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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一番話,讓群臣無地自容,仿佛他們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人往往不會承認自己是錯的。
朝堂之上沒人再說沈思棠的不是,但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誰又能管得了呢?
沈明義眼眶通紅,朝傅筠頷首表達謝意,傅筠回禮,依舊是儒雅淡然的模樣。
當著傅筠的面,關乎沈思棠的是妖族還是人群的討論被迫結束了,但退朝之后呢?
沈明義聽到了不少聲音。
有人說沈思棠是陛下心愛之人,陛下的態度很明顯了,他們又能怎么辦?
有人說督公如今是朝堂之上第一人,魏丞相也要對他禮讓三分,沈思棠是督察院的人,督公又是出了名的護短,他們想要將妖女就地正法怕是不可能的。
有人說沈明義身份不一樣了,還是少惹為妙。
沒有人替他們說話,就算有也不敢在這么多反對的聲音中發表自己的想法,他們沈家成了眾矢之的,他的女兒沈思棠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禍國妖女。
沈明義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至今沒有回來,他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沈府。
沈府大門緊閉,沈明義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沈曹氏和沈學屹在前廳等他回來,看到他沈曹氏便讓人去喊沈樂之出來用早膳,飯菜都上桌了,侍女前來回話,說是已經用過了。
“樂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院子里鼓搗什么呢?”
沈明義擺擺手:“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咱們不要管太多,隨她吧。”
“我是隨她的,但她連飯都不跟我們一起吃,這也太沒規矩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沈曹氏說著就要起身,被沈明義給拉住了:“夫人,樂之向來懂事,她會這么做許是心中煩悶,最近事情太多了,你讓她一個人待著吧。”
沈曹氏這才作罷,不情不愿的坐下來用膳了。
沈學屹不明所以,天真詢問:“爹,娘,為什么他們都說大姐姐是妖女?”
沈曹氏一聽便怒了:“誰說了?誰對你說的?”
“書院里的大哥哥大姐姐都這么說,說大姐姐是妖女,陛下被大姐姐拐跑了。”
沈曹氏氣急:“他們胡說八道!陛下這么大人了,能被誰拐跑?還有,你大姐姐不是妖女,她是我養大的,我還能不知道她是人還是妖?”沈曹氏放下了筷子:“他們說你大姐姐,你怎么回話的?你罵回去了嗎?”
沈學屹搖了搖頭:“娘,學屹打不過他們。”
“他們說你大姐姐,你打不過就不打了?那算什么男子漢?下次給我打回去,拼命打,打壞了娘去賠銀子。”
沈曹氏說完就拿起筷子低頭猛吃,沈明義嘆了口氣,將她的碗奪走了,沈曹氏早已淚流滿目,嘴唇顫抖著。
沈明義將其摟在懷里:“夫人,讓你受苦了。”
“她是我養大的,怎么就成妖族的小公主了?他們問過她了嗎?知道她是想當沈家大女兒還是想當妖族小公主嗎?他們這是誣蔑!都是沒良心的,她去屠城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說她是大英雄,是女中豪杰,如今卻一口一個妖女,怎么就變得這么快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她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有陛下護著她,可她聽了這番話不會傷心嗎?那冤家面上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其實心眼可小了,別人說什么她都會記在心里的。”
“不會,只要我們不放棄她,她就不會難過。”
沈曹氏泣不成聲,在沈明義懷里重重點頭。
鷺洲震山城。
三人一馬來到了震山城最好的客棧,招呼店家上最好的飯菜,他們已經在鷺洲其他幾座城池玩了個遍,打算在震山城玩個幾日便去別的地方玩了。
剛坐下他們就聽到隔壁桌在聊都城的流言。
“唉,你們聽說了沒有?那個妖女把陛下給拐跑了,陛下不上朝都快半個多月了。”
“真的假的?不愧是妖族的公主,還是很有本事的,不過再這樣下去,咱們大燕是不是要完了?”
“不至于不至于,妖族不是已經被我們打跑了嘛。”
“那倒是,不過我聽說是那妖女打跑了妖族的王族子嗣,論輩分好像她還得喊一聲舅舅呢。”
“怎么可能,她也是妖族的,能打自己舅舅?”
“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真假。”
“肯定假的。”
“妖女一定長得很美吧,要不然陛下怎么會被其所惑?”
“美又如何?妖族就是妖族,陛下就該將她驅逐,或是將其斬殺。”
吳謀聽不下去了,起身就要上前理論,但被沈思棠按住了,不過吳謀的舉動也引起了旁邊幾人的注意,他們先是有些不滿,隨即看到君庭宴和沈思棠的容貌,面露驚艷之色。
沈思棠起身吩咐店家,讓他們準備廂房,把飯菜端到他們房間來,店小二立即引他們上樓,為他們安排了三間房。
吳謀越想越氣,他們在其他城池游玩的時候也沒聽說這些,震山城視鷺洲的主城,消息也比較靈通,因此才會知道都城的情況。
“什么叫陛下被拐跑了,誰知道陛下在哪兒?沈副使,他們盡知道冤枉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
他話沒說完,突然反應過來,震驚不已的看向君庭宴。
沈思棠扶額。
君庭宴氣定神閑。
吳謀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說:“沈副使,你…你不要告訴我,寧公子…寧公子就是…”
他沒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吳謀想想自己近半個月來,一直在寧公子面前以我自稱,還不給他好臉色,時不時提醒他,他和沈副使還未成婚,有些舉動要克制,搞得寧公子每次想與沈副使親近,都被他給破壞了。
沈思棠捏了捏眉心,朝他點了點頭。
吳謀腿一軟,撲通一聲就給君庭宴跪下了:“陛下…陛下恕罪,卑職不知您的身份,先前…先前多有得罪,還請…還請…陛下,卑職罪該萬死,求陛下賜罪!”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