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雖然臺詞不盡相同,但這段劇情仍然勾起了晏扶光的記憶。
那時的她并非天神下凡,做不到一夜之間拯救東魏,面對敵軍的攻勢,東魏大軍初期也曾遭遇慘敗。
她第一次領兵出征正是戰況最焦灼的時候,她記得很清楚,當她一身戎裝出現在大將軍相儀面前,他那張萬分震驚的臉。
那個時候,身為公主的扶光還不得不借助神明的“旨意”才得以說服眾人,相信她愿意為了東魏萬民的福祉身先士卒,相信她能帶領東魏走出困境。
飄遠的思緒漸漸收回,晏扶光抬起頭:“我可以了。”
云知夏驚訝于她這么短時間就做好了準備,還勸了一句:“沒事的,你可以再思考一下,不用著急。”
晏扶光將手里的紙輕輕放回桌上:“不用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見狀,云知夏也笑道:“那就開始吧。”
晏扶光起身走了幾步,僅這一個動作,就讓云知夏的眼神完全聚焦于她。
明明一身現代裝束,卻好似脫胎換骨一般,直到她轉身回望……
云知夏整個人都怔住了。
由于史料缺失,有關東魏的人情風貌只能從現有的考古發現中一點點推測,即便請了史學家當顧問,整個劇本的設定依然有一半建立于想象之上。
既要保留東魏的古樸,又要保證拍出來的視覺效果,取景、服裝甚至建筑內部的陳設,都要經過劇組再三論證。
然而,晏扶光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超脫了這些條條框框,甚至不用張口,便讓人覺得她就是那個人,東魏女帝的身姿從久遠的時光中款款而來。
或輕,或重,或急,或緩,很自然的表演,甚至都不像表演,而是真實的歷史重現。
其實晏扶光的演繹和云知夏的預想有些出入,但奇怪的是她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好像就應該這樣。
“東魏雖大,但吾等無路可退!”
最后一句臺詞落幕,房間里響起云知夏喜不自勝的掌聲。
“說實話,超出我的預期。”
云知夏笑容里全是贊賞,她轉頭對著莫韻感嘆:“恭喜星辰又多了一顆明日之星,未來可期啊!”
莫韻莞爾一笑:“那也得有好作品才能發光發亮呀,往后還得請云老師多多指教。”
比起那些年輕激進的經紀人,莫韻心態顯然更穩,而且話不用講得太透,云知夏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席間,云知夏主動和晏扶光聊了會兒天,還問起她的表演老師,這才知道其中一位竟是自己的大學同學,兩人的關系就這樣又近了一層。
三個人一直聊到快九點,云知夏對晏扶光越發喜歡,直到散席的時候還一再囑咐讓她在表演上繼續鉆研、精益求精。
“云老師開車了嗎,需不需要我送您?”莫韻一直把人送到門口,關心問道。
“不用不用,我開車來的。”云知夏輕拍了下晏扶光的肩,語重心長道:“這孩子必成大器,莫總可要好好培養啊!”
對于這個氣質獨特的姑娘,云知夏是真的喜歡,由衷地希望她將來能大放異彩。
莫韻笑得很爽朗:“我一向把晏晏當自家孩子疼的,她可是我帶的最后一個藝人,肯定傾盡所能。”
晏扶光安靜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寒暄,思緒隨著月色飄遠。
這時,目光所及之處,一個頎長的身影越來越近,在夜色包裹下,顯得分外神秘。
季瀛洲掛斷電話,剛一抬頭便看見了臺階處站了幾個人,還有似乎正在發呆的晏扶光。
季瀛洲看著她不由笑了。
好巧,又見面了!
云知夏和莫韻也察覺到有人靠近,正要往旁邊讓一讓。
忽然……
“咦,季總?”
“瀛洲?!”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然后對視一眼,眼神里都是同樣的一句——原來你們也認識。
之前兩人背對著季瀛洲,所以他并不知道晏扶光旁邊的是誰,直到兩人一起轉身。
莫韻的反應很正常,可云知夏卻莫名有些激動,完全不符剛才溫文爾雅的模樣。
晏扶光敏感地看了兩人一眼。
只見云知夏激動之余還有些無措,而季瀛洲雖然笑容還掛在唇邊,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眼底的幽深看上去加重了不少。
莫韻客氣地問候:“沒想到在這兒見到季總,幸會!”
“莫總,幸會。”
季瀛洲微微斂眸,再抬頭時已然恢復如常,他稍側過身,也對著云知夏說道。
“云女士,幸會。”
這下子,莫韻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了,因為季瀛洲開口之后,云知夏整個人都僵硬了,似乎強撐著才沒有失態。
她不欲多事,攬過晏扶光便和兩人告別。
“云老師,那我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隨時聯系。”
“季總,再見。”
晏扶光收回目光,也和兩人道別。
云知夏勉強笑了笑,回了聲再見。
目送晏扶光坐進車里,季瀛洲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瀛洲!”云知夏聲音顫抖。
現在沒有旁人了,她眼里的晶瑩再也抑制不住。
季瀛洲腳步頓了頓,卻仍然沒有回頭。
云知夏追了上去,拉住季瀛洲,她有些著急,有些膽怯,臉上還有藏不住的痛苦。
“瀛洲,你……最近過得好嗎?”
“你外公外婆身體還好嗎,你最近……最近……有沒有去看過他們,我……”
眼淚從眼角滑落,云知夏語無倫次,一向保養得宜的臉好像瞬間蒼老了幾歲。
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遇讓季瀛洲有些煩悶。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對那些悲傷的記憶習以為常,可再見到云知夏,他的心依然不自覺地抽痛。
季瀛洲轉過身。
面前這張臉應該與他母親有七八分相似吧,但可悲的是,云知夏還能出現在他面前,而他對于父母的記憶卻已漸漸模糊。
“云女士,如果您想知道外公外婆的身體狀況,可以去自己看看。”
季瀛洲聲音平和,卻如同利刃,一字一句刻在她心上。
“至于我,多謝您的關心,過得還不錯。”
云知夏最怕聽到的就是“不錯”兩個字,可她無言以對。
“我還有事,再見,云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