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簡聽得清清楚楚,表情微曬,轉而又莞爾一笑,大約這位郁阿姨平時也喜歡混跡在直播間里。
“小老板,你這個羊肉的味道特別好!而且有我們那兒老一輩的人做的感覺,特別地道。”羊肉汁水濃郁,在口中爆漿,郁美嬌舔了舔嘴唇,回頭兇狠地對著李含致低吼,“別吃了,給我留點!”
余簡憋著笑,原本覺得唐淵的朋友都應該是大佬級別的,沒想到在家人面前一點脾氣都沒有。她指著盤子里紅彤彤的醬汁,問:“會不會太辣了?”
李含致一邊吃一邊點頭:“有一點,但感覺不是平時吃的辣味。”
郁美嬌清脆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語氣更加兇狠:“都說了,別吃了!”
余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轉身給他們留足空間。走了兩步,又回頭不放心地提醒:“醬料少吃一點,這辣椒后勁挺足……”
疆省的辣椒皮薄肉厚自然香辣,又得雪水灌溉,日照時間長,新鮮的時候辣中帶甜,曬干后放到湯中又特別有滋味。
余簡這蘸料里頭就是用了疆省的辣椒皮,羊油更是用辣椒泡過,一小碟,就是雙倍的辣度。
也是看郁美嬌本身是疆省人,余簡才敢這么做,換了普通客人,大概吃一點,晚上就得抱著肚子喊胃疼了。
“聽見沒,小老板讓你少吃一點!”在郁美嬌心里,小老板的話那肯定就是對的,連忙把盤子移到自己面前,再也不肯讓李含致動一筷。
等處理好了李含致,郁美嬌這才興致勃勃地回頭想繼續跟小老板聊天,這才發現小老板已經走了,又扭頭對著李含致發火:“都是你,人都被氣跑了!”
李含致無奈地攤了攤手:怪我咯??
臨走的時候,余簡給郁美嬌打包了好些疆省半成品美食,見面的時候她就看出了這位阿姨眼中的思戀,回了廚房又多做了好些西域傳統菜式。
郁美嬌感動得不行,握住余簡的手眨巴眨巴眼,就要流金豆子。
“媽——”李含致撫著額角,簡直沒眼看。
郁美嬌吸了吸鼻子,勉強忍住,拍了拍李含致的手,帥氣扭頭:“走吧!”
周末的上午,依然是余簡去武國良那兒學習糕點技術的日子。公交車下站后還要走上一段路,余簡悶著頭思考她老爹給她的建議,抽個空還是要把駕照考了。
正想著,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過,揚起的灰塵灑了她一頭一臉,她好不容易吐完了嘴里的沙子,盯著只留了一個影兒的車屁股,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這駕照是必須考了!
大黃早就在路口迎接她。這家伙通人性得很,每次看著時間來路口,一分不差。余簡還納悶它怎么能算得準周六、周日,武國良哼了一句,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就為了你每回帶給它的東西,它都得算好了!”
狗糧團子是余簡新研究的寵物吃食。用新鮮的鴨肉、雞胸,和富含軟磷脂的蝦肉剁碎,攪拌在一起,放入少許南瓜泥和胡蘿卜泥揉成拳頭大小的團子,再上鍋蒸熟。
每次做的時候胡同里小狗大貓叫聲一片,香得蹲在余家的墻頭直撓瓦片。
余簡都會多做一些,留出給大黃的份,就帶著余圓蹲在門口喂流浪貓狗。如今走在胡同里,余家老姐弟那可是妥妥的“貓狗大王”,羨煞一眾小朋友。
說來也奇怪,他們這胡同里的流浪貓狗不在少數,可從來不會出現什么亂咬人的現象。居委會大媽眼睛彎成一道線,樂樂呵呵:“咱們這片,連帶著貓狗都是忠厚老實的。”
“汪汪——”大黃圍著她不停轉圈,半豎起身體,用前爪勾著她的包,意思很明確,它都聞到味道了,還不拿出來?
余簡拍了拍它的大腦袋,瞅著它清亮的眼珠子:“不行哦~得回去才能吃。你看這里這么臟,肉團子掉在地上不得裹上厚厚一層土啊?大黃你想吃土嗎?”
吃土?
大黃嚴肅地看著地上黃騰騰地一片沙子,扭頭就往家里跑,這姑娘說得對,誰特么愿意吃土啊??
走了兩步,又停下,扭頭朝著余簡叫了兩句,兩腳獸走路就是慢,真還不如它們四條腿的跑得快——
門口的小空地上停了一輛車。
余簡看一眼狼吞虎咽的大黃,瞟一眼車身,看一眼齜牙咧嘴的大黃,瞟一眼車牌號……
不對啊——
這車子看著怎么那么眼熟啊……
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剛剛讓她吃了一嘴土的黑色轎車???
她不著痕跡地往門口挪了兩步,蹲著的身子稍微往里探了探,里頭空空如也,又悄悄問大黃狗:“來客人了?”
大黃長舌一卷,嘴角的最后一粒肉塊躍進嘴里,又意猶未盡地舔了兩下鼻尖,大頭圈進余簡的臂彎,朝著她拱了兩下: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武國良今天確實有客人,還是他那不成器的爺爺的第二任妻子的弟弟的孫子,他默默地算了半天的輩分,腦子繞成了一團漿糊,千言萬語就匯成了一句話。
“弟!你終于來了!”
而另一頭的中年男子,脫下眼鏡擦著眼角的淚水,也跟著高喊一聲:“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跟在男人后面的少年腳底一滑,差點被這兩人驚悚的認親場面嚇得當場跌倒……
“佑弟,那你還回臺省嗎?”聽完季梁佑的經歷,武國良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爺爺很寵愛第二任妻子,而季梁佑的父親自小便跟姐姐相依為命,在兩人結婚之后,也跟著一起住到了武家。
那時的武家多風光啊,就多一張嘴的事,武爺爺愛屋及烏,對這個半路弟弟也很關愛,給他娶妻生子,還包辦了他的工作。
武國良小時候跟季梁佑還玩過好長一段時間,兩人年紀相仿,也沒有大人之間的齷齪,感情頗深。
后來季梁佑跟著父母去了外地,兩人才漸漸斷了聯系。武國良又逢大變,慢慢地也就跟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沒了關系。
要不是季梁佑的兒子從臺省來京城當交換生,回去后依然高度關注京城門戶網站的消息,他可能到死都見不到武國良了。
季梁佑又抹了一把淚:“要的,我過幾天就回去了,店里等不了。”這季梁佑也繼承了武家傳統,在臺省開了間不大不小的糕點店。
季梁佑的兒子在一邊東看看西摸摸,對著屋里頭的東西無限好奇,聽了他爸的話,翻了個白眼,插嘴說道:“要我說,您還是早點跟我媽一起搬來京城吧。”
曾經他也是啥也不懂的土鱉,總以為臺省就是世界最繁華的中心城市之一,結果到了京城才發現電視里說得都是假的。面對浩瀚的大京城,他們老家那就是丁點兒的彈丸之地,就是京城的郊區看著都比他們的市中心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