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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超然盯著屏幕中那封郵件有些失神。
他跟姜念的郵件交流已經不是第一次，之前有姜念主動嘲諷，也有呂超然騎臉。
但這一次，呂超然覺得姜念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放心大膽地做，我是不會告你的！
這次的郵件言簡意賅，話音間滿是輕快和從容，言語間不僅完全沒有把呂超然放在眼里，似乎還隱隱有些鼓動。
呂超然似乎看到姜念悠閑地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一邊輕搖團扇一邊漫不經心地微笑著，朝他投來嘲諷的眼神。
繼續，讓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他把牙齒咬得吱嘎吱嘎響，眸子里本來應該噴出兇狠的火光，可腦補出姜念的形象，呂超然的眼中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恐懼。
空城計！一定是空城計！
她騙不了我，她就是毫無準備不知道該怎么應付，所以才使用這種方法！
他像一頭困獸一般哼哧哼哧喘息了許久，這才顫抖著抄起電話撥打了高升的號碼，詢問目前的銷售情況。
“銷售情況？”高升愣了愣，“一切正常，一切都非常正常。現在我們的產品銷售情況穩中有升，幾乎所有的銷售點都反饋說我們的產品非常受歡迎。”
呂超然一時驀然，許久才點頭道：
“做的很好。只要穩住，我們的產品戰勝揚帆日化只是時間問題。”
“不錯，”高升趁機拍了一下呂超然的馬屁，“都是呂總領導的好啊，我們現在的產品銷售情況越來越好，我覺得咱們好像可以……慢慢來了吧？”
慢慢來吧。
這是呂超然和高升等人之前約定好的暗號。
他們之前被姜念打的頭暈腦脹，想出要跟姜念兩敗俱傷的打法。
就是不計成本的進行投入，破壞姜念的市場穩定，然后從資本市場上不斷卷錢最后跑路——
說穿了這是后世那些搞PPT的金融騙子很常見的一招，但在這個年代這招還非常新潮，大家運行起來都有點害怕。
高升也好，呂超然也罷，他們畢竟都是受過一定的教育，如果能創立好一個公司，用合法的手段賺錢，他們也不愿意采用這種非常極端的手段。
呂超然沉吟片刻，點頭道：
“挺好，繼續保持，別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升把頭發撓地沙沙作響，忍不住道：
“對了，呂總，還有一件事。”
“嗯，你說。”
“咱們的代工廠現在都開始搞自己的產品，市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堆跟咱們一樣的產品。
這個，咱們要不要跟他們好好談談？”
呂超然、高升、姜虎、吳海四人組就沒有一個是搞技術的。
姜虎從一開始的思路就是找幾個代工廠賺點快錢，之前小打小鬧有一搭沒一搭的，這次雖然有了白星公司的背書，可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不純，抱著賺一票就跑的念頭，因此他們所有的產品都是出一個商標，之前的技術什么的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周圍的這些代工廠一開始都不敢捋揚帆日化的虎須，生怕這位傳說中的小姜總一怒之下把他們全都送進去，可他們漸漸發現揚帆日化居然對這些事漠不關心，任由別人抄襲自己的產品。
這讓他們一個個心思都活絡了起來——好家伙，原來小姜總的脾氣這么好啊，早聊啊。
我們自己有技術，設計什么的是不太會設計，研習小姜總的路線抄一個產品出來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于是，這些日化廠一邊給圣光日化代工，一邊開始積極發展自己的產品。
臉皮薄一點的包裝跟揚帆日化還是有肉眼可見的差別，臉皮厚一點的直接叫揚帆日化分廠——怎么了，我們廠子的名字叫揚帆日化分，就像寫小說的叫金庸新和古龍全一樣，完全只是碰巧。
現在圣光日化也面對這樣的問題。
伱抄揚帆日化的？
嘿，您猜怎么著？我們也抄！
你們的產品都是我們生產的，我們源頭生產，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這成本自然壓得更低了。
生意場上無父子，無兄弟，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這些小廠都學會了圣光日化平替這個詞，你們連自己的工廠都沒有，不就是嘴上吹的漂亮這就能賺錢？
