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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本該留下親自去查,但是萬事打不過軍機,西戎虎視眈眈,李不可能放任。
他把事情一切都交給了李珣。
李珣自然不會跟著她去錦中。
如今洪陰被她層層封鎖,曲知離雖逃,卻也是身受重傷,洪陰其實十分安全。
錦中才是危險的地方,外有西戎寇邊,內有內鬼攪局,瞬息萬變之間,就有可能出現亂局。李珣雙腿不便,去了錦中容易出事。
笑娘她也不會帶上,笑娘身上的傷太重了。
穆璟先行,而李也很快就踏上了去錦中的路。
他們幾乎是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錦中境內。
“入了山霞關,很快就能到衙署了。”徐煥之看著遠方。
李點頭,她從馬上下來,“天色遲暮,大家在此扎營歇息一晚吧。左右差不了這一時半刻。”
“是。”徐煥之點頭,邊去叮囑袁副將。
“雖同是山川,但是南晉之景,與北齊還是不同。”容治隨著李一同進去主帳。
“容長史是北人?”徐煥之有些驚訝,他不是穆璟,看到李身邊有個相貌出眾的男人就坐不住,他一直以來只知道容治姓容,又見李多喚他“策臣”,便以為他叫容策臣。容策臣這個名字,遠沒有容治二字響亮。
他雖也知道這位先生很得李看重,因為往來不多,他也沒怎么了解。
容治有些詫異,他點頭笑了笑。
“他叫容治。”李輕輕開口。
徐煥之先是一愣,而后目光微縮,他唇瓣輕動,“你……你是……”
“怎么了?煥之?瑾瑜知道的時候,可比你穩重的多。”李輕笑。
徐煥之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殿下自有分寸,想來容長史必定有過人之處,才能被殿下收入麾下。而且能入殿下的眼,想來外界傳言,也不全真。只是,容長史的身份,對于殿下而已,處理起來怕是有些麻煩。”
“沒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李并不在意,她當然知道容治的身份或許會成為別人攻訐她的利器。從前在洪陰的時候,容治的身份并沒有引起什么禍患,那是因為沒有人注意他。
容治不過長史,并不算是什么要職,旁人就算會多想,也會往別的地方想——畢竟容治外貌出眾。
但是,如今容治和曲知離交過了手,曲知離必然會注意到容治,他想要對付她,說不定會從容治身上下手。且這些時日容治時常跟隨走動,在治理洪陰一事上,多有見地,洪陰百官對其交口稱贊。他的鋒芒,也漸漸顯露。
因此,他的身份,自然也會引來旁人打探。洪陰的官員還好,他們被她捏的死死,不會多管她的閑事。但是如果誰漏了一點風聲到了黎王耳朵里,那死老頭又不知道要說她什么了。
容治若只是敵國人,朝中的政敵們還攻訐不了她什么,她埋伏北齊多年,收用兩個敵國的人才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他是容治,聲名惡極,奸吏之名天下皆知,北齊人厭惡他,南晉人也不會多喜歡他。
不要說是朝中的政敵,就是錦中的內鬼都能利用他做刀來攻擊她。
“徐大帥說的有道理,殿下,錦中局亂,為免疏忽,不若微臣稍改身份容色跟在殿下身邊吧。”容治提議道。
“現在做這些,也怕也來不及了吧。”李輕笑,她看著容治,“你的容貌出眾,旁人本來就很容易記著。近來又嶄露頭角,聲名初現。在我進錦中的前一晚的時候突然消失了,而我身邊又多了個旁人不認識的人,世人也必定會多想。”
容治點了點頭,又想到李那句“容貌出眾”,他只覺得耳朵有些熱,他別開了目光,“那么依殿下看,又該如何?”
且不說他曾經的惡名,就是拋開那些,單說如今,他的所作所為,可謂是投敵叛國。別的不說,至少他人品不佳,李要用他,很難。
他的身份的確是一顆不確定的雷。別的時候也就罷了,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絕對不能炸。不說別的,他可不想拖累李,而且能燒到李身上的火,絕對不是小火,最后李有沒有事不一定,但是必定會牽連到很多的無辜百姓。
“等待時機。”北征之時,必定有機會翻盤。
洗是沒法兒洗干凈了,但是除卻圣人,誰又能干干凈凈的活在史書工筆中呢?每個人身上都會背負旁人的指摘。
但是眾說紛紜,昔年屠城之輩,尚且能夠登臨高位。容治又為何不能仕途通暢?
只要她大權在握,只要容治有所作為,如何不能立于朝堂?
到那個時候,眾人能夠攻訐的,也就只能攻訐容治的過往,起不到任何切實的傷害。就如同他們只能攻訐她的性別。因為他們沒有旁的可以攻訐的地方。
容治輕輕嘆氣,“都怪我當年太過固執,若是沒有那么固執,如今也不會這么麻煩。”
“難得的便是這份執拗,你看來是固執,我卻以為可貴。你放心,我所許諾的事情,從來不是說說而已。”李寬慰。
容治笑著點頭。二人又聊了起來。
徐煥之瞇了瞇眼,總覺得不對勁,若是穆璟在,只怕要忍不住拳頭了。他眉毛微抬,卻并沒有說什么。
“對了,煥之,今夜你要派人加強防范。”李忽而叮囑道。
和顧凌虛在江北有很大的威望一樣,李和徐煥之,在江南沿岸也是威名赫赫。
他們雖然沒有表露身份。但是徐”字軍旗很是招搖,縱然不說,方圓的人也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按理來說,其實沒有必要防范的嚴實,畢竟沒有什么不長眼的人會想著來找晉寧長公主和“西南第一將”的不痛快,這跟找死又有什么區別?
但是這一路以來風平浪靜,太古怪了。行百里者半九十,這是最后一夜,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是。”徐煥之點頭。
“這一夜大家都警醒些,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