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福多喜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小狐妖,小狐妖好奇地眨著眼睛,細雨打著它的額毛,濕漉漉的,顯得一雙狐貍眼更大了。
“你猜猜唄。”福多喜把小狐妖的雨披拉嚴實。
小狐妖努力露出兩只眼睛,想要看著福多喜。這一路上福多喜都不說話,小狐妖有點擔心。
“蛾精和梁仁已經和好了,姐姐還有什么擔心的呀?姐姐說了,他們再打架就收了藥坊。他們以后肯定不敢再打架了呀。”
福多喜笑了,她當然不擔心蛾精夫婦的事,她是擔心自己的事。
蛾精夫妻上無老人,下無兒女,又沒有親戚關系牽絆,還曾經相依為命一起患難,現在才過上安穩日子,都能打成那個樣子。
福多喜不確定自己和紀云深成親,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輕松單純地過日子。
更不能確定和紀云深的父母、妹妹日日相對,一大家子人是否能和美相處。
萬一自己的現代人思維不得老人喜歡,讓紀云深夾在中間為難,那就麻煩了。
再甜蜜的感情也經不起歲月的摧殘,福多喜恐婚了……
福多喜在自家院子落地,放下小狐妖,透過雨絲,望著面前新修的兩間茅屋。
黑貓妖聽到動靜和宗彥迎了出來。
“幺叔你太厲害了。”
“我自己肯定做不了許多,大家都有幫忙……多喜你快進屋看看吧。”
福多喜進屋摘下雨披,雨夜飛行更費精力。坐下接過趙小蓮遞上來的茶,目光四下打量。
“柜櫥床鋪是樹妖婆婆幫忙制的,地面是雪女幫忙鋪的,給紀大人父母和妹妹的四季衣裳,是宗彥去縣府采買的……”
黑貓妖追隨著福多喜的目光,一一介紹。
“錢都是宗彥出的。”
福多喜對黑貓妖笑了笑,取出錢袋遞了過去,“這錢袋還給你,我現在也用不著了。你手里有錢好辦事。”
黑貓妖推辭著,看見福多喜從黑珠里取出十兩金子,這才笑著收回錢袋子。
福多喜把十兩金塞進宗彥手里,宗彥像火燒手似地甩開,連聲說不用錢。
“不用錢還能偷去?”福多喜朝黑貓妖示意,黑貓妖強迫兄弟收下,宗彥尷尬地收下。
那些衣服還真是宗彥偷的,這下有了錢,得連夜把錢補給店家。
“姐姐,這屋子是給俊哥哥的爹娘住的,那一間就是給俊哥哥的妹妹住的呀?”小狐妖好奇地鉆進另一間屋里,福多喜沒動,放下茶碗,想起了心事。
紀云深的爹娘都是住貫京城的人,讓他們住在南坪村這種地方,還要面臨崖山妖靈的危險,就算那些妖靈都不出來嚇人,但是讓老人家看到樹妖婆婆、雪女和河神婆婆、黑貓妖他們的原形,恐怕也會嚇壞了。
那就太不方便了……
福多喜越想越覺得和紀云深成親以后的生活會很麻煩。
天亮以后,讓黑貓妖他們先回崖山,鎖上門,帶上趙小蓮和小狐妖往撫寧縣去。
今天坐車去,路上時間雖然長了些,好在悠閑放松。
福多喜一手摸著小狐妖的毛,一手握著穿云劍,心情隨著車輪一波接一婆地起伏。
車子進入撫寧縣,“快讓開,小心車。”車夫喊了一嗓子。
福多喜打開車簾,看到前面那間熟悉的金水客棧門前圍了不少人,有兩隊行商的車馬,把馬路都給堵了。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呀。”
小狐妖哧溜跳下車奔進了人群里。小狐妖現在學會了隱身術,簡直是無所不至。分開人群看到地上跪著的少女,又急忙跑回車里。
福多喜這時也聽明白了人群的議論,少女賣身葬母,商販們正在競價。
“那姑娘長得很漂亮呀!那些商販都要搶破頭了,都想買下那姑娘再賣好價錢,我看那姑娘都嚇哭了……姐姐也去看看呀,那姑娘要是被那些商販買走,就好可憐啦。”
小狐妖是顏控,它說的漂亮肯定是真的漂亮。
小狐妖拉扯著福多喜的衣袖,眼巴巴地盼望著,趙小蓮也伸長脖子,一臉祈求。
苦命人更憐苦命人……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商販能把姑娘高價賣到哪里去!
“你們乖乖在車里等著,我過去看看。”
福多喜讓車夫靠邊停,在小狐妖和趙小蓮熱切的目光下,不急不慢地下車,理了理粗布夾衣褶裙和額邊碎發,朝人群走去。
“我出五十兩,足夠買一塊風水寶地和上好楠木棺材了。”
“我們現在是出價買人,你提棺材做什么。靠后,我出五十一兩,給姑娘添冬衣。跟我走吧,我比他們都心善。”
“滾一邊去,你憑什么夾塞,一臉奸相裝啥好人!
福多喜看著那擠在最前面的三個人,還真都是游商打扮,風塵仆仆的模樣。為了各自的出價,唇槍舌劍不算完,還動起手撕扯起來。
圍觀的人只當看好戲,發出陣陣哄笑。撫寧縣有錢人很少會在街上買人,更不會買這種賣身安葬親人的姑娘回家,嫌晦氣。
那跪坐在地的姑娘顯然也知道這種情況,賣身注定離開家鄉,也只能接受無情的命運。
姑娘雖然跪坐著,還是能看出單薄孝衣下美好的身段,垂著的頭臉精巧柔順,怎么看都是個美人。
“都讓讓,我買這姑娘!”從人群后走出一個黑衣男子,往那跪地姑娘身前扔下一百兩銀子,轉頭打量那三個還再拉扯撕打的商販。https://
“誰還要出價,方圓五百里,花魁的身價最多也就一百兩。”
這男子是摸透了商販們的心思的,沒人會做虧本的買賣。這姑娘雖然長得美,離花魁還是有些距離的,如果花一百兩銀子買她再轉手,還得砸在手里。
商販游商,本來唯利是圖,當然都不傻。頓時不作聲了,收起自己的銀子分開人群走了。
圍觀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都想看看這個出高價的男子是什么來頭。
那姑娘看著面前的銀子,又抬頭看向那男子,渾身瑟瑟不敢說話。
“跟我走吧,我幫你安葬你娘。”
那男子俯下身,伸出大手。小姑娘猶豫著伸手搭上,立刻被握緊手拉了起來。
小姑娘一驚,隨即垂下頭,乖乖跟著男子離開。
“等一等。我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對這姑娘,是不是到了沒人處把銀子拿回去……”
一位三四十歲的婦人沖上前,拉住了那姑娘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