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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說要對英娘好,說買肉那是真去買肉的。
這會子順子就和英娘站在肉攤子跟前兒,豪氣沖天的對著英娘說:“英娘,來點兒棒骨不?回去燉湯給你喝啊。”
順子見英娘點頭,就趕緊對著屠戶說再要點兒棒骨。
擺肉攤的屠戶是認識這個在鋪子里做賬房的人的,一邊拿著砍骨刀“砰砰砰”的砍著棒骨一邊對順子道:“郎君這是家里要待客啊?
我這棒骨可是好東西,里頭的骨髓那叫一個香啊。
你等著,俺給你砍好了,回家你放鍋里煮,必是噴香噴香的。”
順子這會子滿臉驕傲的對著屠戶開大了,“不是待客,買給我家娘子吃來。”
屠戶瞥了一眼肚子凸起來的英娘,剛要開口道聲恭喜,就聽順子大嗓門子就喊:“我家娘子是雙胎來!
那醫堂里的醫師說了,得吃點葷食才養人來。
這不,就來買點兒肉,這棒骨我看著就好,回家燉湯必定是香的很。”
“哎喲,不得了,竟是雙胎!
這可是好事兒,來,老朱我把這些棒骨都送你了,回家給你媳婦好生補補,到時候給你生倆胖兒郎來。”
順子哪里是愿意占人便宜的,就非要給錢,可朱屠戶說是要送就偏要送,是多一個銅板都不收的。
兩人爭講到最后,還是順子力氣不如朱屠戶,只得對著朱屠戶行了一禮,就是英娘在旁也是跟著行禮,一再道謝。
拎著好大一籃子的砍好的棒骨的順子,先是去自己干活的鋪子里和掌柜的說了要送懷了雙胎的媳婦家去,明兒再來當值。
然后,順子就去街面上叫了驢車,帶著英娘往家回。
路上,順子是一會兒看看英娘,然后一會兒就又再看看英娘的肚子。
又閑不住的,一會問英娘渴不渴?餓不餓?困不困?
這般樣子,倒是弄得英娘有些羞赧,因著有外人在,英娘不好不給順子這男子在外的面子,只瞪了順子一眼。
倒是順子這個平日慣是沉默寡言的人,這會子卻是直接沖著驢車上坐的其他人笑呵呵的說:“諸位別見笑,我家娘子這是懷了雙胎來,這是倆娃呢,我才多關心了些,哈哈,哈哈。”
順子這話一出,驢車本就坐著的婆子、漢子、年輕的小媳婦什么的,有那性子活泛的,直接接話道:“哎喲喂兒,雙胎啊!
這可是大好事兒!
那金貴著些是應該的。
俺家村子里頭,有雙胎婦人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兒嘍。”
“是啊,這婦人揣一個崽子都夠累的慌,這要是一次揣倆,那可是更難弄了。”
“你還真別說,俺們村子里頭還從來沒有雙胎的婦人來。”
一路上吵吵嚷嚷的,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左手提著一籃子棒骨,右手是草繩拴著的二斤肉的順子,就和英娘到了家。
剛到路口呢,就有在路口聚起來的三五婆子和媳婦子看過來,其中一個正納鞋底兒的婆子看到順子手上拎的東西,先是“嘖嘖”兩聲,才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問:“順子,你這咋還買肉了?
咋?你媳婦終于揣上崽子了,你這是犒勞你媳婦啊?
要老婆子說,你闔該自己多吃些,要不然你晚上床上沒有勁兒,那能行?”
說完這婆子就自顧自的笑出了聲,還一聲聲笑個沒完。
這回順子沒黑著臉不搭理這個家里兒郎賭錢,被官家抓去判了杖刑,打斷了一條腿的婆子,反而是笑呵呵的沖這路口的幾個人說:“哈哈,英娘懷了雙胎,婦人懷胎不易,這肉家去燉煮了給英娘補補。”
說完這話,再與關系好的打了招呼,順子就和英娘往家回。
順子沒瞧見身后那婆子在聽說英娘是懷了雙胎后,臉上那憤恨的表情像是誰欠了她銀子沒還似的。
順子的阿娘接過順子遞過來的提籃和肉,還沒等問怎的買了這老些東西,就見順子這回不光是笑了,還是笑中帶著點兒哭音的說:“阿娘,英娘懷了雙胎咧,這肉和棒骨是買來給英娘補身子的。
棒骨都讓屠戶給砍開了,阿娘看著給英娘燉個湯喝吧。”
“啪嗒”一聲,是提籃掉地的動靜,就連里頭的棒骨都蹦出來兩三塊來。
“啥玩意兒?
你說啥?
英娘是雙胎?
雙胎?
咱家要有倆娃娃了?”
順子這會子也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著直沖自己的親阿娘點頭,等順子娘看向順子身后的英娘,順子娘見英娘也跟著點頭后,直接一聲兒嚎:“哎喲個老天啊,這,這,這是大喜事兒啊!
大喜事兒!
英娘,阿娘果然沒看錯,當初就知道你是個好的,你是個好的啊,你是咱家的福星啊!”
英娘有些錯愕的看著蹲在地上一邊撿棒骨,一邊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抓的順子,再看看感情外放,直接立馬就要抓雞,“英娘,你等著,阿娘這就燉雞你吃,雞湯只給你一人喝。”
最后,還是英娘說,等棒骨吃完了再殺雞,才讓家里養的兩只雞都活了下來。
待得趕著驢車,拉著不少框子回家的順子他阿耶回來聽了英娘是懷了雙胎的,立馬拿著銅板就要出門去。
“干啥啊?大晚上的了。”
“去周胖子哪兒買幾個炮仗,今兒個不放這炮仗,就睡不著覺。”
最后,順子家還是放了幾十個響兒的炮仗,這也讓左鄰右舍的人都知曉了順子家的媳婦子是懷了雙胎了。
“順子家現在可算是有了奔頭了。”
“那可不是咋?
這倆娃一生下來,不論男女,那就證明能生咧,以后還怕生不出兒郎?”
周婆子看著院子里玩鬧的四個孫子,對著自家老頭說:“我倒覺得這先生小女娘才好咧,女娘大了還能照顧后頭的娃兒,就能得出空來多掙些銀錢。”
聽著隔壁的炮仗的動靜,周婆子低頭湊近對著周老翁道:“你不知道,當時在村口,王瘸子他阿娘聽到順子說英娘是懷了雙胎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別人欠她幾十兩銀子似的。
我差點兒沒當場笑出聲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