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替嫁
這個家一分，哪怕還住在一起，蘇言菱都能明顯的感覺不一樣了。
不只是她和蘇虎以及蘇昌國三人被排斥在外，包括蘇老大和蘇老三一家子，也都明顯態度不一樣了。
這年頭，農村分家都細致到鍋碗瓢盆。
不過本來就沒多少，這要是一分，壓根不夠用，更別說灶臺這些了，因此這個也是要折中補償的。
比如大鐵鍋，當初買是蘇昌國弄來的票，家里出的錢，一個鐵鍋算上票，可折換八塊錢，但那是嶄新的。
這還不包括桌椅板凳這些。
蘇家二老更偏向大房，分家也是跟著大房住，自然這些東西要留給大房，因此他們做主補償蘇昌國和蘇老三這邊一家十五塊錢，算是買斷了這些零碎。
不過在他們沒有新的鍋具時，還是可以繼續用著。
油鹽醬醋這些常用調料就一分為四了。
蘇奶奶因為被迫大出血，心里不高興，在這方面格外計較，半點不讓自己吃虧，更不想讓蘇言菱占便宜。
對此蘇言菱自然是無所謂的，分家好了就催著蘇昌國去申請宅基地，她則回屋設計房子。
現在是七六年，要等明年十月份高考恢復，十二月參加高考，怎么說也得在這邊過一年半的時間，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
首先要的就是三個房間，加一個廚房，再加一個院子，房屋設計好了，剩下的就交給蘇昌國去處理，這陣子也不用他召集上工，先把房子搞定了再說。
蘇昌國還算聽話，縱然心里不痛快，蘇言菱要求的，他也會做，中午就拿著蘇言菱給的一包煙和紅糖去跟大隊長申請了。
位置不用很好，這邊開發得好，森林也不是那種原始森林，幾乎沒什么危險，哪怕在村子外圍也可以，就是位置要夠大。
拿了好東西過去，事情也辦的順利，地批下來了，剩下的就是召集人手，買紅磚、砌房子了。
蘇言菱懶得處理這些瑣事，下午照常去打豬草，豬草打完了就找個地方練武，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回去。
中間蘇虎放了一天假，也非常懂事的跟著蘇言菱去打豬草。
有這么個小家伙在，蘇言菱就不方便練武，但也沒一直干活，而是跑山上去假裝抓了只兔子烤著吃。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蘇言菱得去叫蘇虎上來。
只是看著還未熄滅的火堆，有些猶豫。
不會有人跑過來給她偷了吃了吧？要不還是放空間里？
這時身后響起一道聲音：“蘇同志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做，我正好也要烤點吃的，可以看一下。”
是傅洲。
兩人都愛來這邊地方，這里人少，該有的作物正在生長，上工也不在這，還是很安全的。
他自然是信得過的，蘇言菱利落點頭：“行，麻煩了，到時候分你一點。”
傅洲晃了晃手里的一只鴨，看著是家里養著的：“不用，我也有。”
蘇言菱笑笑，轉身離開。
去打豬草的地方找蘇虎。
等她到時，小家伙還在賣力的砍，七歲多的孩子，還有些瘦弱，但干活的利索勁兒卻跟成年人差不多。
見她回來，蘇虎熱情的招手：“姐姐！”
蘇言菱走近，看著兩人簍子里被壓得嚴嚴實實的豬草，啞然，她自己偷懶，蘇虎如此實誠，也是沒誰了。
“行了，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蘇虎茫然的看她：“吃東西？”
蘇言菱催促：“先走吧，這東西放這，沒人要的。”
蘇虎忙點點頭，拿著兩人的鐮刀跟上她。
鐮刀得保護好，是公家財產，弄丟了要賠錢，豬草就不一樣了，家里不養豬，拿回去也沒用。
等到了熟悉的小山坡。
蘇虎已經嗅到香味，快步跑過去，就看見這邊還有個人，當即瞪大了眼睛，遲疑著不敢過去。
蘇言菱拍拍他：“走。”
蘇虎亦步亦趨跟在她后面，傅洲正在處理鴨毛，聞言頭也不回：“回來了。”
他旁邊還冒出一個小腦袋，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道：“沒偷吃！”
蘇言菱噗嗤一笑，對她招招手：“甜甜過來。”
甜甜立馬站起來，但又看了眼傅洲，等他點頭了，才敢跑過來，歡歡喜喜喊了一聲：“姐姐！”
蘇言菱笑吟吟讓她在這等著，將被余火熱著的烤兔取下來，早已準備好的刀具將其拆解成幾份。
兩只前腿給甜甜：“這個給你和你哥哥。”
甜甜驚喜的小嘴微張：“哇！給吃？”
“對。”蘇言菱肯定的點頭。
甜甜歡歡喜喜道謝，捧著兔腿去傅洲那邊。
還真的很誠實的兩個大腿子。
傅洲啞然，回頭看過去，就見蘇言菱也正看著自己這邊，四目相對，她大方一笑：“味道應該挺不錯的，嘗嘗唄。”
傅洲心頭微動，含笑點頭：“好。”
蘇言菱又給了一只后腿給蘇虎，自己吃一只，中間肚子的部分，也分了分。
蘇虎捏著兔腿尖尖不那么熱的地方，張口就咬下去，十分迫不及待。
