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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歌之前只從照片和公司的內部宣講視頻上見過姜念。
在她印象里，姜念一直是憂郁的，深沉的，心懷雄心壯志其他人理解不了的。
就像剛才那本秘籍上的手繪姜念一樣——那個手繪姜念的線條特別抽象，可依稀能看出作者是竭力想畫出一個憂郁美人的形象。
小姜總想得比別人多，這樣的女人背負了很多的壓力，所以才會非常地高冷，高冷的難以接近……吧？
林意歌帶著這樣的念頭在傳達室填報了自己的登記材料。
看大門的蔡伯打量了她一眼，頗為警惕地道：
“你咋跟電視上那個誰誰誰長得這么像？”
林意歌后悔自己去年那個尬出天際的廣告給中老年人心里留下了這樣的心理陰影，只能誠懇地道歉道:
“大爺您好，就是拍的，不好意思啊。”
蔡伯頓時眼睛一亮：
“去年拍的不錯啊，怎么今年不拍了。”
“呃，我在《深藍之戀》里也演了幾個龍套角色，應該還行吧？”
“誰看那東西。”蔡伯捧著搪瓷杯灌了一口濃茶，“別出去亂跑了，拍點正經的東西，賣點藥也行啊。”
林意歌很想跟蔡伯頂嘴，可看著蔡伯那一身古銅色老樹皮一般的疙瘩肉，還是點頭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會痛改前非，多拍出一些老年人喜歡看的東西。
她還以為小姜總這種日理萬機的人得多弄點手續等很久才能遇上，沒想到蔡伯那自己的對講機喊了一聲，遠處立刻跑來一個女人的身影。
這個女人一身奶白色的翻領羊毛衫，梳著一條馬尾辮，像一只敏捷的小鹿從遠處呼哧呼哧跑過來，離門崗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居然還來了一個平地摔，疼的半天爬不起來。
林意歌還以為來的是小姜總的助理月顏，她匆匆奔過去，伸手把那人攙扶起來，這才驚訝地道：
“小，小姜總？”
姜念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面容，半天才咧嘴笑道：
“林，林導？”
“是我是我！”林意歌怎么也沒法把眼前的姜念跟執掌揚帆日化、殺伐果斷且心機深重的小姜總聯系在一起。
不過她隨即想到，越是成功人士，就越是擅長偽裝自己。
就像賈總一樣，賈總在生活中已經做到無時無刻偽裝自己，第一次見面的人都會下意識地看不起她。
小姜總的偽裝也做的很好，誰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年輕沒什么心機的普通女生呢？
姜念看著林意歌的眼神突然變得鄭重，似乎也聽見了她腦袋里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這種場面她見得多，隨即咳嗽一聲，臉上籠罩了一層高深莫測的神色：
“林導，我一直等著見你。”
林意歌全身一顫，激動地道：
“小姜總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姜念微笑道，“我們公司今年經歷了很多事情，在國內國際舞臺上都取得了重大的成功，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今年還有一個月，是時候部署一下明年年初的工作。
賈總告訴我林導的工作一直兢兢業業而且很有思路和章法，是非常值得依靠的人，不在張總之下，我是時候給你具體部署一下了！”
“真的嗎？！賈總真的這么說我嗎？”林意歌瞳孔地震，沒想到小姜總居然對自己這么看重。
她在北方公司的時候試圖請教一下賈星影，請求她具體給一些指示，可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賈總只跟她見了一面——還不是單獨見面，更沒有聊關于劇本和電視劇拍攝的一切事務。
林意歌下意識地感覺到賈總好像對這件事不是很熱衷，沒想到她居然私下向小姜總表揚我了。
“對，對了！賈總托我給您帶點東西。”林意歌趕緊從背包里翻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里整整齊齊地擺著一摞金黃的發酵煎餅，這是賈星影的媽媽親手攤的。
多年不見，在家鄉長輩的印象中姜念還是當年上小學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家里都窮，賈星影的母親會用玉米攤煎餅，干燥的煎餅帶著微微的酸味，姜念和賈星影上學的時候用煎餅隨便卷點東西就能吃一天。
禮輕情意重，來到鵬城之后姜念已經十多年沒有吃這種正宗的卷省土煎餅。
她有些感慨地道：
“對，賈總千里迢迢讓伱送點煎餅，你就沒有體會到什么嘛？”
“啊？”林意歌一愣，這是啥意思？
她隨即想起來小姜總一直喜歡給手下人出題，通過謎題來提高手下所有員工的自主意識。
現在這種待遇果然也輪到我了嗎？
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林意歌略略沉吟已經想出答案，自信地道：
“煎餅是卷省一種很常見的民間食物，談不上美事但卻是很多人不可缺少的主食，賈總這是暗示需要我做民間特色！
就算在卷省也不是所有地區都吃煎餅，甚至省內都有很多人把它和省外的煎餅混淆，賈總的意思是讓我盡可能注重推廣，讓文化讓更多人知道！”
“對！”姜念笑瞇瞇地連連點頭，心道孺子可教。
我就說，林導這一身的藝術細菌，啊，細胞在發散思維方面肯定沒問題，我只要高深莫測的笑一笑，她就開始自我攻略了。
受到鼓舞的林意歌精神大振，繼續說道：
“在卷省的美食中，煎餅可以卷一切，就像我國的文化可以包容萬物。
還有煎餅因為發酵手法、在鐵鍋上的停留時間長短不同可以做出不一樣的味道，而且不是機器煎餅可以超越的。
這就讓我們一定要深耕自作，找真正有手藝的人耐心學習，一樣的東西就能做出不一樣的韻味！”
姜念強忍住才沒有笑噴出來，一臉高深地連連點頭，非常誠懇地點頭道：
“說的很好，非常好。林導的發散思維的能力確實很好。”
林意歌心中一時波瀾萬千，似乎一瞬間就找到了方向。
是的，方向！
林意歌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心道這煎餅自己帶了一路，卻從來沒有細想，明顯是自己失察！
一個好的藝術工作者，應該能認真觀察身邊的一切，從生活中平凡的小事里汲取力量。
小姜總一句劇本的事情都沒有說，卻句句說的都是劇本。
我已經能體會到這么多，是不是說明我已經有長足的進步了？
不，這才哪到哪？
小姜總的思維一定更靈活，這其中一定還蘊含著更多的道理，我……
我得好好體會才行。
“想好就好了！”姜念拍了拍林意歌的肩膀，溫柔地道，“走，咱們回去，我看看你的樣片如何！”
林意歌振奮地道：
“好，多謝小姜總！”
小劇場時間：
林意歌：我一定還能悟出更多！
姜念：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