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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也想起余家的事。
兒子前些天回來，就去了一趟威遠侯府，之后就不見蹤影，余府出了這么大事，兒子明明已經回來，卻不在家，她也不能將菱丫頭叫過來，免得她看了多想，只能派人送禮物過去安撫安撫。
至于旁人說的要退親一事，她是沒有的，且不說一開始結親就不是因為余家，更是因為她對柳氏和余言菱這對母女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這姑娘是個好孩子，母女倆在余家也沒什么地位，反倒是沒了母親的余言荷被寵壞了，沒有分寸，做出丑事連累自家姐妹。
他裴家可不是人云亦云之人。
只是……
裴夫人一聽說老二還沒回來，更氣了，手里的茶杯“砰——”的放下，沉聲道：“老二那臭小子到底在做什么？！等他回府趕緊將人叫到我面前！”
嬤嬤趕緊哄道：“是，夫人息怒，二少爺肯定是有正事，也別急。”
“什么正事能讓他一走就是三四天？還是這么關鍵時候！”裴夫人沒好氣道：“他現在可是馬上要成婚的人，萬不能跟之前那般整天不著家，也不知道去哄哄未婚妻，馬上就要正式下聘了……”
正說著話，一個丫鬟過來稟報：“夫人！二少爺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對大雁！”
裴夫人：“？！”
腦子里的怒火瞬間消失不見，她驚喜的起身：“你說他帶回來什么？”
丫鬟都被嚇了一跳，后退兩步：“……帶回來一對大雁，還是活的呢，請夫人過去。”
裴夫人立馬風風火火的往外走，眼底是一片嬌嗔。
臭小子。
原來跑不見了這么些天，是為了追大雁！
古時下聘有大雁才是上成，不過大雁不是那么好抓的，尤其是死了的大雁有些晦氣，因此漸漸的，很少有人這樣做。
大家也就遺忘了這一習俗，沒想到她兒子弄來了，還弄了一對兒活的！
裴夫人喜氣洋洋來到前廳，果然看見一對活的大雁被繩子捆著雙腿焉嗒嗒的趴在地上，兩個漢子正試圖給它們喂吃的，但大雁不知怎么了，就不肯吃，一副要絕食的模樣。
裴夫人一看心疼極了：“怎么焉成這樣？還能撐幾天啊？”
那目光，從頭都沒落到裴修禮身上。
風塵仆仆的黑衣少年面上閃過一絲無奈，認真道：“怕是不能撐過明天，第一只大雁是兩天前抓到的，這一只是要來救它被我抓到的，本身就受了點傷，還不吃東西，兒子想著余家發生這種事，正好要不今日去吧？娘，那些聘禮你應該都準備好了吧？”
他娘一向喜歡未雨綢繆，成婚要用的東西不出意外都安排妥當。
裴夫人有些猶豫，可在看見那大雁時，還是咬牙點頭：“成，就今天，還好時間不算晚，咱們趕緊去，帶上大雁，人家也能理解。”
裴修禮頷首，便命人將大雁抱著，裴夫人則迅速招呼人去抬聘禮，歡喜極了。
裴家上門下聘一事是之前就說好的。
但余家看見來人上門，還是意外了一下。
之前兩天，裴家那邊只有裴夫人送來的一點禮物，他們還真的有些擔心覺得對方可能只為了穩住他們，等渡過這一陣敏感的日子，就會來退婚。
沒想到人這就來下聘了！
還是來了一對活雁！
難怪裴家老二這些天不見蹤影。
余家人看見那活雁，再聽著裴夫人解釋這幾天她家小子為何不出現，心里那叫一個又驚又喜。
這件事自然也如之前謝成提親那般，迅速就傳遍了整個余府。
還在侍疾的柳氏當著老太太的面都笑出聲，眼看著那眼歪嘴斜的老太太氣得直瞪眼珠子，她只當看不見的，笑吟吟讓兩個弟妹照看著，自己回去更衣，歡歡喜喜迎接未來親家。
而在院子里繡嫁衣的余言荷，聽見這消息，繡花針直接刺破了指腹，疼痛和鮮血一起傳來，她錯愕的看著傳消息的丫鬟，腦子都蒙了，不可置信：“裴家真的來提親了？”
那丫鬟縮了縮脖子，她不過是院子里一個三等打雜的丫鬟，在外面聽到消息興奮的跑回來跟小姐妹分享，裴家可真的是門風清正，余家都出了這些事他們還來下聘，真不愧是大家心中的戰神。
沒想到說話呢，就被余言荷聽見，直接傳喚來問話。