蘇言菱有些心虛的輕咳一聲，自己慢慢吃起來。
平時弄了什么打牙祭的，她都是自己吃的，給蘇虎雖然也在開小灶，雞蛋什么的每天都有，但這些吃食極少，小家伙沒怎么吃過這么好吃的，自然激動。
這邊烤兔吃的差不多了，傅洲那邊鴨子也做好了。
他準備齊全，還有個罐子，因此沒烤，反而加上一些土豆蘿卜塊，以及鴨肉一起燉著吃。
也很自然的分了蘇言菱和蘇虎一人一碗。
蘇言菱沒有推辭，但也沒在這吃，而是帶回去了。
剛剛吃了那么大一只兔子，再吃就吃不下去了，干脆拿回去：“碗我稍后還給你。”
“好。”傅洲大方點頭。
蘇言菱就帶著蘇虎回去，回到砍豬草的地方，兩簍子果然還在那，她抬起一個簍子，一直沒防備這重量，直接踉蹌兩步：“小虎，你這砍得還挺多的嘛。”
蘇虎抿抿唇，羞澀的笑笑：“嗯，多做點！”
蘇言菱欲言又止，總覺得待會兒要丟臉。
果然等到了上交的位置，負責人稱了稱，就露出意外的神色，詫異的看了眼蘇言菱，又看向她旁邊多出來的一個小男孩，就了然了。
“小虎可真能干啊！”
蘇虎跟在蘇言菱身側，笑容靦腆。
負責人記上工分，看著和昨天相差巨大的工分，忍不住痛惜，苦口婆心道：“菱丫頭，你爹現在都賣了工作，家里是有點錢，但也不能這么揮霍啊？到底沒別的收入來源，你可掙點氣吧。”
蘇言菱：“……我、我知道了。”
負責人還熱情的問：“要不明天給你換到別的組？累是累點，但工分能多好幾個呢！”
蘇言菱趕緊擺手：“不用不用。”
雖然分家了，除了二房，其他人暫時還是一起吃飯。
不過到底分家了，怕對方偷吃，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都是一起做飯。
兩人湊一起，自然也會聊個天。
說這個，說那個，最后話題不可避免的到了蘇言菱身上。
提起這死丫頭，兩人臉色都不好，尤其是老大媳婦，就忍不住納悶：“你說那丫頭怎么一點事都沒有？還這么照常出去，要是我，遇到這事，都羞死人了。”
“臉皮厚唄。”老三媳婦沒好氣道：“要不這樣，能鬧成現在這模樣？”
“說起來章家怎么就沒再來提親了？”
“老二都不是工人了，還提親做啥子？干活都不行，又沒好處，除了一張臉，還有啥能讓人稱道的？”
“說的是。”老大媳婦提起這個，也覺得很有發言權：“這丫頭真的不會當家，居然每餐都要弄點大米進去，看樣子還不少，這樣當家，也就這幾天能過好日子了。”
“可不是——”老三媳婦也十分譴責這件事，誰家好東西不都得留著攢著，就蘇言菱那么大方的吃著喝著，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么吃那么好？！
指不定哪天就吃沒了。
只是才要說，就聽見動靜。
兩人看去，就見蘇言菱和蘇虎兩人走進來，一前一后，手上都端著一個碗，冒尖的地方看得出居然是肉？
兩人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對視一眼。
這死丫頭哪來的肉？看著還是別人給的，都做好了。
從她們面前走過去，那香味濃郁……
咕嚕。
肚子都饞得叫了一下。
蘇言菱自然注意到了，不過沒理會，分家后第三天，她就借了傅洲的自行車去了一趟鎮上，回來時該買的東西都買了，蘇昌國搭了個簡易的灶，暫時用用，什么都有。
她將大鐵鍋放下，先炒了個青菜，再煮飯，煮得差不多的時候，將兩碗鴨肉倒進去攪拌，雖然簡單粗暴了點，但這樣吃是最合適的。
蘇昌國忙完回來，就看見碗里米飯夾著鴨肉、土豆、蘿卜，還驚了一下：“哪來的肉？”
“哥哥給的！”蘇虎心情好，忙不迭回答了。
蘇昌國看向蘇言菱：“什么哥哥？誰？”
蘇言菱淡聲道：“你不用管，吃吧。”
蘇昌國頓時啞火，拿著自己碗，鍋里還有不少，今天能吃到撐，他看了眼，心頭微動，剛要開口。
蘇言菱淡淡的看著他：“你要想接濟你爹娘兄弟，自己掙了自己去接濟，別拿我的東西給我討厭的人。”
蘇昌國氣弱，可能沒辦喪禮、可能女兒一直在自己眼前晃，他始終對女兒的死，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不夠真切，有時候就容易因為其他事忽略這個事實。
好在蘇言菱一開口，就能時時刻刻提醒他，他女兒不在了。
蘇昌國不敢再說什么，悶頭吃飯。
等后一步回來的蘇家其他人吃著自己碗里干巴巴的糙米野菜，聞著那香味，食不下咽。
蘇奶奶吃了兩口野菜，還是氣不過，筷子啪的拍在桌上，沒好氣道：“果然是個不孝順的！”
聲音響亮，明顯是說給二房聽的。
蘇老大等人迅速點頭表示譴責。
蘇昌國動作頓了頓，但還是沒做什么，三兩口吃完，就跑出去了：“我再去干會兒。”
新房子早點弄好，早點搬走。
蘇奶奶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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