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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淵踏進這所面積不大的小飯店。準確點說,小得有那么一些可憐。他不自覺地就蹙了蹙眉,眼光所及之處,是被架起放在桌面上的長板凳。
助理眼疾手快地搬了一張下來,用著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復存在的灰塵,讓他坐下。
老板娘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原來電視上演得沒錯,這有錢人果然龜毛得很啊——
“事先說明,我可不是因為要賣飯店才讓你們進來的啊!”老板娘率先開口,要不是看這男人的顏值不低,而且面色還帶著些病容,她才不會那么好心讓人進來呢。
唐淵以手握拳,掩飾住唇角,輕輕地咳嗽了幾聲。對上老板娘略顯較真的神情,不禁莞爾一笑,他又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飯店的布局,這才開口說話:“其實……我們可以換一種合作的模式。”
葉麗娜在送貨的時候,發現自家的弟弟表情有點兒不大對勁。仿佛是吃到了什么大瓜在暗自竊喜一般,不時地偷偷摸摸笑兩下。如果不是那笑容有點兒猥瑣的話,葉麗娜還真不想八卦。
“啥事情這么開心?說出來讓姐姐跟著一起樂呵樂呵唄?”把所有的貨運都搬到后廚后,葉麗娜推了推弟弟的胳膊,問道。
葉弟弟嘿嘿一笑,小心地瞅了一眼后廚,確認沒人在后,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
葉麗娜斜眼瞟他:“這么神秘?”
“那可不!我跟你說啊,小溪姐姐的男朋友來了!可高可帥了,一看就是大城市的精英!”葉弟弟一臉心馳神往,跟人家一對比,自己就是鄉下的土包子。
葉麗娜瞬間來了興趣,摸了個小馬扎拉著弟弟坐下聊:“有多俊?”
葉弟弟想了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參照物:“跟年輕時候的湯姆克魯斯一樣!不,感覺氣質更勝一籌。”
葉麗娜一口口水差點噴出來,拍了拍弟弟的腦袋,揶揄道:“喲——還會用成語了。看來讓你在這兒當廚子果然是件好事啊!”
葉弟弟扭捏了兩下,從他姐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嫌棄地離遠了兩步:“姐!你咋總是嘲笑我呢!跟人小溪姐姐學學,人家可從來都沒有嫌棄我……”
“你還看不明白嗎?你老姐就是個大老粗,怎么能跟人家大城市來的姑娘相比——”葉麗娜這話說得實誠,不帶一絲的酸意和嫉妒。從見到小溪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這個姑娘跟她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即便也是在同樣的環境里,可小溪的周身縈繞著一種出塵的仙,而她呢?從小就是摸爬滾打出來的。
所以說,人與人啊,總還是不同的。
“姐……”葉弟弟也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傷人,挪步到葉麗娜身邊,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弱弱地說了句,“對不起。”
葉麗娜無所謂地聳聳肩,又是一掌拍到他的腦袋上:“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老姐現在不也過得挺滋潤嘛!就是你——”說著,皺了皺鼻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什么時候能長大懂事不用我操心了,我就真正的舒坦了。”
葉弟弟立馬拍胸脯打包票:“姐,你放心!我肯定跟著小溪姐姐好好學習,老板娘說了,要是以后小溪姐姐離開了,這個后廚就是我獨大!等我出師了,一定好好孝敬你,也給你找一個像小溪姐姐男朋友一樣的男人……”
這混小子,越說越離譜了。不過葉麗娜倒是很開心,欣慰的目光不斷注視著還有些稚嫩的弟弟。
有朝一日,這個小伙子也終究能獨擋一面。那么她,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擔,走出一直生活的小縣城,去其他地方看一看。說不羨慕小溪,那也是不可能的啊……
“走了!”葉麗娜帥氣地跨上駕駛座,朝著車窗外招手,“好好干活,別盡想些有的沒的!”
葉弟弟點頭,扒拉著窗戶叮囑他姐:“去鄰市的路上慢些,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
“行!”葉麗娜接受弟弟的提醒,點燃發動機,車子慢慢悠悠地往前滑行,不一會兒就冒出一陣黑色的尾煙,消失在了白雪中。
直到車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葉弟弟才轉身走回后廚。余簡已經來了,見他有些垂頭喪氣,把他拉到馕坑邊烤火。
“你姐走了?”這是第一次看見元氣滿滿的小伙子這么地情緒低落,余簡輕聲地問。
葉弟弟看著冒出的絲絲火苗,有些愣神。多了好久,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姐挺好的。”
余簡瞬間就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你姐可是我見過最英姿颯爽的女孩了,要在古代,那肯定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一員大將。”
葉弟弟歪著頭看她,見她臉上也露出艷羨的表情,不由地跟著點頭:“那是,那可是我姐!”看吧,她姐在羨慕小溪姐姐的同時,人家也在羨慕她!兩廂這么一比較,葉弟弟也沒有先前那么自卑了,瞬間又一種微微的自豪涌上心頭,話語中也帶著兩分驕傲。
余簡“噗嗤”一笑,總覺得他這副樣子說不出的熟悉。轉念一想,家里頭那個總是抱著自己腿的小家伙在外頭也是這么夸獎她的。
想到弟弟,余簡不免又有些心虛。余圓向來都是她的小跟班,她這么久都沒消息,指不定孩子要急成啥樣。只希望……他不要怨恨自己就好。
“姐,今天咱們做什么?”話說了半天,葉弟弟終于記起了正事,“還有……那兩人真的就一直坐在外頭不走了嗎?”
提到門外的兩尊門神,余簡也有些頭疼。早上起來沒接收到唐淵的騷擾,她還以為這男人已經知難而退了。誰知道剛一踏進飯店,就對上一雙含笑的碧眼。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那么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么在這?”
唐淵抿了口茶水,柔聲說道:“我跟老板娘有業務談。”
業務?他們倆能有什么業務?余簡疑惑地轉向坐在收銀臺后面拼命按著計算機的老板娘,后者頭也沒臺,含糊地解釋了一句:“對對,我跟唐老板談業務。”
再問,兩人都閉上了嘴,只字不提。
這神神秘秘的,仿佛是在醞釀什么大動作似的。
余簡走一步瞟一眼安然穩坐的唐淵,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