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棠看到這套刑具的時候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她當即掙脫烈焰,手中的九霄劍從他手中抽離,帶出一大片鮮血。
烈焰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笑容不減。
沈思棠心中難免絕望,其實她很清楚這是一場早知結局的戰斗,可她能怎么辦呢?
待在鹿城等烈焰三日之后找上門來火燒鹿城?還是直接逃離鹿城,回都城尋求保護?
她不會如此,她就是個寧愿自投羅網也不愿獨善其身的蠢貨。
沈思棠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被擒總好過三日之后在鹿城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她其實沒那么偉大,可一想到這是君庭宴的江山,她的所作所為都會影響到君庭宴的名聲和地位,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反正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許死了之后就能回去呢?
回去的話,她就再也見不到君庭宴了。
君庭宴,她若是真的死了,或許沒能再見他一面,便會成為她此生最大的遺憾。
沈思棠這樣想著,突然勢頭一轉,沖向了人群。
既然被擒已成定局,她何不多殺一些敵人,殺一個是一個!
烈焰并沒有阻止她,而是等她殺到筋疲力盡渾身是傷的時候,他才走向沐浴在鮮血中,大口喘氣的沈思棠。
沈思棠如殺神一般,此時她腳邊堆滿了尸體,她的身上臉上都是血,一雙手因為力竭而止不住的顫抖著,可她仍然緊握著她的九霄劍。
“殿下,您是天生的殺戮者,這便是您體內即將覺醒的妖族血脈。”
沈思棠聞言整個人一僵,嘴唇蠕動:“你…你說什么?”
烈焰沒有回答他,而是隨手一抓,那沉重的兩副鐵鉤便落入他的手中,他一步一步朝沈思棠走了過去,身形一閃便出現在沈思棠身后。
利刃穿透了沈思棠的肩膀,她被烈焰整個提起,又鎖住了她的雙腿,那腳銬里面也有鋼針,沈思棠的腳踝也被穿透,鮮血不斷的流淌著。
沈思棠慘叫出聲,極度虛弱的她渾身無力的往下墜,卻又被烈焰提起,她整個人騰空,完全沒了掙扎的可能。
“殿下不肯配合,臣只能出此下策,等殿下見了神王,臣自會向殿下賠罪,屆時殿下就算想殺了臣,臣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沈思棠無力的垂下了頭,昏死過去。
她的傷口處已經泛黑,這鐵鉤上猝了毒,一種能麻痹人體,讓人陷入昏迷狀態的毒藥,不致命卻剛好能用來對付沈思棠。
天色漸明,沐淮川悠悠轉醒,此時他已經身處府衙,躺在他的床榻上。
沐淮川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驚醒了,他坐起身詢問一直守在房里的吳謀:“沈思棠呢!”
吳謀聲色哽咽,灰敗著一張臉說道:“沈副使只身一人闖入敵營,至今沒有半點消息,恐怕…恐怕已經…”
“住嘴!”沐淮川立即下床想要往外走。
吳謀上前拖住了他,拖不住便整個人跪在地上,死死的抱住他的腿:“右御史,您去了又能怎樣?白白送死嗎?”
“放開!”
“屬下不能放。”吳謀更是用力抱緊他的腿,哭嚎道:“屬下不想右御史和沈副使一樣,對方太強了,那是妖王巔峰啊,除非有武宗之上的修為,要不然去了也救不了沈副使!”
沐淮川一下子僵住了,是啊,憑他一己之力,救不了沈思棠。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沉聲問:“鷺洲震山城距離這里有多遠?”
吳謀雖然不知道右御史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但還是如實回答:“日夜兼程的話兩日可達。”
沐淮川甩了甩腿:“放開我,我要去震山城。”
吳謀不解:“您去那兒做什么?您是不是想騙屬下,等屬下松開了您就要去送死?”
沐淮川急了:“我無法跟你解釋,你若是想救沈思棠就馬上放開我!”
許是被沐淮川給震住了,吳謀下意識的松開了他,沐淮川當即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震山城。
沐淮川深夜出現在城內的沐家莊大門口。
他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趕到了這里。
沐家莊大門口守衛眾多,守門的便是玄級武修,看到沐淮川突然出現,來勢洶洶的樣子,他們立即拔劍相對,喝道:“什么人!也敢擅闖沐家莊,不要命了!”
沐淮川大步上前,沉著臉說:“我要見沐震山,告訴他我從都城來,名叫沐淮川。”
“我管你從哪里…”
那人話沒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扯了扯,小聲說道:“盟主的兒子是不是在都城?這人姓沐。”
聞言那人也不敢再說話了,轉身就跑了進去,不多時一名中年男人如風而至,出現在沐淮川面前。
此人相貌堂堂,與沐淮川有七八分像。
幾乎不用驗明正身,便知道兩人的關系。
沐震山,武林盟主,江湖第一人,沒人知道現在的他是什么修為。
他擰著眉審視沐淮川,諷刺道:“遇到困難了?想起你爹我了?”
父子倆從未見過面,一見面卻也不顯生疏,沐震山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教訓離家出走的逆子。
沐淮川不說廢話,直言:“妖族抓走了我的下屬,請您相助。”
沐震山哼了聲:“下屬而已,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他說完便要往里走,沒有要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
沐淮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道:“她既是下屬,也是摯友,請您救她!”
沐震山頭也不回:“摯友亦可死。”
沐淮川急了:“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沐震山這才扭頭看向他,挑眉問:“女子?”
沐淮川完全不了解沐震山,他剛才沒有直接說出沈思棠的身份,便是不知道說明情況的后果,如今是沒有辦法。
“是。”
“你心悅她?”
“…是。”
沐震山下意識的問:“你與她訂下婚約了?”
沐淮川搖了搖頭:“沒有。”
“那換一個便是。”
沐淮川渾身一怔,雙手攥成了拳頭:“只要您救她,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沐震山嗤笑:“我不缺兒子。”
沐淮川渾身僵硬,只覺得無地自容,他此時就像個笑話。
沐震山覺得無趣,又往里走。
沐淮川眼底一片赤紅,待那人走進了沐家莊的大門,眼看就要看不見的時候,他才絕望的大喊:“爹!求您!”