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白天太陽還是明晃晃的,天黑就開始下雨,雨水不急不緩一直下到天亮方才停歇。
這天天黑沒下雨,村民們聚在一起閑話,都說今天收成好,秋收以后還要多種些油菜和蘿卜,可以好好過個年。
幾個村婦嘻笑著調侃崔四郎桃花旺,今年已經做了好幾次新郎了,崔大娘又張羅要娶福多喜做兒媳婦……
紀云深牽馬經過,聽著村婦們的說笑聲,目光越來越冷,往福多喜家的腳步卻更快了。
福多喜從黃嬸家出來時,紀云深剛好走過去,兩個人都腳步飛快,沒想到會這樣錯過。
莫櫻櫻的屋門半開著,福多喜在門口叫了一聲,屋里人馬上應著,隨即走了出來。
莫櫻櫻的臉蛋紅紅的,像喝了酒一樣,未語先笑,把福多喜請進屋里坐下。又是沏茶又是端點心水果。
福多喜也不客氣,拿起一串葡萄咬了一顆,酸,還有籽,就是綠色純天然也不好吃。
莫櫻櫻請她來肯定不是讓她吃酸葡萄的,可是半天卻不提正事。福多喜實在是等不及了,明天長吉公主的那些美男要回京城,路上得給他們準備一些干糧,一會回去得和面準備餅餡。
“妹妹有話盡管說,我能辦到的肯定幫你辦。”
“多喜……我看中了你們村的崔四郎……我想請你幫忙做個媒。你也知道的,我在南坪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
莫櫻櫻和崔四郎的兩個新娘相處的日子不短,從她們的談話中大概對崔四郎有些了解。但她還是不信,崔四郎會對兩個如花嬌妻沒有一點非分之想,萍兒說,只要崔四郎想,她愿意和他行夫妻之實。
崔四郎只在新婚夜同萍兒姐妹在床上呆了不到一個時辰,后來一直住在書房,都不和她們姐妹正眼相對,可以說是個榆木腦袋。
莫櫻櫻經歷過江南才子江城的虛情假意以后,幾乎不再相信男子的話了。偏這時萍兒姐妹的話卻深深吸引了莫櫻櫻,讓她對崔四郎莫名有了好感。
那天崔四郎揮筆寫下兩封休書,微笑著交到萍兒萱兒姐妹手中。莫櫻櫻在一旁看呆了,天下竟然真有不為美色所動,信守承諾的男子。
莫櫻櫻當時就心跳加快為崔四郎鐘情,選秀女之事平息以后,莫櫻櫻立刻回到莫府,照顧父親的同時,心里總是想起崔四郎。
“做媒我不會啊!”福多喜很難把穿紅著綠的媒婆形象和自己聯系在一起,“要么我幫你找一個正經媒婆吧,崔四郎人是挺不錯的。瞧瞧你,最近一定沒好好睡覺,臉都憔悴了。”
“我不要正經媒婆,我就要你幫忙。崔四郎肯定聽你的,我聽萍兒說過,你和崔四郎是青梅竹馬,崔四郎對你百依百順……”
“等等,你該不會懷疑我和崔四郎有關系吧?崔四郎心高氣傲,我不是他的菜,他也入不了我的眼。”
福多喜站起來就想出去,這時如果去找黃嬸幫莫櫻櫻做媒,時間應該也不算晚。”
“多喜你可別誤會呀,我就是想見崔四郎一面,我想當面問問他是否鐘意我,我不想媒人從中傳話,可能會讓人誤會……”
崔家貧困,和縣府首富家實屬門不當戶不對,崔四郎的文人風骨絕不允許自己高攀。莫櫻櫻想憑自己的魅力吸引崔四郎。
“好,我這就幫你去請崔四郎過來。”
難得有莫櫻櫻這樣不嫌貧愛富只注重才華的白富美,福多喜自然愿意成全這樁好事。
崔四郎的書房燈亮著,福多喜在窗外只輕喚了一聲,崔四郎就探頭出來,看見福多喜,眉梢眼角都笑了。
福多喜經常不在村里,有人說福多喜跟一位大人進京做侍妾去了。
崔四郎聽了這話難受了好幾天,這時當面問清楚,福多喜頓時哭笑不得,“你看我像是會做侍妾的人嗎?”
“當然不像了,多喜你天生就是做正妻的命。但是那位大人肯娶你做正妻嗎?他家父母族人會同意嗎?畢竟你是農女,京城那地方最是看中門第家世。”
“暈,別說我了,你快跟我走,我帶你見一個人。”
福多喜拉著崔四郎走出門,崔四郎一路笑得如沐春風,不時和福多喜說起自己準備秋試,只要再過一個月,就能看到努力的結果,“如果考不中舉人,我也去縣學教書,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才能考慮娶妻。”
“到了。”
福多喜推開門,崔四郎認得這里是姜氏的院子。那時他被姜生神魂附體經常夜晚過來,多少還有些印象。
崔四郎以為福多喜從崖山禁地搬到了姜家無人住的院子,結果進門看見一位陌生姑娘,急忙往后退,被福多喜推了一把。莫櫻櫻不失時機自我介紹,到底是站在臺子上光明正大招過婿的女子,莫櫻櫻大方得體,談吐不俗。
崔四郎也禮貌地行禮自我介紹,卻還是讓福多喜留下一起說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毀了莫姑娘的清白。”
行吧,就暫時做個電燈泡吧!
莫櫻櫻拎起茶壺給崔四郎倒茶,發現茶水已經涼了,想要換一壺新茶,卻沒茶葉了。
福多喜想起小狐妖從崖山回給她的一包野花茶,從衣袋里取出來泡了三杯熱茶。
喝茶可以緩和尷尬,大家端著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福多喜覺得茶葉有點奇怪,但也不至于難喝,莫櫻櫻說話,她也不用插話,目光望著窗外的夜色,突然感覺有點心慌,端著茶杯走到外間,吹了一陣涼風,心不慌了,但是眼皮卻有點沉,大腦嗡嗡響,靠著門框有些力不可支,緩緩滑坐到地上,頭歪向一邊,耳邊似乎聽到女子輕聲的呼喚,隨即意識模糊睡了過去。
“多喜,福多喜……”
耳邊的聲音癢癢的,福多喜睜開眼睛,莫櫻櫻和崔四郎正俯看著她。
“你怎么在這里睡著了?我扶你進屋睡吧。崔四郎,你先回去吧。有多喜陪著我……”
福多喜發現莫櫻櫻看著崔四郎的目光很奇怪,崔四郎連忙點頭,正了正衣襟朝福多喜歉然地笑了一下,匆匆走出門去。
崔四郎的臉好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