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秋蘭歌說有什么吃什么,福多喜也不客氣,翻柜子發現有一袋蝦米,立刻眼睛放光,抓一把蝦米放在加了鹽沫子的大碗底,再挖一勺豬油,撒上小蔥花,從鍋里舀兩勺煮餛飩的滾燙熱水倒進大碗里,香味頓時飄了出來。
福多喜聽到嚶嚶聲回頭看去,只見小狐妖和童兒不知什么時候趴在了門邊,小狐妖嘴角直流口水,用力吸著鼻子,如果不是在外人面前,早就撲到福多喜面前搶著吃了。
“宏兒想吃嗎?”
福多喜朝童兒眨了眨眼睛,童兒咬著手指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內室擔心被母親看到。
福多喜走過去把童兒領在手里,用小碗盛出四個餛飩讓他慢慢吃。童兒乖乖坐到灶臺邊的小凳上,捧著小碗開心地吸著湯水。
“狐小萌也乖乖吃。”
怕主人家嫌棄,福多喜不好用人家的碗給小狐妖盛餛飩,想到手串里裝了一個喝水的木碗,拿出來給小狐妖倒上湯水盛了四個餛飩,小狐妖伸頭看了一眼童兒的碗,又看了看自己的碗抿著嘴沒有立刻吃餛飩。
福多喜笑了,又往小狐妖的碗里盛了幾個餛飩,小狐妖立刻眉開眼笑。
“貪吃的小狐貍!”
福多喜端著大碗走出廚房,發現紀云深背手站在屋門口望著院外,輕喚一聲“吃飯了”,紀云深轉過頭看向福多喜手里的大碗,福多喜微微笑著說:“吃餛飩,也不知道紀大人喜不喜歡吃。”
“喜歡。”
紀云深大步走進屋內,福多喜這時把大碗放到了八仙桌上。紀云深發現福多喜只端出一碗,忙問:“你不吃嗎?”
“我去廚房吃。”
紀云深是四品官爺,福多喜當然不好和官爺同桌吃飯,何況目前還不清楚這位織布師傅的背景,不能以為和紀云深熟悉就冒然做出令紀云深感到難堪的事。
“福多喜你過來。”
福多喜轉身正往廚房走,忽然聽到紀云深在身后叫她,轉過身時,紀云深已經走到她身邊,拉著她坐到了他剛坐的椅子上。
“你坐這吃,我去盛。”
紀云深把餛飩碗往桌邊挪了挪,把勺子塞給福多喜,說完走進廚房,很快抱著一手端著碗,一手抱著童兒走了出來。
小狐妖從廚房門里探頭看了一眼,對福多喜嘻嘻笑了一下,又縮回頭繼續吃紀云深剛給它加的幾個餛飩,“呀,太好吃了……”忍了半天終于可以說一句話,小狐妖心滿意足地拍著小肚皮。
“宏兒還要不要吃一個餛飩?”
紀云深用勺子舀出一個餛飩,童兒搖了搖頭,咯,打個飽嗝,伸出小手蓋在嘴上,小臉蛋紅紅地有些不好意思。
福多喜不敢直視對面那一大一小,偷瞄著紀云深按了按童兒的人中又掐了兩下虎口,童兒止住了飽嗝,滑下椅子向紀云深道謝。
一個郊外農舍的織布女能教育出這樣有禮貌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福多喜朝內室望過去,內室的門簾垂著,也不知道秋蘭歌放下客人在忙什么……
“湯汗鮮香美味,餛飩皮薄而不透有咬頭,福多喜,你做飯真的很好!”
“紀大人喜歡吃就好。”
福多喜沒敢抬頭看,余光殾能感覺到紀云深夸贊她時的目光好像星光一樣閃耀……
里間屋子的珠簾嘩啦聲響,秋蘭歌走了出來,秋蘭歌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只大碗,伸手抱起童兒,笑道:“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可能要委屈福多喜姑娘了……”
“給您添麻煩了。”
紀云深起身行禮。福多喜也跟著表示謝意。都記不清這一晚上紀云深為了她向這位秋蘭歌行了多少次行。
難道自己學織布不用付學費的嗎?福多喜可沒打算占這種便宜,學藝尊敬師傅是一回事,付費不給師傅增加經濟負擔是另一回事。
秋蘭歌請紀云深一道過去看看給福多喜準備的房間,紀云深卻拱手告辭。秋蘭歌笑著點頭,握著童兒的手向紀云深道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紀云深和福多喜說話,先抱著孩子走進了內室。
“我會好好學織布的……?”
福多喜很想問紀云深晚上住哪,是不是明天就回京城,最后出口只有這么一句,這應該是紀云深想聽到的吧,不然也不會不辭勞苦找到這么一個偏僻地方。
“好,我現在去驛館安頓,這幾天要在杭州辦案,回京城前我會來看你。”
福多喜癡癡地望著紀云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罩大人竟然把她想問的話都答出來了,這還是那個面癱冷酷臉的紀云深嘛!
“那個左安你打算怎么處理?”
福多喜問完這句就反悔了,左安冒充京城四品官是重案,紀云深怎么可以隨便跟她一個鄉下姑娘透露案情。
福多喜捏著手腕神色有些不自然,正想開口再說一句什么把話題岔開,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福多喜。”
“嗯。”
福多喜被紀云深突然嚴肅的神情給嚇著了,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要記住,現在送去京城的那口紅漆棺材里裝的是紀云深,我現在是左安。”
“嗯。”
福多喜不敢再多問,雖然不明白紀云深怎么還不能恢復原先的身份,她看著紀云深的眼睛,眼神不自然地流露出探尋。
紀云深抬手按了按眼罩,也不明白為什么要跟福多喜說這些,可還是忍不住又說:“你心里知道我是俊哥哥就好。你快去找秋師傅吧,她會教你最好的織布手藝。告辭!”
紀云深說完轉身大步出門,突然感覺心口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痛感頓時傳遍全身。抬手按了按胸口。
福多喜一直目送紀云深的背影走到院子里,突然看到紀云深俯下身按著心口,急忙走過去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我很好。”
紀云深沒有看福多喜,擺了擺手隨即直身走出院外,這時心口又傳來一陣刺痛,忽然想起大國師給他施了符咒,一旦動情就會全身疼痛難忍。
怎么會動情了呢?只是看著福多喜望著他的眼睛時心里有些柔軟而已……
“唉!”
紀云深想到福多喜心口更疼了,忍不住叫了一聲,急忙拉過白馬翻身上馬,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刺痛的心才慢慢平復。
紀大人今晚好奇怪呀!
福多喜看著那道白馬黑影終于消失了,關上屋門暗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