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筠從來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沈思棠時隔兩個月回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阻攔她去見自己的心愛之人。
可他攔了,且沐淮川寸步不讓。
沈思棠早就猜到君庭宴的情況不好,可她猜不到的是,他竟這么嚴重,連見都不愿意再見她了。
涂乙說他受天道反噬,恐命不久矣,是真的。
沈思棠內心充滿絕望,她嘴唇蠕動,只說了四個字:“我要見他。”
傅筠嘆息一聲:“陛下不見你,這是圣旨。”
撲通一聲,沈思棠冷不丁的跪在傅筠面前:“督公,讓我見他。”
她想見他,一刻都不能等了。
傅筠臉色微變,隨即又是一聲嘆息:“陛下料準了攔不住你,才下了圣旨,為的不是束縛你,而是束縛我。”
沈思棠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君庭宴下旨要攔住的是傅筠,他知道她一定會求傅筠,但傅筠作為臣子,不能抗旨。
她若是再為難,就是要害死他。
君庭宴把她唯一的路給堵了,他是鐵了心不想讓她見到他。
沈思棠苦笑一聲,搖搖晃晃的起身,她正想說那她自己想辦法,卻聽傅筠先她一步開口了。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就算我抗旨了也沒人下令殺我,若是他醒過來,沈副使定會替我求情,既性命無憂,抗旨一回也無妨。”
沈思棠聞言愣愣的看著傅筠,良久她淚如雨下,顫聲說道:“多謝督公。”
傅筠儒雅淡然,笑道:“還不快去換一身行頭?”
沈思棠急忙稱是,去換了身衣裳,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吏卒。
宮門口,傅筠被攔了下來。
守門的侍衛賠著笑臉,疑惑的目光不斷的掃向跟在傅筠身后的沈思棠。
“督公,這位是?”
“督察院的人。”
守門侍衛一臉為難,對方穿著督察院特有的麒麟服,他當然知道是督察院的人,可督公向來習慣了只身一人進宮,今日為何還帶了一個人?
沈副使回來了,陛下有旨不能讓她進宮,他可得小心點!
“督公,能請這位大人摘下帽子抬起臉來看看嗎?”
傅筠側目看他:“你在懷疑他?還是在懷疑我?”
“不敢不敢。”守門侍衛哪里敢得罪總督御史,見他臉色不善,便給他們放行了。
他心想督公肯定不會帶沈副使進宮,那不成抗旨了嘛。
換做別人,他們肯定是要查清楚的,督公不一樣,他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陛下病倒之后,又擔任監國之職,他進宮準是有要緊事,耽誤不得。
沈思棠就這樣進了皇宮,距離君庭宴的寢宮越近,沈思棠的心跳就越快,他不知道君庭宴到底怎么樣了。
督公說他昏迷不醒,她無法確定情況是不是已經嚴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在心里祈禱著,希望君庭宴能為自己鋪好后路,他做事向來有分寸的!
懷著忐忑的心情,沈思棠來到了君庭宴的寢宮,寢宮門口站著她熟悉的周子賦和唐義暉。
好像君庭宴登基之后,她鮮少看到他們倆,先前得知他們為了調查有關她母親的事情,二人都受了傷,她心里覺得愧疚,如今看他們恢復的不錯,總算是放了心。
周子賦和唐義暉一眼就認出了沈思棠,二人都是面露震驚之色,上前攔住了傅筠。
“督公,陛下有旨…”
“有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未嘗不是好事。”他們話沒說完就被傅筠給打斷了。
周子賦和唐義暉對視了一眼,唐義暉先退了一步,周子賦嘆了口氣,也退開了。
沈思棠朝二人微微頷首,便跟著傅筠進了寢宮。
寢宮內人不多,除了福丙之外還有幾名侍從候著。
福丙見到傅筠來了,正要行禮卻看到他身后還跟著一人,頓時瞳孔地震,驚的冷汗直冒。
他立即揮退眾人,直接撲跪在地。
沈思棠以為他要求饒了,畢竟他是內侍,若是連他都沒發現來人是沈思棠,那他也沒必要在占著這么要緊的位子了。
福丙一開口便是哭腔:“沈姑娘您終于回來了,陛下一直盼著你呢!”
沈思棠微愣,著實沒想到福丙竟然半字不提圣旨的事兒。
她上前將他扶起:“福丙,你應該裝作不認識我。”
福丙抹著眼淚哽咽道:“陛下說了不見您,那是真的不想見您嗎?陛下是擔心沈姑娘見到了陛下會心疼,奴才從小伺候陛下,陛下是什么樣的人奴才最清楚,陛下心善,頂多罵奴才幾句,若是沈姑娘能讓陛下醒過來,別說挨罵了,就算要奴才的命,奴才也心甘情愿啊!”
沈思棠眼里一熱:“謝福丙公公了。”
“沈姑娘千萬別這么說,折煞奴才了。”福丙是個會看臉色的,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奴才先告退了。”
沈思棠緩緩點頭,目送福丙退了出去,而后她快步來到床榻邊,當看到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君庭宴時,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坐在床榻邊,握住了他的手。
“我回來了,君庭宴,我回來了。”
她將他的手碰到嘴邊親吻了,熱淚落在他的手上,隱沒在指縫間,君庭宴卻毫無反應。
沈思棠驚慌失措的看向傅筠:“督公,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該怎么救他!”
傅筠沉悶嘆氣:“陛下違反了天道規則,受到了天道反噬,這種情況我也是聞所未聞,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道反噬就沒有破解之法嗎?”
“哪來來?”傅筠沉聲道:“受天道所歸的密修本就少之又少,一旦有了這樣的機緣,自然都是格外小心,絕不會觸犯天道規則,陛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后果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思棠看了看君庭宴,又看向傅筠:“督公,那場雨過后他就昏迷了嗎?”
“嗯。”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話?”
“除了一道圣旨,還有一封信。”
沈思棠聞言激動起來:“信呢!”
“在淮川手里。”
沈思棠愣住,十分不解:“為何在右御史手里?”
“那封信是陛下寫給淮川的,自然是在他手里,你若是想知道信上的內容,大可以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