早就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對付，可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直接刺破了手指，要知道如今這情況，二小姐和裴家越好，才能勉強挽回一點余家名聲，自然也是好事。
小丫鬟見她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目光有些嚇人，她還是怯怯的點頭，不敢再多說什么。
余言荷臉色刷的徹底陰沉下去，死死地掐著指尖的血水：“不可能啊，裴家要是真的不介意，之前幾天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丫鬟低著腦袋，翻了個白眼。
哪沒有動靜？人家還送了禮過來的。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
而余言荷直接忽略了這個事，她看向貼身丫鬟翠云，讓她去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翠云猶豫了兩秒，還是領命而去。
這消息都已經傳遍整個府里，因此她很快就回來，神色有些害怕，但在余言荷逼視的目光下，還是老老實實說：“裴家態度很好，聘禮很多，堆滿了前院，還有……”
她頓了頓，沒敢直接說下去。
余言荷冷著臉：“繼續說！”
翠云聲音小了點：“裴夫人說裴二公子前兩天不在京城，是為了去抓大雁，剛好抓了一對，都活著，因此趕緊過來下聘。”
“嘶——”
屋子里響起小小的抽氣聲。
一對活的大雁多么難得啊！
要知道某些人家能有一只大雁就已經是極好的，更別說這一對活雁。
但那吸氣聲很快消失，屋子里靜悄悄的，仿佛只有心臟砰砰砰跳動的聲音，余言荷雙目逐漸發紅，是委屈，也是憤恨。
為何余言菱總是這般幸運？！
恨意讓她蒙蔽了一切感知，直到丫鬟驚呼一聲，過來拉開她的手，余言荷才回神，手心火辣辣的，不知什么時候她將那根繡花針握在手里，針尖穿透了掌心她卻沒發現。
鮮血不再是剛剛一滴一滴，直接如流水般溢出，慌得丫鬟們一個擦拭，一個拿藥，還有請大夫的，唯有當事人，白著臉，一動不動，那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余言菱院子的方向，有些嚇人的可怕。
翠云跑前跑后的忙活，一個抬眼不小心對上那目光，頓時背后涼得冷汗都冒出來，趕緊垂眸不敢再看。
小姐越來越可怕了，她真得為自己尋一個新的出路。
不然去了謝家，這輩子算完了。
納彩、問吉等程序已經走完，只剩下最后一步——迎親。
這個就得到約定的婚期七月初一了。
但這件事還是徹底安定下來。
如今余言荷之前和威遠侯府的親事都沒了，余箴也不執著讓余言菱替嫁，因此在這上面沒有阻礙。
反倒是在一切結束，還主動說：“修禮之前一直在邊關鎮守，兩孩子還沒怎么相處過，不如讓他們出去轉轉吧。”
裴夫人笑容真誠了許多：“那好呀。”
柳氏也笑道：“我這就去叫那孩子過來，我那丫頭甚少出門，勞煩修禮多多照顧。”
裴夫人正要敲打一下兒子孝敬丈母娘，就見兒子已經先一步拱手，恭敬道：“侄兒省得，伯母放心。”
柳氏頓時笑得更開心，親自去將余言菱喊出來，交到裴修禮手上：“去玩吧，只要天黑之前回來就成。”
那模樣，余言菱看著，總覺得怪怪的。
但其他人也都是這樣，裴夫人更是直接偷偷塞了銀票給兒子，生怕他沒帶錢，得讓人家女孩子付賬，那太丟人了，然后一臉慈母笑的將兒子和未來兒媳婦送走。
兩人并肩走出余府，沒多久，剛好就看見一個婦人在門口讓少年抱著貓出去，笑得溫柔：“散散步就回來，可別把貓兒弄丟了。”
少年一板一眼的點頭，歡歡喜喜抱著貓出去撒歡。
余言菱：“……”
忽然找到她娘那模樣，為何怪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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