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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棠嘆了口氣,張開嘴將丹藥一一吞服。
服下丹藥后,沈思棠便感覺到力量在慢慢恢復,與此同時,已經麻木的痛感也在慢慢恢復。
她不由密汗連連,口中無法控制的溢出過度隱忍的悶哼聲。
沐淮川聽的不知所措:“我…我該怎么給你取下這套刑具?”
沈思棠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硬取吧。”
“不行!”沐淮川急道:“萬一血流不止怎么辦?我不是醫者,我無法應對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沈思棠咬著牙,臉色慘白,汗水一滴一滴的滾落:“右御史,你若是不給我取下這套刑具,便只能推著我回鹿城再說了,那里有醫者,但我現在很痛,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沐淮川慌亂到眼神毫無焦距,他恨不得被釘在木架子上的人是他自己,由他來承受這些痛就好。
“我不會死,你盡管放心動手。”
沐淮川嘴唇哆嗦著,雙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沐淮川,我真的很痛。”
沈思棠鮮少叫他的名字,她總是右御史右御史的叫他,仿佛兩人是整個督察院最生疏的關系。
如今被她這樣一叫,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沐淮川做好了心理建設,想著若是不趕緊將這套刑具取下,她不一定就會沒事,畢竟這刑具上有毒,而她剛才吃了解毒丹藥,若是丹藥效果過了,再次中毒就不好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握緊拳頭看著她:“那我幫你取下刑具,你忍著點。”
沈思棠虛弱的點了點頭,朝馬車上的破布看了眼:“你還是把我嘴巴塞住吧,我怕我忍不住咬舌頭。”
沐淮川看了眼那塊破布,上面落滿了灰塵,他一腳將破布踢到馬車下,而后扯了自己的外衣里面的衣裳,仔細的卷起來,讓她咬住。
沈思棠照做,沐淮川活動了下手指關節,仔細查看那鐵鉤的形狀,思索著要怎么做才能將痛苦減到最輕。
可是他很快發現,根本無法減輕她的痛苦,兩根鉤子是連著的,動了一根另一根便會受到牽扯,勢必攪動她另一邊的血肉,若是兩根一塊取出,鉤子又長又彎,沒辦法直接取出,定要中間停一停,才能繼續取剩下的一部分。
若是有兩個人在就好了。
沐淮川后悔不已,想著剛才不該對沐震山說那么難聽的話,要不然他還可以幫個忙。
“沈思棠…”
“嗯?”她嘴里咬著布條,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簡單的音調。
“我知道你很怕痛,忍一忍,忍一忍。”
他話是這么說,可他的手顫抖的厲害,實際上他比她更怕。
怕沈思棠痛,怕自己動作不夠連貫,讓她更痛。
沈思棠點了點頭,以此安撫他。
沐淮川做了幾次深呼吸,又活動了手指,這才來到沈思棠身后,握住了那鉤子最靠近皮肉的地方。
僅僅是這樣的動作,就讓沈思棠痛的發出悶哼聲,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沐淮川知道自己不能松開,也不能停止,要不然沈思棠就要再承受一次同樣的疼痛,他閉了閉眼睛,又一次深呼吸,而后一鼓作氣的將鐵鉤抽了出來。
沈思棠緊咬著嘴里的布,用力到全身發抖。
“你還好嗎?”沐淮川將鐵鉤子放下,跑到沈思棠面前,小心翼翼的拿出她嘴里的布。
她依舊無法動彈,因為她的手被綁在木架子上,沐淮川不敢給她松開,她現在需要有什么東西支撐著她。
“沒…沒事,還有腳銬,里面有鋼釘。”
沐淮川光是聽一聽就紅了眼眶,他哽咽著點頭:“我知道,我馬上幫你取出來。”
沈思棠張開嘴巴,示意他將布條塞進嘴里,沐淮川照做,而后蹲下身子,查看腳銬。
腳銬只能一只一只的解開,好在腳銬是分開的,不會牽扯到另一邊,但是里面的鋼針抽出來的時候,必定疼痛難忍。
不是說她是妖族的公主嗎?他們怎么敢!怎么敢這么對她!
沐淮川恨透了妖族,他發誓定要將妖族殺個片甲不留,讓他們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取出腳銬的過程同樣痛苦,沐淮川小心翼翼的,足足半個時辰才將鋼釘取出,鋼釘穿透了腳踝的骨頭,若是一鼓作氣的抽離,定會磨損骨頭,因此只能一點一點的抽離。
這個過程尤為痛苦,沈思棠雙腿止不住的顫抖,嘴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當刑具被取出后,沐淮川立即將她從木架子上松綁,沈思棠整個人倒在了他懷里,當即不省人事。
沐淮川只覺得沈思棠太輕了,摟在懷里就像是紙片一般,他難以想象這兩天她是怎么過來的,他此時只想馬上帶她回去,讓她好好休養。
他將懷里的人攔腰抱起,來到獸鳥身邊查看,雖然確定他已經死了,但他不知道妖族還有沒有復生的能力,比如那位神王就沒有死。
于是沐淮川單手抱住沈思棠,而后抽出佩刀,將獸鳥的頭顱砍下,這才離開。
沐淮川帶著沈思棠回到了鹿城,可城內的將士和街邊的百姓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二人。
“他怎么把她帶回來了?她不是妖族的細作嗎?”
“不是吧?這位沈副使不是殺了很多妖族的人,為我們報仇了嗎?”
“是啊,可你們如何解釋妖族的那位將領要帶走她的事實?那將領甚至為了討好她殺了狐妖將領。”
“總之她跟妖族脫不了干系。”
沐淮川皺著眉,將沈思棠帶回府衙,衛玖鳶和何新遠等人立即圍了上來。
“頭兒…她怎么樣?”
沐淮川陡然停下了腳步,側目看了過去:“她是誰?”
眾人看向沈思棠,意思很明顯。
“她是誰!”沐淮川語氣加重,又問了一遍。
“小十一。”這次說話的是衛玖鳶,她看向沐淮川懷里不知生死的女孩,紅著眼眶問:“頭兒,小十一到底怎么樣了。”
沐淮川收回目光,語氣冷漠的回了句:“還活著。”他說完就帶著沈思棠進去了。
站在不遠處的吳謀立即迎上來,直接說:“右御史,您帶沈副使先去房里,屬下去喊大夫來為沈副使診治。”
沐淮川這才臉色稍微好了一些,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