嬌弱的蝴蝶蘭被炙熱的指尖撫摸過一遍,耷拉得更厲害,不過不像之前的萎靡,那花瓣微微蜷縮的樣子,更像是……瑟縮。
就像那天晚上的夢里,云姝含淚瑟縮的模樣。
真漂亮。
云臺路別墅里。
云姝度過了這一個多月以來最放松的一晚。
臥室里沒有“眼睛”,她終于不用再緊張得翻來覆去。
在這之前,她總是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周圍會出現很多人盯著她看。那種緊張,不安,想要坐起來朝著床邊扔拖鞋趕走“那些眼睛”的負面情緒,讓她晚上都睡不太安穩,所以白天還要補覺。
今天不同,她精神奕奕地下樓,碰到上門來做早飯的邱阿姨,笑吟吟打個招呼,還跟在身后去了廚房,猶豫著提要求。
“阿姨,我想吃臊子面可以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要求,邱阿姨“哎喲”一聲:“當然可以啊!乖乖,想吃什么臊子?”
這聲乖乖喊得自然又寵溺,云姝卻有點不自在的尷尬。
“就雜醬吧,謝謝阿姨。”
說完她就跑出了廚房。
以前在家里,媽媽一般叫她名字,因為就兩個字,叫“姝姝”聽起來跟叔叔一樣,不好。爸爸偶爾會叫她云崽,說她是他們云家的寶貝崽。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稱呼。
這聲“乖乖”聽得她有點起雞皮疙瘩,仿佛十八的人在學八歲的小孩兒裝可愛一樣。
他們城里人都喜歡這樣叫人嗎?
云姝擰著眉毛有點想不下去了,拿起那本《我是貓》繼續看。
周京墨是中午來的。
他一來,云姝感覺別墅里的燈光都暗了點。
“你怎么這時候來了?”她問。
周京墨慢條斯理走進客廳,掃過她皺眉的表情,輕飄飄問:“我不能這時候來嗎?”
她擰眉:“你不用工作嗎?”
“當然需要,”他自顧自坐下,向邱阿姨要了杯水,“但我有很多人為我工作,不需要事事操心。怎么,來陪你吃午飯你還不高興?”
云姝抿唇:“有誰規定別人陪我吃飯我一定要感恩戴德嗎?”
“……你不想讓我過來?”周京墨瞇了瞇眸子,緩慢問。
他一旦沉聲放慢語速說話,就給人一種威脅感,好像在說“你自己掂量掂量接下來該說什么”。
她就很給面子地先沉默掂量了一下,然后面無表情說:“當然不是,我很高興,你能來我倍感榮幸。”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
午飯上桌,她秉承著吃飯不說話的原則,埋頭猛吃,連半點眼風都沒分給對面的人。
她其實有點討厭有人坐在對面一直盯著她看,讓人消化不良。
周京墨也是吃飯不說話的做派,但這種故意沉默的飯桌文化實在有點沒意思,特別是和之前兩次吃飯經歷比起來,菜沒夾兩下就沒了胃口。
偏偏對面的人并不準備抬頭和他來個對視,讓他想開口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過了會兒,云姝開始吃第二碗飯,對面變態一樣的直視目光終于挪開了,然后周京墨開口說:“今天晚上陸明珠會給你打電話。”
云姝抬起頭:“真的?騙人你走路丟錢。”
“……”他筷子頓在半空中,后又收回去,盯著她說,“你是不是不想接電話了?”
“小氣,我不說就是。晚上幾點?你給我那個平板沒電了,你沒給我充電的東西。”
她邊說還在邊夾菜,說話跟要求家里人幫忙給她做事一樣隨意。
仿佛這里就是一個家,他們吃飯說話就應該像平等相處的家人那樣。周京墨張嘴就說:“助理說你天天抱著平板玩,屏幕會傷眼睛。”
跟當媽的語氣似的。
云姝抽空瞟他一眼:“我一個人在這里,能玩的東西只有那個,不看平板還能看什么?”
周京墨沉默片刻。
“還想要什么?猴子玩具晚上會有人送過來。”
還是不允許她出門,只能在這種地方假惺惺地稍作補償。
她有準備,隨口道:“想起來再告訴你。”
余光看他吃口菜都不會沾唇的優雅姿態,她又把中間那盤仔姜兔推過去一點點。
“這個菜好吃,邱阿姨的拿手好菜。”
據說邱阿姨上過培訓班,拿手菜有好幾十道。不過騙人就得說一半藏一半。
周京墨很給面子地嘗了口,仔姜的辣已經完全浸染到了兔肉里,那種辣到刺痛的感覺從口腔燃到喉嚨,嗆得他立馬咳嗽起來。
端莊正經的人咳得臉和脖子都紅了,是一副很好看的美景,特別是唇上還沾著油。
云姝遞過去一杯水。
“有這么辣嗎?我吃了很多都沒感覺。”
看他喝了水,又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這么不能吃辣。下次我再也不給你推薦了。”
這可憐的語氣聽得人心軟,周京墨想說下次還可以推薦,但喉嚨的辣實在太難受,一杯水下去都壓不住。
最后他咳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想怪她作怪,但她確實已經吃了挺多兔肉,大概真不知道他接受不了這個辣度。
找不到理由責怪她,周京墨干脆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吃。
眼睜睜看著她吃了三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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