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晏扶光瞥了一眼，請假條上全是皺巴巴的印子，可見老頭子知道的時候有多氣了。
深知老頭子的脾性，晏扶光也不著急。
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錢老師，我請假并不會耽誤學習進度，這個您應該知道的，要不您拿張大一下的卷子給我做做？”
一聽這話錢明禮更氣了。
“你這是仗著自己比別人聰明一點，就準備放飛自我啦？數學這個東西，就是要趁著腦子活的時候多鉆研，等年紀大了你想努力都沒用了。”
老頭子一心想把這個天才學生往學術道路上引，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心不定，遨游數學的海洋多有意思，當哪門子明星！
晏扶光知道老頭子惜才，可她又不能直接說自己用不著學這些。
還沒等她想好理由，老頭子喝了口茶，又開始持續輸出。
“還讓我拿卷子給你做做，你就算大四的卷子全都會又怎么樣，對自己就這點要求？你的目標應該是哥德巴赫猜想，而不是小小的本科試卷！”
錢明禮盡職盡責地勸著，他實在不愿意眼睜睜看著天才學生浪費天賦。
然而，晏扶光已經被剛剛聽到的詞勾去了注意力。
如果搞定這個哥德巴赫猜想，想必老頭子就無話可說了吧？
在桌面擋住的視野盲區，晏扶光摸出手機盲打，找出所謂的哥德巴赫猜想。
這個困擾數學界兩百多年的難題，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任一大于2的整數都可寫成三個質數之和。
晏扶光幾乎瞬間就進入思考狀態。
錢明禮說著說著發現沒回應了，再一看，晏扶光竟然在發呆？
老頭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你在干什么，我說的話全當耳邊風嗎？！”
給腦海中飛速滾動的草稿按下暫停鍵，晏扶光這才回到現實。
“我在解決哥德巴赫猜想。”
錢明禮嘴巴張成一個O型，怔楞了幾秒，剛想說話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咳咳咳……咳咳……你再說一遍？！”
晏扶光一臉平靜地重復了一遍：“您剛才說我的目標應該是哥德巴赫猜想，所以我正在嘗試。”
“晏扶光，你是不是以為我年紀大了罵不動人了，啊？還哥德巴赫猜想，你先解決我的猜想好不好？！”
錢明禮氣不打一處來，從前怎么沒發現晏扶光還有調皮氣人的屬性，現在竟然膽子大到調侃系主任了！
站在常人的角度，這話確實比玩笑還玩笑，晏扶光四下掃了一圈，見打印機里有一沓白紙，便直接拿了過來。
這么短的時間也不可能詳解世紀謎題，晏扶光準備先講講自己的思路。
錢明禮一開始還不知道這丫頭要干啥，只見她刷刷刷邊寫邊說。
漸漸的，錢明禮完全忘了自己為什么生氣，跟著晏扶光的思路一步步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稿紙寫滿了整整五張，晏扶光才停筆。
“時間太短了，暫時只有這么多。”
晏扶光合上筆帽，重新坐正，表情和剛來時一樣，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錢明禮以完全不符合年齡的手速，抓住眼前幾張稿紙，仿佛捧著稀世珍寶，越看越是沉浸其中。
見老頭子不說話，晏扶光也放松靠在椅背上，繼續剛剛中斷的思考。
墻上的時鐘轉了一圈又一圈，卻根本無人在意，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訊息完全屏蔽。
直到房間里響起一陣咕咕叫的聲音，晏扶光才回神。
掛鐘明晃晃地顯示著兩點四十，竟然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嗎？
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還無知無覺，連肚子餓了都感覺不到，晏扶光不得不把他叫醒。
“嗯？誰啊，別打擾我！”
錢明禮怒吼中還帶著被打擾之后的不耐。
晏扶光無奈，只能抽走他手里的紙筆，抬高音量說道：“錢老師，不早了，您該吃午飯了。”
終于回過神來的錢明禮，揉了揉發脹的眼睛，也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什么，已經這么晚了？”
剛說話他就看見晏扶光手里拿著那幾張寶貝，一把搶了過來，再看晏扶光時的眼神已經截然不同了。
“你別跟我說剛剛這些都是你幾分鐘之內想出來的？”
錢明禮的研究方向并不是數論，而且晏扶光也只是開了個頭，并沒有深入往下講。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至少晏扶光目前表達出來的東西沒有太大問題。
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剛上大一的新生，就已經研究上哥德巴赫猜想了？
錢明禮現在已經沒空糾結晏扶光是不是真能解決這個問題，但哪怕她只能解決10，甚至5，證明一個比“弱猜想”還弱的猜想，那也是頂級數學家級別的存在。
如果這些全都是晏扶光自己思考所得，那么，他面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可能遠比天才還天才。
雖然在晏扶光的記憶中她沒有解決過所謂的哥德巴赫猜想，但她所掌握的數學工具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想象的。
剛剛也是聽了錢明禮的話一時好奇就做了，現在回過神來想想，還是得收斂著來。
畢竟答應了時光老頭不能太過分。
于是，晏扶光搖了搖頭。
“以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剛剛說的都是總結后的結果。”
只否認了時間，沒否認思路來源，所以這些真的是晏扶光自己想出來的？
錢明禮只覺得他遭受了至今為止最大的精神沖擊。
他師從菲爾茲獎獲得者沃夫·萊倫，在MIT完成自己的博士學業，無論是老師還是師兄弟，又或是這些年遇到的同事、學生，他見過許許多多可以稱之為數學天才的人。
可數學的世界再殘酷不過。
數學需要天賦，需要積累，更需要偶爾的靈光一閃，甚至不夸張地說，數學就是世界上努力和回報最不成正比的學科。
倒不是說天才們輕而易舉就能獲得成功，很多數學家為了突破一個難題可能很多年都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但一般人大概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人所擁有的天賦，其實還要超過其付出的努力，無論他們努力的程度在常人看來已經多么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