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結束后,按照華夏人的傳統,總得那么觥籌交錯一番。
黃暖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會堂中,嘩然出聲:“贊助商很給力啊,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我剛剛查了查,這個數一位呢!”一只手在余簡跟前晃了晃,又猛然挽住她的臂膀,親昵地貼住,“要不是我們阿簡,都吃不著這頓大餐呢!”
只要是參加比賽的都在受邀名單之內,黃暖和陳心怡在決賽的時候作為余簡的助手,自然在邀范圍之內。
只有武玨一人可憐兮兮地留在酒店里戳著外賣盒,碎碎念:“都走了,不帶我不帶我……”
柳程高帶著張華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華子,這就是你想認識的余家丫頭。”
張華伸出的手一頓,臉色瞬間就有些僵硬,果然,不遠處有人已經掩住嘴悄悄笑了起來。師叔為啥每次都要叫他這個名啊?總覺得,跟揣在褲兜里小方盒子里的某種長條物質重名了呢。
“張師傅您好,我是余家食肆的余簡。”余簡狠狠瞪了一眼已經咧了半扇嘴唇的黃暖,不卑不亢地握住他的手。
張華心里頓時舒坦了,這小姑娘不錯。
“聽說你是武國良的徒弟?”張華呵呵一笑,問道。
余簡好奇了,武伯伯這么出名的嗎,她點了點頭:“有幸跟著武伯伯學白案。”
“要不是在網上看到這老小子跟那小霓虹斗法,我還以為他早就一命嗚呼了呢!就說這臭小子是九命貓,果然又在哪里貓著不出現……”話還沒說完,就被柳程高一巴掌拍在后腦勺。
柳程高怒聲:“怎么說話呢!”
張華立刻斂住氣焰,收起吊兒郎當的調調,安安靜靜沉沉穩穩地說道:“他既安好,我且放心了。”
余簡:??讓你好好說話來著呢!
張華這人,性格是真的好。用他師傅的話來說,打不死的小強一只。小的時候家里窮,自己搗鼓了一輛小三輪,煮上一大鍋子茶葉蛋,街頭巷尾地賺錢。
“聽您的口氣,您跟武伯伯很熟悉?”余簡眨眨眼。
“哎~武國良比我大了好幾歲,可是我們那一片的霸王龍啊!跟著他……哪一天不吃香喝辣的!”張華回憶起青蔥歲月里,胡同板上幾個大孩子帶著一群小孩的情景,整個人都柔軟了起來。
那時候他幾歲來著?十歲還是十一歲?武國良已經快二十歲了,做的東西那叫一個饞人,每次孩子們都蹲在胡同口等著,到點了就看見武國良拎著麻布袋子晃悠悠地走過來,見了他們也不嫌煩,挨個發包子饅頭小糕點。
那會兒兄弟姐妹多,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剛吃完飯沒兩分鐘又餓了。張華能長成現在這副胖乎乎的模樣,武國良功不可沒。
只不過后來發生了那事兒,武國良就再也沒出現過。張華這么些年沒少托人打聽,卻毫無線索。心中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要么真跟傳聞中一樣,武國良真的死了。
要么,就是他想斷了跟過去的聯系,活著,但不愿意出現。
不論哪一種,對于張華來說,都是讓他心痛的念想。
“還好,他終于還知道要露面。”張華由衷地微笑。
話鋒一轉,又說道:“你們怎么跟渡邊村一又對上了?那老小子可是禍害武國良的黑手。”
“您也知道?”
張華不僅知道,后來從他師傅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完整始末。
武國良成了那個犧牲品。
只是這中間,不僅僅是渡邊,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手筆,那就是武國良的親叔叔——武術芳。餐館的后廚一向只有自己人才能進去,若沒有武術芳的幫助,渡邊如何能制造出爆炸,而受傷的人又恰恰是武國良呢?
這一切的巧合湊在一起,就成了固定不變的事實。加之如今的武術芳早就在京都定居,連名字都改了,叫做——
武田大郎。
武大郎??
“好聽的華夏名字不要,非要選擇武大郎這樣的名字嗎?”余簡幽幽地吐槽。
原本沉重的氣氛被她這神來之筆一畫,瞬間破裂碎成一地。
張華樂得咯咯直笑:“你不說我還沒發現,我估摸著他肯定是缺人喂藥了。”
黃暖等人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連著柳程高都“啐”了一聲,笑這丫頭的狡黠。
“我跟你說的這事兒你可別跟武國良提啊。”張華叮囑余簡。
“為什么?武伯伯不應該知道真相嗎?”
張華嘆息:“武家本就人丁單薄,武國良跟他親叔叔的關系很好。他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承受不住了。況且……”
況且據他得知,武術芳在霓虹也開門立戶,收了不少徒弟,并且今年的世界美食大賽他也會帶人參加。張華想用自己的方式,在比賽中狠狠打敗這個叛徒,給武國良找回場子。
江湖的事,就用江湖的方法來解決,這是武國良教他的。
“我知道了。”余簡雖然答應了下來,但到底覺得張華有些小看武國良了。
她武伯伯,能硬生生把右撇子練成左撇子,這種堅毅的心性,世間少有。但有一句話張華說得沒錯,武國良重情,但凡是牽扯到親人,便會讓他大失方寸。
這件事,要說,但不可現在說,還得從長計議。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吃得如何?咱們美食大會開辦多年,可是頭一次能在五星連鎖酒店開慶功宴,這得感謝咱們贊助商!今天,咱們的金主爸爸也來到了現場,有請唐總上臺發言——”
舞臺的熱鬧喧囂絲毫沒有影響到角落里幾人的熱絡談話。張華在短短時間內,對面前這個小姑娘的好感上升到了一個極致的高度,大有要跟她義結金蘭之態。
“謝謝主持人——”有男子低啞的嗓音傳來,帶著輕笑的尾音惹得余簡微微一怔,不敢置信地抬頭。
一張熟悉到深刻的面容印入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