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看那里!”
福多喜已經看到了,小道盡頭升起的那盞孔明燈。
后宮重地,不可以燃放孔明燈,何況現在還是凌晨時分。
孔明燈朝著西天越飛越高,越來越小,終于化成一個小亮點不見了。
福多喜一直沒停下飛馳的腳步,來到小路盡頭,竟然是一片湖水。
湖面上無波無浪,也沒有船,老皇帝不見了!
“奇怪!”柏香娘掩飾不住惱火。明天聽兒子叫娘的希望破滅了。
福多喜仔細觀察周圍,沒發現秘道,或許剛才真的跟錯了方向。
“老皇帝不可能不睡覺,我們去他的寢宮看看。”
柏香娘說著轉身就走。
福多喜摸著被夜露打濕的衣角,不能這樣一直耗在皇宮。萬一侍衛發現長吉公主逃走,勢必掀起一番風浪。
福多喜讓柏香娘先出宮,到她去衣坊匯合,再做下一步打算。
柏香娘點頭,直接奔向了另一條岔路。
福多喜定了定神,一直隱身特別消耗精力,大概認出老皇帝的寢宮,徑直飛去。
皇帝的寢宮也算故地重游,隱身入內,迅速穿過重重錦帳,看到老皇帝安穩地躺在龍床上,似乎睡得很香。
隱約聽到有嬰兒啼哭。
轉出寢宮后殿,一個豐腴婦人懷抱嬰兒,在一扇窗里咿呀哄眠。
那婦人懷里的小嬰兒張著小嘴,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跟長吉公主很像,啼哭的樣子很招人喜歡。
許是感覺到身邊有人,那嬰兒轉動小臉,偏頭看向福多喜的方向,不哭了。
真乖!福多喜朝小嬰兒揮了揮手,隨即出去,離開皇宮,直奔衣坊。
柏香打開門,看到福多喜卻不見她娘,當然問一句。
這一問,福多喜覺得不好了。柏香娘八成是惦記著靈草仙胎,又謀算其他懷孕美人了。
“多喜,你不要管了,你快去找紀大人吧……”
長吉公主還很虛弱,餓了兩天,說了一句話,就氣短胸悶站立不直,歪頭坐到床上。
“我娘不會害人的,她年紀大了,腳程肯定不如大神快,再等一等,我去門口看看。”
柏香急于替母親辯解,說完拉開門出去。
福多喜知道,柏香這是識趣回避。
“紀大人怎樣了?”福多喜挨著長吉公主坐下,語氣不敢太急迫。
長吉公主又掉下眼淚,福多喜捏著袖子幫她擦淚,耐心等她哭完。
“紀大人被我父王發配去西疆了。已經離開京城兩天了,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活著……
京城去西疆,路途險惡,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活到半路……”
九月十六那日,皇后想把東宮收拾出來給長吉公主做新房。但這事需要向皇上請旨,可是皇上拒見皇后,皇后只能讓女兒去試試。
不可能公主大婚,還住在后宮。后宮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讓紀大人住進來,顯然說不通。
長吉公主求見父王,這次竟然很順利地見著了。
看到紀大人也在,長吉公主更開心了。卻不料皇上突然摔碎了茶杯,即刻發配紀云深去西疆。
長吉公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只聽到紀云深喊了兩個字“多喜……”就被帶了出去。
長吉公主追問情況,也被皇上禁足清涼殿。
“我都不知道紀大人對我父王說了什么,會受到那么重的刑罰。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招惹了父王,要把我關在那間破廟,還不讓人給我飯吃……
多喜姐姐,我不當公主了,讓我和燕九跟你在鄉下種田吧!”
燕九在旁附和,“多喜,我愿意種田,你收留我和長吉吧。
我也不回師門了,反正我是師門廢物,沒人關心我的去留。”
福多喜白了燕九一眼,公主是想當就當,想不當就不當的嗎,何況長吉公主還身兼護國神女的使命。
不過現在后宮確實混亂,要保證長吉公主的安全,可以讓她暫住到鄉下。
福多喜想了想,讓燕九馬上召喚青龍過來,帶著大家去南坪村。燕九走到門口,覺得福多喜的話不勁,問了一句,“多喜,你不回家去?”
“不回,我要去救紀大人。你們自己去吧。”
福多喜勒緊腰帶,握住穿云劍。決定現在就飛去找紀云深,絕對不能讓紀云深死在半路上。
“那怎么行,你不能一個人去,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認得路,我可以幫你。”
燕九回身握住了福多喜的手腕,真怕她現在就飛走。
長吉公主見狀,也從床上下來,上前蓋住燕九的手背,“要去一起,紀大人一定得救。”
“娘……娘你咋了?”門外忽然傳來柏香的呼喊聲,隨即門被撞開,柏香扶著她娘踉蹌走了進來。
柏香娘還嘴硬,非說自己沒受傷,不過是翻躍宮墻是擦了一點皮。
撩起的衣裳下,哪里是擦破一點皮,那皮肉簡直就是大面積潰爛,幾乎要露出骨頭。
柏香哭喊著卻沒有辦法。
柏香娘推開女兒,罵她哭得心煩,伸手摸索腰間,腰間裝藥的袋子早就不在了。
只好感嘆,命該如此,隨后仰躺到床上,眼睛瞪著床頂,眼里流出兩行淚。
這婦人都快死了,還想著復活兒子,母愛真是偉大又自私!
福多喜從手串里取出滑顏草,讓柏香在嘴里嚼碎了,和著汁液給她娘敷在傷口上。
和燕九、長吉走到門口,還是無法就這樣離開。
答應過帶柏香母女離開這里,給了她們希望,就得言而有信。
“長吉,叫青龍帶你們離開這里,我和燕九去找紀大人。”
福多喜的語氣不容置疑,長吉公主默然看著燕九,燕九抿緊唇點頭,下了很大決心。
“多喜,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聽你的話,又偷溜回去找那些美人。我……
我錯了。我給那些美人用了法術,靈草仙胎都從她們的肚子里掉下來了……可惜我裝在袋子里,離開皇宮的時候,被暗器打傷,那袋子掉進了護城河里……”
這時柏香娘看著自己的皮肉迅速愈合,又激動又慚愧,說話吞吐,福多喜卻也聽明白了。
正好要去護城河找青龍,可以把那袋靈草仙胎撈起來。到時帶一個在身上,說不定對紀大人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