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她父母怎么決定的?”季鶴卿又問道,“修明怎么說,他也沒辦法嗎?”
季瀛洲轉過椅子面對著窗外,冬日的巴黎潮濕晦暗,連香榭麗舍大道都透著蕭索的意味。
“圣三一來人了,她父母在考慮要不要送她去美國。小叔說如果一個月后還不清醒,也許可以嘗試一些特殊的治療方式,但您知道的,有些辦法仍處于醫學驗證階段……”
后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白,這種建議不到萬不得已季瀛洲不可能跟安歌和晏淮左提。
而季鶴卿在聽到圣三一幾個字時,眉頭已經緊緊皺起:“圣三一?來的是誰?”
“泰勒·考夫曼。”
原本還在猶豫的季鶴卿知道不能等季瀛洲回國了,有些消息怕是現在就得說。
“那邊發現了一些新線索。”季鶴卿的聲音明顯沉重了些,“圣三一……”
季瀛洲很敏銳地聽出了不同,而且圣三一這個名字于他而言一向比較特殊。
“當年你母親有了回國的念頭,便跟實驗室提交了申請,原本不必走得那么急,但她似乎發現了什么,才改簽了機票,正好和你小姨的事撞到一起,所以……”
“和他們有關?”
雖然季瀛洲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波動,可如果有人在這里,就會發現他雙眼之中已經是一片急風驟雨。
季鶴卿沒給出肯定答復:“事情過去太久了,線索不好找,不能確定一定是他們做的,但間接關系應該跑不掉。”
季鶴卿突然問道:“圣三一對小光這么熱心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
季瀛洲“嗯”了一聲,他曾在菲獎后臺遇到過樂維,現在泰勒又親自過來,也許他們私下里還嘗試接觸過幾次,只不過晏扶光沒理會罷了。
“她的安全問題你考慮過嗎?”季鶴卿問了一句。
季瀛洲當然考慮過。
自從晏扶光論文發表,再到她成為最年輕的菲獎獲得者,晏扶光人身安全的重要程度早就遠超普通明星。
雖然直到今天季鶴卿才提及當年空難舊事,但一天前泰勒的突然到訪已經讓季瀛洲下意識思考了許多。
因為母親的緣故,季瀛洲一直很關心圣三一霍曼人工智能實驗室的動向,雖然以前不曾將他們和空難事件聯系在一起,但他們對于晏扶光的招攬和青睞確實讓他潛意識里莫名覺得不舒服。
不過他從未想過要干涉晏扶光的選擇,甚至在知道晏扶光對于科研領域并無興趣之后,他也沒有替華國的研究所傳達過邀請意向。
泰勒在晏扶光昏迷不醒的時候極力表達善意,圣三一就如此迫不及待嗎?
季瀛洲想起了什么,突然問道:“是不是學術界又有新動向了?”
這段時間他幾乎無暇顧及國內的事,原本這周就該去研究所,但他推遲了工作安排。
“是,有好幾個學者借助小光的新數學工具有了新的研究成果,其應用范圍之廣超乎想象,雖然論文尚未完全發表,但消息已經傳開了。”
季鶴卿語氣里的欣賞哪怕隔著失真的電流都聽得分明。
呵,怪不得,圣三一的消息一向靈通,連行動都快人一步。
“麻省總院不能接手嗎?修明不是去了巴黎?”
季瀛洲答道:“小叔已經和她父母提過了,但如何決定還是得看他們的意見,畢竟圣三一名聲在外,她父親原本就考慮過帶她過去。”
季鶴卿其實想說晏扶光如果回國才最安全也最放心,頂尖的神外專家國內也有,甚至季修明也可以全程陪同,但有些事情他們確實勉強不來。
這天晚上季瀛洲再次來到醫院。
其實他上午已經來過一趟了,但季鶴卿的電話讓他沒辦法平靜,此時此刻他只想陪在晏扶光身邊。
夜里醫院很安靜,就和躺在床上的女孩兒一樣,整整兩周過去,時間好像在晏扶光身上停住了腳步。
季瀛洲牽起晏扶光的手,不知不覺他已經熟悉了每一處骨節,就連指紋都刻了在他心上。
季修明交代過要多和她說說話,季瀛洲每天都照做,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們共同的回憶如此有限。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不知道安歌和晏淮左會如何取舍,也沒法把“機密”跟任何人說。
季瀛洲并不知道,其實他每一句話晏扶光都能聽到。
她想說一聲別擔心了,但十多天過去,她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其實早在飛機落地法國的那一刻她就恢復了意識,只不過身體一直動彈不得。
她當過醫生,雖然研究的是心外科,但基本的神外常識肯定是清楚的。
醫生每天來檢查說了些什么她聽得一清二楚,也能感知到目前的身體狀況,她知道自己已經處在痊愈的過程中,但身體為什么凍住了她也想不出任何原因。
只有聽覺和觸覺的世界讓晏扶光倍感無力,她甚至有些自嘲地想,原來她也會有這么一天。
現在兩周過去,晏扶光也逐漸失去了耐心,她開始后悔答應時光的要求“安分守己”了,對一個騙子她又何必說話算話!
“別呀別呀,小祖宗,別沖動,千萬別沖動!”
一個許久未聞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晏扶光腦海里。
時光來的時候險些被晏扶光意識里的灼熱溫度燙著,可是不來又不行,時光機雖然修好了,但畢竟壞過一回,運轉起來沒那么絲滑。
突然出現的數值波動自然會體現在晏扶光身上,即便他趕來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沒辦法,時間流速的不同依然讓晏扶光整整躺了十幾天之久。
時光已經猜到了晏扶光會相當不爽,但真的來了才知道,他要是再不出現這位小祖宗能把時光機再折騰壞一回。
畢竟晏扶光這段“數據”必須得完整走完這一生,所謂的bug才算完全過去。
真要是放任晏扶光繼續怒火中燒,萬一腦子燒出問題直接把“數據”折騰成“亂碼”,那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周圍沒有任何應答的聲音,時光甚至覺得能聽到干柴烈火在灼灼燃燒,他心里實在揪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