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就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讓那些在崇文館門外排隊的平民給進來了三四成后,整個兒內館的座位就差不多滿了七八成。
李三娘和太醫署的眾醫師站在內館中心高臺的下邊,等著王署正登臺主持這大會開始。
中午在那悅來酒樓里頭,李三娘也是應景的喝了一杯酒,哪怕她之前占了清陽郡主的便宜,于酒樓的包間里頭小咪了一覺,稍稍休息了一些。
現下就還是有些發困了的,她伸手在自己小臂的穴位上使勁兒掐了幾下,讓自己保持清醒。
“咚咚咚”的鑼聲響起,內館之中此起彼伏的說話聲兒也在這鑼聲的響應下一點點的小了起來直到安靜下來。
然后就有侍者高聲唱道:“請,太醫署王署正登臺。”
王署正這回照舊是邁著八方步,很是有氣勢的一步步登上了內館中心點處的高臺,別看王署正面色肅然,其實他內心底里興奮的不行不行的。
他先是對著三方臺下眾人行了一禮,然后這才站定高聲說:“我宣布,長安城第一屆醫師交流大會正式開始!”
他這話說完,早就安排好的館內侍者就帶頭領先鼓起掌來,這還是早前太醫署內部開會之時,李三娘提議的。
用李三娘的話說就是:“鼓掌這事,一是給咱們自己個兒打氣,二是讓其余人等跟隨行動,這才有參與感,好讓咱們接下來的部署能被人聽到心里頭去。”
果然,就像李三娘之前預想的,館內侍者領頭鼓掌了,其余人等,不論是醫師還是平民,那都一個個的跟著一起若有所得的鼓起掌來。
如此,這氣氛不就起來了么?
十幾息過后,敲鑼的侍者數著時間,再次敲響銅鑼,有那想得明白的人,隨之也放下了手掌,安靜下來,等著臺上還在站著的王署正講話。
有一有二就有三,從眾之下,其余人等也停了下來,內館之中也就逐步再次安靜了下來。
王署正這才再次高聲說:“多謝諸位能來參加太醫署的這場醫師盛會!
接下來,將由太醫署的寧醫正、孫醫正、李醫監與你們講解交流會的安排。”
王署正下了臺來,再次登臺而上的就是寧醫正,寧醫正在臺上呆了大半個時辰,主要是講了接下來一個月里這醫師交流會的幾大項目。
前五天為太醫署近來矚目醫技展示,再五天是應邀而來的各地名醫的精巧醫技展示,比如師從孫思邈的弟子這次就有應邀而來;
西域那邊的巫醫,還有大食國那邊也通過鴻臚寺來參加這交流會了;
中間十五天乃是太醫署舉辦的醫師競賽,這內容包括:同患開方、金針術、金創接骨、小兒、婦人女娘同病救治、疑難雜癥診治;
最后五天則是太醫署印書發放、下級聯盟進學、婦產分堂建立、平民成藥問題的討論與解決。
未等臺下眾人從寧醫正的話里琢磨出什么來的時候,緊接著孫醫正就大步流星的登臺了。
作為太醫署里瘍醫科總領,又有早先的西域國戰對東突厥之中保住了大半受傷兵士的性命的功勞,孫醫正作為軍醫掌官上臺后不過就說了一句話:“金創接骨比賽之中得勝的醫師,若有意可進瘍醫科做醫官,若是好料子,三年內可升官。”
這一句話說完,孫醫正對著臺下眾人行了一禮,就下了臺去。
他倒是有這個底氣,蓋因著往后用到瘍醫的地方還多著呢。
別看與東突厥的那場國戰勝了,現下在南地的那場戰爭也差不多到了尾聲,但明顯的,往后大唐對外擴張是肯定的,那就少不得得派兵,只要派兵就避免不了戰爭,只要是戰爭那肯定有傷亡,就少不了瘍醫科的醫師。
如此,有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孫醫正那話就是拿高官厚祿這等利益來引誘有志者前來啊。
要知道,正經走醫官這路,三年就想升官?
做夢去吧,醫官想升官,少說得七八年上,就算是再快,那也是得磨上個五六年來。
李三娘這么多年下來了,哪怕是在太醫署單獨管理一攤子事務,不照舊只是個七品官么?
但是,現下正是需要用瘍醫上戰場的時候,如此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然得走快道,那心里有抱負的,又有能為的,說不得真的會來一試。
孫醫正下臺了,李三娘也不拖沓,她和孫醫正對視點了點頭后,就也一步步登上了高臺。
她也是先對眾人行了一禮,然后就直接開了口。
離得高臺近的人自是能敲得見李三娘那嫣紅的嘴唇,知曉這是個女娘。
離得遠的該是看不清什么的了,不過當李三娘一開口,哪怕遠處的人聽不清,也知曉這是個女娘了。
畢竟女音聲高、調高,相對男音也更細膩柔和些,只要耳朵沒問題,一般人都是能分辨出來。
“在下李明芳,于太醫署內掌官婦產堂等一眾事務。
今次這交流會上我會親自登臺為諸位展示剖宮產,有意者盡可那日前來圍觀。
且婦產堂廣招大唐女醫,各家若有良才,盡可前來一試。
圣人對婦產堂大家贊賞,此舉盡皆為我大唐千萬家保平安,又是我大唐未來人丁興旺的基礎。
雖不比瘍醫科三年可升官,但有本事的女娘來了,我定保其五年內升官!”
李三娘放完話也就再次行了一禮后下了臺。
她這話一說完,滿場竟是驚詫聲,其一自是她說的那可保有本事的女娘五年內升官一事,但更多的乃是她提到當眾為人展示剖宮產!
“這,這,這如何使得?
哪怕那婦人之夫應允,可,可這還是,還是不應該啊!”
“剖宮產?
這意思是說要把肚子刨開,把那胎兒從肚子里拿出來?
那這婦人可還能活?
怕不是活不了了吧?”
“一派戲言!怎可當真!
老朽斷斷不信那女醫官敢做能做成這事來!”
李父李二兄坐在人群里頭聽著旁人那不可置信的議論聲,心頭不禁有些想笑。
李二兄與李父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二人都想起了當年李家院子里的那幾頭帶崽子的母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