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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姜念，在內部財務管理還很不完善的九十年代末，涉及到幾個子公司之間混亂的財務關系的糾紛比比皆是。
很多積極擴張的公司其實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賺錢還是賠錢，有的人辛苦忙碌一年到頭氣勢如虹，然后扭頭一看賠的哭爹喊娘，這也是為什么后來好多人下海賠的吐血的原因。
但賠錢不管怎么說都是失敗的證據，而賺錢嘛……
只要賺了，不管怎樣的人都會籠罩一層神秘的光環，讓人情不自禁的對她頂禮膜拜。
五月的財報剛出，揚帆日化上下精神大振，在滬上的韓佳寧等人也震驚無比，不敢相信在他們的銷售報表上已經出現下滑姿態的深藍美妝居然為公司獲得了這樣巨大的利潤。
不光是他們，跟他們合作不斷加深的希爾娜集團也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這家公司在滬上做的好大文章，卻暗中在西部落子，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效益！
深夜，呂超然皺著眉頭一頁一頁耐心地翻看著一摞摞關于深藍美妝在中西部的發展，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
他給自己的情人做了個手勢，讓她取來一瓶香檳和兩個酒杯，自己倒了兩杯琥珀色的美酒，將其中的一杯緩緩推向對面沙發上坐著的那個男人。
對面的沙發上坐著的是希爾娜集團大華區的高級顧問、市場部副經理吳海，作為深藍美妝的合作伙伴，吳海當然能看到深藍美妝和揚帆日化的財報。
他現在玩味的把玩著手上琥珀色的酒杯，悠閑地看著呂超然的情人一身乳白色真絲睡衣包裹的曼妙身材，就像在欣賞一副絕美的名畫。
“我問你話呢！Whatdoyoumean”呂超然不耐煩地道。
吳海嘿嘿一笑，眼珠這才轉了回來，他悠閑地翹起二郎腿，長嘆道：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念念這一手做的真是不錯啊。”
“她從去年就開始布局西部的廣告投資，包圓了所有省臺的晚間檔廣告狂轟濫炸，今年又自己拍出電視劇，將版權白送給各個電視臺。
配合這電視劇的，就是從過年開始不斷出貨，向中西部地區擴張進軍，她生怕你們看出破綻，擺出一副要在滬上建廠的模樣，甚至還把她最信任的賈星影派到了滬上。
不只是您中了他的詭計，我想大多數人也都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種手段，是不是？”
呂超然呷了一口杯中酒，淡然一笑：
“這只是正常mercialBehavior（商業行為），談什么中計不中計？
大華區的市場非常大，日化這種產業面對的marketdemand（市場需求）也多，誰也不可能一口氣將市場獨吞下去。
姜念有她的選擇，我有我的計劃，千層雪剛剛進入國內，如果我們盲目向內陸地區進軍才非常不智，您說是嗎？”
吳海微笑道：
“這話倒是不錯，不過不知道您總部的那些人聽不聽您解釋了。”
聽到總部二字，呂超然本就陰沉的臉上更是一黑，猛地捏緊了拳頭，杯中酒居然被晃到了身上，顯得極其狼狽。
沒錯。
如果他是董事長，肯定不會因此感到難受，大不了繼續分庭抗禮慢慢玩就是了。
但他只是大華區的負責人，要對總部負責，還要對自家的那些股東負責。
那些大股東根本不關心你的戰略、思路，他們只知道你拿了他們的錢，就要給他們提供回報，至少能讓他們看懂有回報。
之前呂超然并沒有完成董事會制定的收購揚帆日化的目標，為了讓股東滿意，以免這些人說自己沒有能力，呂超然轉頭收購了千層雪，并且以此為拳頭，提出進軍國內，打爆揚帆日化的目標。
說簡單點，千層雪和深藍美妝是各自兩個品牌推出的對照組，已經不是簡單的競爭關系。
現在他們的銷量還算不錯，但還沒有到橫掃千軍的程度。
而之前呂超然并沒有預判到對手要從其他城市發力，沒有提前給董事會那些人打預防針，甚至上個月一整月的時間他都不斷用自己的銷量跟深藍美妝不斷下滑的銷量做對比。
現在你突然告訴董事會，我們分析了一個月其實只分析了滬上一地，人家已經趁我們不注意占領了更大的市場，而且取得了比我們更好的銷量，我們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繼續看著，被動選擇在其他地方再投廣告，一個一個城市跟深藍美妝肉搏。
你看董事會的那些股東弄不弄死你就完事了。
呂超然之前申請了一億美元的經費，股東對此意見很大，但看在他們能壓制深藍美妝的份上還算同意，這筆錢也即將打過來了。
要是這時候讓他們看到地圖上大部分區域已經被對標對手攻占，他們才不會考慮這些城市的消費能力和長遠發展水平，單純看看敵人的專柜數量就會害怕。