我們好歹還有自己的廠，有自己的技術員，憑什么這碗飯我們就吃不得？
這幾天高升去現場監工的時候，這些小廠的廠長都開始根據自己的生產線搞其他產品，甚至大大壓縮了圣光日化的工期，更有不地道的人直接跟銷售單位聯系，將他們的產品跟圣光日化擺在一起銷售。
呂超然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心頭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哼，不用管他們，反正我只要能大幅影響姜念的銷售成績就好。
這么多人一起上，姜念的市場份額肯定更加不保，我看她今年還能不能笑著過年。
呂超然平靜地放下電話，又掏出通訊錄查詢毛熊國的置業顧問聯系方式。
他最近開始以投資置業的形勢向毛熊國轉移資產，自己也開始耐心學俄語，就等著明年一切妥當了直接全家逃過去。
可就在此時，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呂超然按下接聽鍵，平靜地問了聲哪位，對面響起一個略帶蒼老又中氣十足的聲音。
“湯姆，是我。”
“董事長閣下！”呂超然吃了一驚，不自覺地長身而起，垂手而立。
給他打電話的人是白星公司的全球董事長、主導八大事業部的超級大富豪圣喬治·麥哲倫，呂超然雖然貴為大華區總裁，可也很少跟這位董事長見面，甚至很少能直接跟他對話。
這位大人物恐怖的氣息讓呂超然心中的一切雜念幾乎一瞬間被清空，他冷汗直冒，顫聲向麥哲倫問好。
麥哲倫呵呵一笑，用經過嚴格發音訓練的貴族強調悠然道：
“我最近關注了一下你的種種，對你的成績非常滿意。”
呂超然訝然，嚅囁不敢說話。
麥哲倫笑道；
“你之前的種種成績非常不錯，集團有你，在大華區的業務才能順利穩定的推進。
作為董事長，我很佩服你的種種商業思維，我前幾天跟莫先生交流的時候，他也非常欣賞你。”
“這，這是真的嗎？”呂超然的心怦怦直跳。
被這種大人物欣賞是天大的榮幸，這種感覺是呂超然一生都在拼命追逐的，這一瞬間他幾乎喜極而泣。
麥哲倫微笑道：
“是，之前董事會討論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拿你收購揚帆日化不利的事情指責你，當時我因為事務繁忙，也一度相信了他們的鬼話。
可我仔細看了很多的資料，這才發現你做了這么多的事情，哪怕一時稍有些不順，你今年還是取得了相當可觀的盈利，現在能跟揚帆日化和解，也沒有影響公司在華國的其他業務。
董事會之前對你的批判非常不公平，作為董事長，我之前聽信傳言，并沒有進行合理的平叛，我非常沮喪。
在這，我向您誠摯地道歉，能不能請您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原諒一個七十歲老人的一時不查？”
呂超然鼻子一酸，許久的委屈終于在此刻煙消云散。
他緊握著話筒，手腕和雙腿都在有節奏的顫抖著，細密的眼淚嘩啦啦流淌下來。
“先生，這都是我的問題！公司對我已經非常好了！我，我很感謝公司給我的機會，我非常感謝，非常感謝！
我愿意為公司的發展盡力，感謝您相信我，感謝您相信我！”
人受到委屈的時候多么想一個高人來為自己主持公道。
呂超然曾經的成績非常不錯，但因為今年跟姜念的戰斗屢次不順，給他的前途蒙上了一層陰霾，之后才開始想辦法準備脫離白星公司。
可身為一個說過良好教育的米國本土人，呂超然當然希望自己能繼續在世界五百強的頂級企業中擔任高管，過著衣食無憂受人尊敬的日子。
麥哲倫微笑道：
“介于你的出色表現，我準備在明年年初的股東大會上幫你洗刷冤屈。
如果你明年的成績不錯，也許我可以在未來推薦你擔任集團的首席運營官。”
幸福來的太突然，這讓呂超然有些眩暈。
他趕緊賭咒發誓，表示一定會竭盡全力做出成績，絕不會辜負集團的辛苦栽培。
放下電話，一股久違的熱血傳遍呂超然全身。
他稍稍定定神，迅速在心中放棄了之前的種種計劃。
他給高升打電話，要求高升迅速跟那些代工廠展開談判——仿制別的東西他呂超然不能說什么，但如果仿制硫辛酸那款產品，他要高升立刻報警。
同時，他要開始合理使用從基本市場募集來的資金，既然要做，就把圣光日化做出規模做出成績，做成能讓揚帆日化畏懼的模樣。
安排完這一切，呂超然神清氣爽。
他給自己洗了把臉，久違的榮光再次回到臉上。
還是董事長了解我。
小小的姜念，她算什么東西？
我不過是稍稍受挫，怎么能現在就開始自暴自棄？
嘿，等我當上了集團的首席執行官，我能收獲更多的贊美和羨慕，現在瞧不起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你們后悔！
明年……明年……
明年我的整體計劃一定會更加巧妙，姜念啊姜念，你永遠贏不了我！
小劇場時間：
呂超然：還好有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