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三娘和鈴蘭、秋香跟著齊芷蝶進了樓子里,而這個時間,金珍寶才陪著金家大娘子用完了晚食,正和書院放假回家的金大兄、金二兄一起圍聚在偏廳的圓桌上吃果子呢。
至于金家郎主?
金家郎主因著老家有些宗族上的事務,已經回岐州老家約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金大兄將將及冠的年紀,端是疏朗清風是一心胸闊達的男子。
金二兄較金大兄小了不到一歲,長得比金大兄矮小了幾分,身子骨兒也不如金大兄強勁。
不過,這二人都十分疼愛金珍寶,畢竟金珍寶是金家大娘子時隔多年得的兒,自是珍愛非常。
再加上金珍寶自小長得玉雪可愛,又性子活潑,開朗自信好似一輪小太陽,誰又能不愛呢?
“寶兒,你去上的那學堂,如何?可聽的懂?”
金大兄這般問了,金二兄雖是沒說話,但看向金珍寶的表情也是作詢問姿態。
金珍寶看著二人沒說話,突然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子,金珍寶拿著幾張寫了字兒的紙回來了。
“大兄,二兄,這是上次先生留的課業。
交上去的那一份兒是我后來特意謄抄過的,這一份兒就留在了家里。”
金大兄沒去看內容,是先看了金珍寶的這一筆字,轉而笑著說:“寶兒這字兒近來定是用心練了的。”
金珍寶被夸的抬了抬下巴,一臉我用功了,該受得這夸贊的樣兒。
金大兄笑了,然后就去看著課業的內容,可越看金大兄面色愈發的紅,在旁的金二兄就有些好奇金珍寶這到底是寫了什么,竟是能讓一向是端方公子樣子的金大兄如此失態。
金大兄倒是想放下這紙張,可心中又好奇,還是想看看金珍寶這先生會不會把金珍寶教壞,就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看了。
看到最后,金珍寶最后寫的一句“母親生養我的不易,我還未做母親就知曉了,我想著該對阿娘說聲感謝的。”
“寶兒,你,你長大了。”
金大兄心有所感,放下金珍寶的課業,起身對著金家大娘子鄭重行了一禮,面對金家大娘子的疑惑眼神,“阿娘,兒竟是虛長了寶兒這么些年。
阿娘待兒的心,兒心中都明白,兒感恩母親的生養之恩。
兒心中銘記,兒日后定要參加科舉,給阿娘榮耀來!”
這一番真情流露,讓金家大娘子突然把前幾日金珍寶一大早上披頭散發的就抱著她好生親近了一番的事兒聯系在了一起,當時金珍寶也是這般說著貼心的話兒,握著小拳頭道:“兒定要念出個樣子來,讓人都知道兒是阿娘的孩子。”
“好,好,好,你們都是阿娘的好孩子。”
說著說著,金家大娘子眼中就積蓄了淚水,從嫁到金家后積攢的苦悶好似都在這一瞬間泄掉了。
這會子金二兄也看完了金珍寶的課業,金家大娘子接收到金二兄的目光,趕忙說道:“二郎的好,阿娘也知道,不必多言語,你們都是阿娘的好孩子。”
“今兒個先生還講了別的來。”
金大兄來了興致,就問道:“哦?今兒個講了甚?”
金珍寶見自家大兄詢問,哪里會覺得有什么不能說的,就直接大略把今兒個李三娘講的內容直接小嘴叭叭兒的給說了個一干二凈。
滿場皆靜,只有金珍寶講的口干舌燥喝茶水的動靜在。
而金珍寶所說的,讓金家大娘子想到了自己身上,她悠悠的說:“當年生下你大兄后,我就想過上一年半載的再要一個。
可你阿耶,唉,不說他了。
如此,我剛出了月子就懷上了你二兄,身子骨兒沒養回來,生你二兄的時候就艱難了些。
如此,我還沒出月子,就問了你阿耶的意思,直接從外頭買了兩個清倌人來家伺候你阿耶了。
你三兄和大姐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金家三兄妹聽著金家大娘子所說,都張著嘴瞪著眼睛面面相覷,從沒想過,原來竟是這般樣子。
“你們阿耶我是管不了的。
大郎,二郎,你們以后娶妻后,斷斷要珍愛妻子,不可枉顧她的身子,讓她連續生產,耗費血氣。
寶兒以后出嫁也是,該放手時就放手,沒得為了男人和孩子捆住自己的手腳來,也不可為了孩子不要命去。
你們仨都是我親生的,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以后得守望相助才是。”
金家是母慈子孝的感人場景,而李三娘現下卻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李三娘子,這事賴我,是我舔著臉上了門,求著齊媽媽讓我與李三娘子見上一面。
不過,齊媽媽未允許,這回也是我自己自作主張跑了過來的。”
李三娘看著面前這個約莫能有四十歲出頭的,自己介紹說是蘭花班的沈媽媽的女娘,心頭有些無奈。
之前,李三娘與鈴蘭、秋香,跟著齊芷蝶要跨過后院兒往樓子里走的路上,就被從前院兒闖過來,一路小跑過來,身后還跟著追著跑過來的蒔花樓的小丫頭的沈媽媽撞在了一處。
李三娘趕緊低下頭,唯恐被人看到臉面,結果沈媽媽直接沖著李三娘叫道:“李三娘子,還請救命來!”
齊芷蝶當下就黑了臉,一句“來人”,緊追小丫頭過來的兩個大力婆子就上前拽住了還想大聲喊叫的沈媽媽,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齊芷蝶是要直接把人制住扔出門去的,但李三娘覺得既然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還是問問這救命,是救誰的命吧。
如此,齊芷蝶就喊著婆子,把沈媽媽提溜到了二樓屋子里頭,這沈媽媽也不是一般人,一進屋子被扔到了地上,就柔柔弱弱的哭了起來。
李三娘知道,這多半是有些做戲的意思,可這般看著,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就出聲問了出來:“這位娘子,既然你知曉我的名姓,該是知道我是個女醫的,你又喊出救命的話來,可是有什么事來?”
接下來通過沈媽媽的訴說,這才知道,原來往次李三娘五更天時從蒔花樓的后門里出來的時候,有被正對著蒔花樓后門的蘭花班的住在二樓的沈媽媽瞧見過。
一次兩次三次的,沈媽媽就上了心。
“一開始我只當是樓子里的女娘被叫出去了,可后來才覺出不對來,直到有次我一直盯著,瞧見齊媽媽在后門處等著,我就知道了,這定不是樓子里的女娘。”
“那你怎知我是李三娘的?”
坐在地上的沈媽媽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剛才留下的淚珠子,才笑了笑后說“我從給蒔花樓接衣裳洗的婆子那兒打聽來的。
那婆子好喝一口,我找了她熟悉的街坊給了銀錢,趁著酒勁兒問出來的。”
這個時候,沈媽媽眼神熠熠發光一般的看向李三娘:“再是沒想到,竟然是長安城里有名的女醫師李三娘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