畢竟是資本。
資本敢風投，可遇到危險的時候承受能力也是最差的，呂超然能想象那些股東肯定會聯手向董事會施壓，就算不撤回一億美元的方案，至少也會強迫呂超然跟深藍美妝決戰。
世界五百強的企業打不過一個本土新品牌，這肯定是負責人能力有問題，誰看都是這么感覺吧？
呂超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揮揮手讓情人暫時先離開，待確認房門關上，這才瞪大眼睛看著吳海，低聲道：
“不知道吳大師有什么見教？”
吳海在希爾娜待了這一陣子，著實見識到了康奈爾面對董事會時候的恐懼和焦慮。
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輕輕舉杯，微笑道：
“我準備給您投資，您意下如何？”
“給我投資？”呂超然這下愣住了。
他知道吳海當年是個開氣功班的，很有積蓄，之后又給希爾娜當了顧問，收入頗豐。
可他這能有多少錢？
“說下去！”呂超然稍有些激動地道。
吳海微笑道：
“很簡單，要擺平這些股東，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給他們講故事，讓他們相信你。
我跟姜念的堂哥姜虎認識好多年了，姜虎現在弄了一個小日化廠，一百人左右的規模小打小鬧，但在羊城那邊還算勉強能賺錢。
他利用關系認識了一個港商，正好有資源能幫他借殼上市，可你知道，就算借殼上市總得有故事給股民講對不對？”
“所以呢？”
“所以，我需要你的千層雪！”吳海悠然道，“只要你和姜虎合作，大量持股他的工廠，然后我們利用這個港股的殼完成上市。
你知道今年是什么年份，上面一定會穩定港城的金融市場，到時候股民蜂擁而至，你的股東一定會非常滿意。”
“原來是上市！”呂超然冷哼一聲，“我還以為閣下有什么高招，我為什么要用這種手段？”
港股上市一點都不難，市面上飄著大量的垃圾股根本沒人買，呂超然要是想上市，隨便花點小錢收購一家都有人感恩戴德，何必要去趟吳海的渾水。
跟別人合伙搞公司，還是跟一個小破廠，這對千層雪有什么好處？
稍有不慎就可能重蹈之前希爾娜跟高升合作的覆轍，當時希爾娜做面膜的腦殘主意該不會就是吳海想出來的吧？
吳海看著呂超然的眼睛，平靜地笑道：
“我知道呂總在想什么，之前合作搞面膜的事情跟我無關，而且就是因為我堅決反對，所以現在康奈爾先生才對我推崇備至。
而這次我勸您入股，也是為了您好。”
見呂超然滿臉不信，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呂超然背后，雙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俯身低聲道：
“您應該聽說過，我曾經是一位‘大師’。”
“八十年代的時候全國都信這個，我就是大師，現在信的人少了，我就是個企業家，但說來說去我的身份只有一個，我其實是個騙子！”
呂超然大驚，他之前就聽說吳海這個人來路不正，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承認自己是個騙子。
吳海微笑道：
“我騙人不要緊，只要能帶來利益，相信您也能接受，而講故事恰好就是我的強項。
我們騙投資人的錢，投資人其實也知道自己被騙，但他們可以利用我們的故事去騙更多的人，只要這個故事能源源不斷地講下去，貴公司的董事會一直有希望在眼前，您的地位自然安然無恙。
我們可以用投資人的錢去做很多很多的事，只要有一件事做成了也是一樁大事，您說是不是呢？”
騙子的最高境界就是說明自己是騙子還有人愿意相信自己。
呂超然在商場沉浮多年，知道吳海說的絕對沒錯。
搞實業太難，想要出成績更難，其中的每一步都遭到掣肘，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如果騙呢……
“放心，有我呢！”
吳海的聲音越發充滿磁性：
“我騙了這么多年不是蒸蒸日上？
商業上的騙能叫騙嗎？只是一次正常的投資選擇而已，有限責任公司，您有什么好怕？”
吳海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已經看出呂超然心動，今天絕對可以說動此人。
呂超然盯上的未來的理論和前途，而吳海盯上的……
是呂超然的一億美金！
“你為什么要選中我？”呂超然有些迷茫地問。
吳海笑道：
“姜念很厲害，她身邊的賈星影也不差，這兩個人在一起我很難得手，我想把她們調動起來。
這么好的企業，我想一口吃下去！”
小劇場時間：
姜念：說實話，后世好多的公司（不管國內國外）做產品的目的都是為了騙投資人的錢。基本套路就是找個網紅吹，然后雇水軍沖銷量，數據好看了，投資人的錢就來了，至于質量嘛……不重要。
同事有混管，一上午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